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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佑凤生日这天,碧空万里,浮云去了远方还没有回村,太阳闪着迷醉的金光似乎专为她的生日而来。
许家院子人声鼎沸,有敲锣打鼓的,有吹唢呐的,鞭炮声隆隆,整个鸳鸯村沉浸在一片喜庆中。
曹村长特意给砖瓦厂的工人们放了一天假,他还专门在各个路口设了暗哨,他相信江元朝肯定趁大家没有防备之后才会露面。这个季节庄稼地里已没有红薯可供他啃的,即便有山洞可躲,他不信他不怕冷不想家。
曹村长刚慢条斯理地坐上第二轮席,就见牛二鬼鬼祟祟从斜对面过来。他连忙放下筷子迎了过去:“怎么样?”
“村长,您果然料事如神,他回家了。”
“太好了,都布置好了吗?”
“就等你发话,兄弟们就进屋捆他。”
“好,我们走。”
“要不你先吃饭然后……”
“先抓人,让他再跑了我这脸就没地方搁了。”
“村长,江元朝是惯偷的话会判刑吗?”
“不知道,这也不是你我该操心的事。否则派出所那帮人干啥去?”
牛二摸了摸头咧嘴笑道:“那是。被放回来的那几个估计不会再犯了吧。”
曹村长笑道:“再犯得关十天半月了。”
“不过利诱面前还是会有铤而走险的。”
“那你会吗?”
牛二笑嘿嘿道:“我要是偷习惯了,突然不许偷肯定会不习惯。”
“你还挺老实的。不过对你父母怎么就不老实点儿呢?就会在自己家人面前狠。”
“呵呵,村长教导得对。”
“你爸妈一把年纪了又没吃你的喝你的,还帮你带孩子,你小心等着遭报应吧。”
“是,从现在开始改过自新。”
“改得了么?”
“村长,不带这么看人的吧?”
“好些人与狗一样。”
“呵呵,那有的人还不如狗。”
牛二偷偷瞟曹旺财一眼自知刚才说话太那个,他连忙打了自己一嘴巴子道:“我嘴贱,您可别介意。”
曹旺财挥了挥手:“才不介意呐。”
两人说着加快了前行的步伐,几个砖窑厂的工人见曹旺财打了一个手势立马冲进屋将江元朝扑倒在地,江元朝的饭碗被倒盖在泥巴地面上,饭粒散落一地。江元朝倒也没有抗争也没有开口说话。牛二捡起地上的草绳:“村长,要五花大绑还是就绑手臂。”
曹旺财挥了挥手对江元朝道:“你这些日子东躲西藏,没吃饱过吧?”
江元朝仍旧埋着头不说话。
牛二上去踢了他两脚:“村长问你话呐!你聋了吗?”
“唉,可怜的江老爹呀。”
江元朝听曹旺财提及老父,他不由得跪在曹旺财面前:“村长,要杀要剐随你,跟我爸没关系。”
曹旺财见他还不是一无是处心软了一些:“你说你堂堂七尺男儿干点啥正经事不行非要偷呢?”
“我,我。”
“你是看着别人的好东西不偷过来就手痒得难受,对吧?”
牛二道:“他是惯偷,贼不走空嘛。”
曹旺财挥了挥手:“松开他吧,让他吃饱饭了再送他去常坪。”
江元朝急忙哀求道:“村长,您怎么惩罚我都行,别送我去常坪镇好不?”
“唉,不是我给你面子。你知道那天是谁来抓你们不?”
江元朝摇了摇头。
“是所长。”
“啊!”
“你这一逃跑罪加一等。”
“那,村长,是不是要坐牢?”
“不知道,看你偷了多少值钱的东西。”
江元朝低声支吾着:“除了这次偷王家酿,平时都是一些米面油之类的。”
曹村长摇了摇头:“只要你改过自新,认罪态度好,即便坐牢也是个把月的事情。”
江元朝躁动不安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他吃了两大碗饭后就被牛二和两个村民绑了手一路押着到了公路上。
曹旺财道:“你们谁还没有吃饭的跟我走。”
牛二连忙道:“我们都没有。”
“那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找一个人帮忙看着。”
曹旺财回到许家院子迎面撞见许志勇,他连忙上前两步:“志勇,你吃饭了吗?”
“小舅,您还没吃吧?”
曹旺财摇了摇头:“我抓到江元朝了,人就在你车旁。”
许志勇吃惊地看了曹旺财一眼:“厉害,您怎么逮住他的?”
“嘿嘿,我自有妙计。麻烦你去帮我盯着。”
“好呐,你是打算带他去张所长那里领赏吧?”
“曹村长摆了摆手“啥赏不赏的,这都是我应该协助的工作。”
“也是,不然你这个村长……”
“哈哈,别当了。”
“那我去了,您快些。”
“顺便叫那几个兄弟来这吃饭。”
朱红英眼瞅着许志勇越走越远,他莫非是开车回镇上?这个家伙也不叫上我!她连忙放下筷子抓起小坤包直追了上去。
“喂,你怎么不叫我?”
“你不是在吃饭吗?”
朱红英撇了撇嘴:“那你走也该跟我讲一声。”
“我这会儿又不走,你看帮忙看人。”
朱红英抬起头看了一眼:“那我也吃饱了可以走了。”
许志勇同牛二他们几个打了一声招呼便对江元朝道:“上车吧。”
江元朝低垂着头瞟了许志勇一眼:“我还是站这儿等曹村长吧。”
“哎呀,上来吧。”
待江元朝坐在车后座,许志勇道:“这家里要是不受穷,你还会偷吗?”
“嗨……”
“又穷又懒惰还想着天天好吃好喝,你以为是天上会掉馅饼呀!”
“其实我也每次下手之前也胆战心惊,生怕被逮住暴打一顿,可就是心痒痒,好像不据为己有就不安逸,有点像吸了鸦片似的感觉。”
许志勇哈哈大笑道:“你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没想到这次偷了菜花的酒惊动了派出所,这下不知道要怎么治我的罪?”
“嗨,算你倒霉,有眼不识泰山。你以为是我们这些普通村民,偷了就偷了?她的酒值钱着呐。”
“是我有眼无珠,我以为那酒就与我们喝的高粱酒一样。”
“自作聪明不可活。”
“志勇,麻烦你帮我说说情吧,我保证痛改前非。”
“我帮不了。真的,派出所所长我不认识。”
“听说是菜花的亲戚。”
“晚了。你要是不逃跑兴许还能说说看。”
江元朝低垂这头没有再说话。
许志勇瞅了他一眼安慰道:“好好改过,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可是这马上要过年了。”
“这还有个把多月呐。”
江元朝愁苦黑黄色方脸沉默起来。
许志勇道:“这个世界上唯一买不到的就是后悔药,好好表现,说不定很快就自由了。”
“谢谢。”
朱红英站在车门口:“你很啰嗦。”
“我哪里啰嗦了?”
“用得着跟一个小偷这般客气吗?”
“他又没杀人放火,犯点小错误是可以改的嘛。”
“你这人乱糟践你的同情心,有些人生来就和牲畜差不多,不需要同情的,怜悯都不能给。”
许志勇瞪了她一眼连忙下了车并关上车门:“人家又没有惹你,你干嘛,吃火药了?”
朱红英朝许志勇翻了一个白眼:“垃圾。”
“你还越说有劲儿了!”
“偏说,垃圾,回去你要把车坐垫好好洗洗。”
“再怎么着他也是我们村的村民,不看僧面看佛面。”
“我才不要和这种人套近乎。”
朱红英鄙夷地瞪了江元朝一眼,江元朝顿时窘得与坡上的柿子差不多颜色,只不过皮肤黑看不出来而已,他只有把头深深埋在膝盖上,这一刻他才体会出如坐针毡的滋味。
“说够了就上车,要不你自己走回常坪。”
“凭什么呀?”
“你不是嫌人家垃圾吗?万一脏了你这身衣服怎么办?”
“我偏要坐,大不了回去多洗几遍。”
许志勇笑了笑转过身,朱红英跟了上去伸出右手:“拿来。”
“啥子?”
“我替你妈妈买的衣服鞋子一共花了六十五,你得报销!”
“呃,我又没有叫你买。”
“呃,那是你妈耶,我也是给你面子。”
许志勇连忙从兜里掏了一百块:“拿去,不用找零了。”
朱红英眉开眼笑地塞进小坤包:“这还差不多。”
许志勇踢了两脚面前的碎石子上了车两眼望着对面那些山坡,目光有些游离不定,似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想。这时曹旺财吃饱饭快步跟了过来:“志勇,麻烦你帮我把这人交给张所长吧。”
“不行,你得一块儿去,这也是你的工作。”
曹旺财犹豫了片刻:“好吧。”
“等会儿我再送你回来。”
“呵呵,那谢谢啦。”
“谁叫你是我小舅呢?”
曹旺财上了车见朱红英还没上来便笑着道:“红英,你不走吗?”
朱红英拽着门把:“我还没有给爸妈说再见呐。”
“不用,赶紧上来。”
许志勇瞟了一眼:“虚伪。”
朱红英瞪了他一眼扭头望着别处没有理会他。
曹村长与张所长办完交接便高兴地对许志勇道:“总算了却了一桩任务。”
“小舅,您也算是帮了张所长一个大忙,将来多走动走动,说不定还能提携一把呐。”
“呵呵,那所长一板一眼的可不好套近乎。”
“一回生二回熟嘛。”
曹旺财摸了摸后脑勺:“就这么的吧。”
“你还别小看,张所长可是吴县长的舅子哟。”
曹旺财瞪大眼睛:“是吗?”
“您不信?”
“不,不是。没想到他们说的是真的。”
许志勇沉吟了片刻:“不过他可能对你会公事公办,对菜花就不一样了。”
“对呀,我也是这么看,若是有菜花帮忙美言两句可能比张所长还管用。”
“哟嗬,小舅就是明察秋毫。”
“呵呵,察言观色还是会一点点。”
朱红英走了几步又倒了回去:“钥匙呢?”
许志勇道:“你不是说要回省城吗?”
“我改变主意了,不行吗?”
许志勇忙从车座下面拿出钥匙扣:“我可能下午要去邻县一趟。”
“随便你,我住一晚上明天回去。”
曹旺财朝车窗外瞅了一眼:“这大城市人好像看不起我们乡下人哟。”
许志勇笑了笑:“她就喜欢装清高。”
“唉,我越觉着你俩不对劲。你不会也是凑合着过吧?”
“呵呵,那您说咋办?当初我说不忙,你们都催。”
“那个时候看着挺好的呀。”
“呵呵,说明她装得很好呗。”
“你们是不是分两地生疏了?”
“那以前呢?”
“倒也是,这女人心真是海底针。”
“呵呵,我们农村的女人心计没有这么厉害吧?”
“呵呵,一般都是简单粗鄙的多。”
“呵呵……”
“你们还年轻哟,总这样也不是个事儿。”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要不你调省城去?”
“我可不去,我要自己做生意。”
“唉,还是年轻好,想干啥干啥。”
“应该说赶上好时候了。”
“对,要是我再年轻二十岁,我也不待村里当这个破村长了。”
“您现在很不错了。”
“呵呵。这人哪总是这山望着那山高。”
许志勇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他两眼紧盯着前方,好像那些摇晃在半山腰的红的枫黄的银杏叶,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风景似的。 花开荼蘼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