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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王慧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不太好吧。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是她逼我的。”
“你刚还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会儿又不记得了？”
王志强犹豫了片刻：“我先趁着灵感写完了再说。”
“好吧，我现在可以开门了吗？”
“别开。”
“你是担心那个律师会找到这儿来？”
“不是，我只是想清静清静。”王志强看了杜如梅一眼叹了一口气，“早知道该叫你跟着王勇他们回常坪镇就好了。”
杜如梅瞥了他一眼道：“现在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困难应该一起分担。我怎么能撇下你自个儿跑一边乘凉呢？”
王志强很是感动地捏着杜如梅的双手：“我是男人嘛，理应多承担一些。”
杜如梅依偎在他臂弯：“可你又不是神，我愿意和你一起扛。”
“你真好。”
杜如梅莞尔一笑：“你只写着发泄发泄，别发报上。毕竟打断筋骨连着筋，我相信爷爷九泉之下会赞同我的想法。”
“好，听你的。”
“那我去准备晚饭。”
王志强望着杜如梅的背影面庞上露出几许幸福的笑容。
柳耕离开一中后便骑着自行车行了将近四十分钟才抵达王慧工作的地方---鸡公岭小学。这是一所可容纳六七百名学生的小学，左右都是居民楼，背面是一个粮站，校门前面是一条空阔的马路。教师宿舍是一栋由大石块砌成的两层楼，与粮站仓库为邻，相比之下教师宿舍楼显得矮小多了。
柳耕抬头瞥了一眼整个校园环境不禁叹了一口气，他同老门卫闲聊了一会儿才渐渐了解了时下老师住房的确紧张。就鸡公岭小学的老师们经常因住房问题不是明争就是暗斗，更有甚者还当着学生们的面吵得不可开交。
柳耕对老门卫笑了笑道：“人是会变的，今时不同往日啰！”
老门卫冲柳耕笑了笑：“是变了，变得我都开始怀疑自己还是不是人了。”
“哈哈。老伯，您真幽默。”
两人正说着下课铃声响起，老门卫站在门口往里面瞧了一眼伸出右手往前面人群中指了指冲柳耕道：“年轻人，那个穿咖啡色毛衣的就是王老师。”
柳耕扭过头谢了一声并大声冲王慧呼叫了几声又挥了挥手，王慧转过头来看见了他。
她抱着课本甩了甩微卷的披肩发快走到他面前，笑眯眯道：“柳耕，有好消息吗？”
“没有消息就不能来找你？”
“呵呵，走上我家喝茶去。”
“不了，我们在操场那边坐会儿吧。”
王慧略显酸溜溜的神情：“我家太小容不下你这个大人物。”
“我可没有瞧不起人的意思。”
“知道，要不然你也不会帮我了。”
柳耕欲在一个水泥墩上坐下去，王慧即刻将课本垫在上面：“这样不会那么凉。”
柳耕看了她一眼，颇有感触地叹了一口气：“环境真是能改变人。”
王慧拉了拉衣角在他旁边坐下来双手撑着下颚：“是啊。”
“想当年你可是一个趾高气扬的大小姐哟。”
“没想到变成一个阿姨了吧？”
柳耕看了她一眼，姣好的容颜除了几丝岁月的痕迹外一切都和从前没啥两样，不知道怎的他的的心突然柔软了起来。
王慧看了他一眼深呼吸了一口气：“别吞吞吐吐，有话直说吧。”
“从我掌握的材料来看，你，没有胜算。”
“可在省城你不是号称铜牙铁齿吗？”
“可王志强能力也不在我之下，而且他还是一个铁笔杆子。”
“呵呵，你怕了？”
“不是怕，是欣赏。你应该引以为荣。再说我也有我的职业道德底线。”
“可我也是没有办法，人穷志短。”
“物贫有治疗的办法，怕的是犯心穷。”
“你是在挖苦我吧？我知道文革时我犯了不可饶恕的罪，我本来就是一个早该去死的人……”王慧说着说着不由得眼圈红了起来。
“嗨，不说这些了，你爱人找到事做了吗？”
王慧掏出手绢擦了擦眼角吸了吸鼻子：“唉，在家做做家务顺便收捡破烂儿卖两个钱贴补一下家用。”
“啊！”柳耕有些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
“看我笑话了吧，我活该自作自受。”
柳耕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没，没有。我只是觉得你负担有点重。”
“他只会种地不会别的手艺，再说我又没有人际关系。唉，生易，活易，生活却不易。”
柳耕皱了皱眉头：“如不嫌弃，我可以帮你爱人找一份清洁工的工作。”
王慧不由得激动地抓住柳耕的手臂道：“你真是个好人。”
柳耕笑了笑：“上学那会儿你没看出我是好人？”
“不提了，那个时候不懂事。”王慧双手仍旧搭在柳耕的右胳膊上眼神迷离地望着远处沉吟了片刻又道：“本来在我返城的时候他就主动向我提出离婚，说不想成为我的累赘，可他曾救过我的命，你说我能舍弃他不管吗？”
柳耕瞥了一眼王慧的表情，他不知道是同情她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此时他的内心莫名地揪紧。他不由得伸出左手紧握住她的双手：“以后有事通知我一声，我一定随叫随到。”
王慧不由得泪眼婆娑道：“谢谢你。”
王慧的话音刚落地，她的丈夫刘大海着一身洗得灰白的劳动布衣服两只手腕上笼着袖套，头戴一顶军绿色卡其布鸭舌帽，脚穿一双打着两个补丁的球鞋，右手提着一个空麻袋左手拿着一杆小秤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他本来是出去收检废品，却无意中看见王慧同一个陌生男人这么亲密，只见那黑里透红的面庞顷刻间像涂抹了一层锅烟灰似的，他咬紧牙关快速冲至王慧面前狠狠地瞪了她两眼一句话没有说便气冲冲地出了校门。
柳耕吃惊地望着刘大海的背影倒也算是高大挺拔，如是走在大街上他会以为刘大海就是某个工厂的工人呐。柳耕见王慧站起身追了出去他也跟着站起来双脚却有些僵化，他走到校门口呆望着那一前一后奔跑的背影，他的心突然好像被面前的柳条刷了一下似的，既疼痛又酸涩。他心里不由得感叹这老天爷真是太会开玩笑了，居然硬生生地把两个本不在同一跑道的男人和女人捆绑在一起并让他们顺应天命似地去繁衍生息。他摇了摇头自顾自地叹息了一声仰起头快步朝前在走去。
王慧紧跟着刘大海去的方向追了一段路并没有追上，只得双手撑在腰间立在路边上跺了两脚。柳耕见她累得气喘吁吁的样子便安慰道：“看来他是误会我们了，我去给他解释一下，你先回屋歇息吧。”
王慧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有话好好说啊！”
“放心吧。” 花开荼蘼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