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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志勇一行回到常坪已是半夜。夜风透着丝丝入股的冰凉吹过房顶、面庞、穿过枝丫发丝黄菜花摸了摸臂膀打了一个哆嗦:“妈呀,仿佛一夜之间就到了深秋哇。”
许志勇往外瞅了一眼又看了看手表:“这个时间,估计都在梦里,谁帮你开门哟!”
“我敲大声点,就不信他们睡得那么死。”
“呵呵,没有人开门就去我哥家借宿一晚。”
黄菜花敲了半晌,许菊儿房里突然亮了灯,她连忙欣喜地朝许志勇师徒挥了挥手,回头应着菊儿的话:“是我。菊儿,快开门。”
许志勇看着黄菜花进了大门才打亮灯呼啸一声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许菊儿披了一件长衫紧跟在黄菜花身后:“你怎么就突然回来了呢?”
黄菜花瞅了一眼:“你好像很紧张似的。”
“呵呵,这风吹着怪凉的。”
黄菜花朝楼上看了一眼:“他天天都不在家?”
许菊儿摇了摇头:“就今晚不在,刚好被你撞见了。”
“你别替他掩饰了。”黄菜花打了一个哈欠,“先睡吧,我们明天再说。”
许菊儿瞅了黄菜花的脸色,似乎并没有多生气,她笑了笑:“那你也赶紧休息,明天可以晚点起来。”
“嗯,店里生意咋样?”
“一般般,这几天总下雨。”
“我知道了。你赶紧睡去吧。”
许菊儿偷偷瞟了黄菜花一眼连忙进了屋,她轻轻关上房门拍了拍胸脯,妈呀,吓死我了,师兄这回怕是要死定了。活该!真不明白,玩几张破牌能上那么大瘾!我就不信会玩几张牌就能玩出大钱来。若是那样谁还需要这么拼命地干活呢?若是黄安敢玩,我就剁了他的手。呵呵,厨师剁了手可不行,罚他什么呢?对,就罚他三天不许吃肉。她抿嘴笑了笑扯过被子很快又入了梦乡。
黄菜花坐在床沿上望了望屋子里的陈设,与她出门之前倒没有什么两样,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即刻关了灯想着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她此时心跟明镜似的格外敞亮,即便王勇什么事情都不管什么都不做,她都要朝着自己的梦想去努力奋斗,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好。
第二天许菊儿特意起了一个大早,她轻轻打开大门大雾如烟弥漫直朝屋里猛窜,相隔两步远的距离已是模糊一片,一时半会也不见散开,恐怕还要下雨来店里消费的客人又与前几日一样啰。她站在院子里瞅了一眼,无论有客无客这店门还是要开着,生意还是要守下去。她慢悠悠地穿过走道打开店门,汪孃孃正在台阶上收拾残渣。
她连忙迎了上去:“汪孃孃早哟!”
“嗨,天天都这样的啦。”
许菊儿笑了笑压低声音道:“菜花回来了。”
“啊!几时回来的?”
“昨晚半夜到的。”
“那,那少东家在屋里吗?”
汪孃孃见许菊儿摇了摇头不禁道:“这少东家太贪玩了,总这样下去恐怕……”
“嘘,小心菜花听见了伤心。”
“你俩在悄悄嘀咕啥子呢?谁伤心?”
许菊儿转过身瞅着黄菜花笑眯眯道:“没嘀咕啥子,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汪孃孃自嘲道:“嗨,菜花和我们一样没有睡懒觉的命。”
“汪孃孃,这几天早餐卖得咋样?”
“没啥影响,反而中午过后还有人来买。”
黄菜花笑了笑转身抱着几包东西放在汪孃孃旁边:“给你和小妹妹们尝尝那边的特产,这块纱巾给文青吧。”
汪孃孃笑得合不拢嘴:“菜花总是这么厚道,出趟门还记着我们。”
“一点点心意,都有份。”
许菊儿连忙扯开包装抖了抖纱巾围脖,眼睛闪烁着无比喜悦的光芒:“啊呀,好漂亮。是我最喜欢这个颜色。”
“你围脖子上看看。”
许菊儿连忙绕了两圈得意道:“好看吧?”
“好看。”
“谢谢菜花,我觉得比你那条还好看。”
黄菜花自然明白许菊儿所指,她装作生气的样子给揪了她一把:“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买的?”
“呵呵,这式样是比我们这里做的洋气。”
汪孃孃高兴地点了点头道:“别看我们家文青,也爱美着呐。”
“呵呵,爱美之心谁都有啦,只不过……”
汪孃孃叹了一口气道:“只不过家境如此,也只能想想罢了。”
黄菜花道:“所以我们现在要靠自己努力,女人只有自己强大了有能力了才有机会接触和拥有美好的东西。”
许菊儿围着黄菜花上下打量了一番啧啧道:“你这出去了几天整个人好像都变了似的。”
黄菜花笑了笑道:“下次有机会带你去一趟。”
“好。现在给我们讲讲呗。”
黄菜花抬眼看了看:“来人了,空了再讲。”
她连忙走进柜台打开抽屉取出记账本翻开看了看,突然有写着三笔赊账,她默默算了算,天哪!她和菊儿汪孃孃三个人的工资加起来也不能垫付这三笔赊账呀。况且店里还从未有赊账这个先例,自己不在几天就弄成这样,那要是去十天半月那岂不是关门的歇业的节奏?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连忙喝了几口水:“菊儿,你快过来。”
许菊儿见黄菜花捧着账本紧绷着脸不由得道:“你可别这么看着我,是师兄让我这么记的。”
“他让你杀人你也去杀?”
“唉,换作是你也很为难呀。”
黄菜花沉吟了片刻:“都是些什么人?”
“嗨,就是长毛带的那些玩伴儿,还有他们单位上的几个。讨厌,吃完了嘴巴一抹就叫师兄记帐说是下次一起付。”
“呸!他一次性付,他付得起吗?一个月工资才几十元,这儿都已赊账近二百了,明摆着就是一群混吃混喝的家伙。”
“那怎么办?”
“我知能如实相告老爸了。”
“这,这还得了,师兄肯定要被揍个半死。”
“不把他揍个半死,任由他这么干下去,大家都来吃赊账,不出一个礼拜这店就开不下去了?”
许菊儿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我,我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
“以后一律不许赊账。”
“那他们若是再来咋办?”
“把赊账了结了再点菜。以后他们几个得先付钱再上菜。”
“就怕人家偏要赖账不给还要继续吃。”
“门儿都没有。”
“那万一惹毛他们,他们砸我们的东西怎么办?”
“他敢!”
“等下服务员来了你通知一声。”
“要不叫师兄去要要看?”
黄菜花笑了笑:“不要忘了,这年底你们是要按利润分红的哟。”
“明白,师兄若是落不下情面我去要,反正有欠条嘛。”
“这事你看着办,我就不插手了。”
“你上哪儿去?”
黄菜花压低声音道:“我想儿子啦,回去瞅一眼。”
“你不会是回去告状吧?”
黄菜花笑了笑:“既然回去了肯定要汇报一下我的工作嘛。”
“看你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样子。”
“我生气能解决问题吗?”黄菜花瞅了一眼外面压低了声调,“我回来的事情先不慌告诉他。”
“啥意思?”
黄菜花笑了笑:“让他野个够,叫汪孃孃也别声张。”
“呵呵,你不吃早餐了?”
“等会拿两个饼边走边啃吧。”
黄菜花回楼上将东西收拾了一番又看了看卧房里的陈设几乎与昨晚回来没什么两样,她轻轻关上房门背着包同汪孃孃说了两句话便匆匆踏上了回村的路,她踩着脚下平坦的公路心里不由得感慨万千,要不是水井湾的那口古井估计村民还得继续爬几年山路或许爬一辈子也是有可能的。她抿嘴笑了笑,心里充满着感激,感激着一切帮助过她的人,她哼着歌儿,希望风儿能分享她此刻的感恩的心也希望这大雾能快点散去,她似乎特别想要看清路边的树叶掉了多少,狗尾巴草黄了么?这一路上居然没有一个人经过,难道自己来到世外桃源了么?那双脚仿佛是掉在半空踩着云朵前行一般,整个身心都是那么轻盈悠然自得,她哼着歌,畅想着未来生活的担子也能这般轻盈就更好了。
黄菜花先去了水井湾王家酿,王瘸子突然见黄菜花出现在自己面前很是意外:“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事情都办完了呀。”
“章含叫你去到底啥事?”
“嗨,就是签了个合同。这次幸好有志勇哥在,帮我修改了一下。”黄菜花连忙从包里取出那份合同放在王瘸子办公桌上,“您看看。”
王瘸子仔细看了一遍欣喜道:“挺好,办得挺好。”
“这钱您看是存起来还是先还给银行?”
“暂时先存着把,等到期了再一起还。”
“章姨说一个月卖两千瓶很轻松哟。”
“那她意思是你这次送少了?”
“呵呵,您是没去看,那边真是有钱人的世界,坐要坐钱站要站钱就是上个厕所也要钱。”
“呵呵,有这么夸张?”
“是真的。”
王瘸子站起身走了几步:“看来要想富得往南方跑呀。最好还得有一棵大树抱着。”
“您说得极是。我当时就想章姨就是我命中的大贵人,我得抱着她。”
“哈哈。”
“听说那边一个流水线工人一个月的工资都比我们内地工作一年拿的还多。”
“是吗?”
“嗯。”
王瘸子若有所思道:“那这么说内地可以搞劳务输出呀。”
“是啊,志勇哥准备做这个。”
“不错,志勇这孩子脑子就是灵敏,还诚实可靠。”
“嗯。不过一个字不识的出去还是干苦力的命,起码得小学毕业或者初中毕业。”
“呵呵,再过一个月我们厂里的酒就能出窖了。”
“品质怎么样?”
“肯定好啦,不过这一批只够供应广东那边。”
黄菜花笑了笑:“那边是大户,能够上就很不错了。”
“你就没去逛逛那边的商场?”
“嗨,简直不敢看。”
“怎么讲?”
“太贵不说还看得眼花缭乱。”
“日用品,小商品肯定不贵。”
黄菜花连忙从面前小黑皮革挂包里掏出一个小包装袋双手递了过去:“我给您买了一块表。不知道您喜欢不?”
王瘸子连忙打开瞧了瞧:“哟嗬,这表面是乌金的吧?”
“不知道。”
“蛮好看的,很贵吧?”
“比起那些商品,这个不贵,才四十块。”
“哈哈……”
“我买了四块,家里男人除了小川都有份。”
“蛮好,蛮好。”王瘸子即刻戴在手腕上看了有看,“你没有给自己买点什么?”
“我在夜市买了两件衣服。”
“夜市……就是我们说的黑市?”
“哈哈,您太幽默了,他们那里晚上半夜比我们这里的白天还热闹。”
“哦。”
“摆地摊的可多了。”
“干嘛去地摊买?我老王家对儿媳妇有这么抠门?”
“呵呵,等以后不欠账了不用您说我全挑好的买。”
王瘸子哈哈大笑了笑:“走,一起去看看小川。”
黄菜花笑了笑:“合同还是放我包里吧。”
“嗯,回去得放一个稳妥的地方。”
江雪莹比试着黄菜花给她买的新衣服道:“这么艳丽,我这穿出去怕是要遭人笑话吧?”
黄菜花亲了亲儿子回过头瞅了一眼:“怎么会呢?那城里人穿得比这更红。”
“可我毕竟是乡下人嘛。”
王瘸子道:“嗨,亲家你只管穿,怕是很多人羡慕眼红呐。”
江雪莹满心欢喜道:“菜花,这又让你破费了,你爸这块表花了不少钱吧?”
黄菜花扬了扬手:“比我这块便宜多了,明天我看弟弟和未来的弟媳妇去。”
“你也给他俩买了?”
“嗯,那个袋子有两件深色的衣服和糖果就麻烦您送去二爷家。”
“哟嗬,这一趟出去花了不少吧?”
“也花没多少钱。二爷曾经帮助过我,一点心意罢了。”
王瘸子道:“菜花真是一个重情义的女子。”
江雪莹道:“我们大人都有礼物,川儿的呢?”
“他可以独享章姨送的那两罐奶粉呀。”
“真抠门。”
“他的衣服不是有您给做吗?还是婆婆做得最合身。”
“呵呵。”
屋子里正说笑着门外传来哞哞地叫声,黄菜花连忙抱着川儿迎了出去,大雾开始变得稀薄,黄时新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牵着缰绳从院子下面上来,牛背上还驮着两筐菜叶子。
“爸,您一大早又去放牛了?”
黄时薪卸下框子:“嗨,虽然说现在这农活儿少了,但是我不能亏待了它,得给它养老送终。”
“呵呵。”
“唉,青草又开始泛黄了。你怎么这快回来了?”
“我昨晚半夜到的家。”
黄时新连忙将耕牛拴紧圈里洗了一把手:“还顺利吧?”
“很顺利。”
黄时新逗了逗外孙:“王勇没有跟你一起过来?”
“他大概还在睡觉吧。”
黄时新皱了皱眉头:“什么意思?”
“我昨晚上回来就没见着他人。”
王瘸子在一旁听见不由得火冒三丈:“几天不挨揍,他又毛皮作痒了!”
黄菜花将小川放在江雪莹手中追了出去:“爸,您别着急。”
“我得赶紧回去一趟。”
“您现在回去也没有用。”
王瘸子站住脚:“啥意思?”
“他,他昨晚都不在家。”
王瘸子跺了几脚捏得拳头咯吱咯吱地响:“不争气的东西,硬是一坨稀泥巴扶不上墙哟。”
“您先消消气,下午回去再说吧。”
黄时新道:“现在年轻人一伙一伙的,就怕他跟着些不三不四的家伙混,那可不得了。”
王瘸子拍了拍手掌叹息了一声:“可不是吗?我这边挣一年还抵不过他两日败。”
江雪莹叹了一个口气,这么好个孩子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呢?她不禁皱着眉头为菜花以后的日子担忧起来。
黄时新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亲家,现在几点了?”
王瘸子瞟了一眼新手表:“马上九点。”
黄时新即刻换了双球鞋:“您在家坐会儿,我得上班去了。”
王瘸子摇了摇头:“我哪还有心事坐呀。”
“爸,您现在着急也没有用,等吃了晚饭再回去,即便
要打要骂也不影响什么。”
王瘸子即刻会意了菜花的意思,他苦涩地笑了笑:“是我家教不严,害你跟着受累了。”
黄菜花猛地摇了摇头:“爸,您别这么说,我们是一家人理应相互扶持相互爱护嘛。”
“嗨,幸亏你识大体,要不然我这张老脸都没地方搁了。”
“您歇会儿,我去厂里看看。”
王瘸子挥了挥手:“也不用时时刻刻看着,我去给几位师傅打声招呼。”
“曹师傅的师弟们都来了么?”
王瘸子这才露出一丝笑容:“得道多助。现在唯一让我放心不下的就是那个不争气的东西。
“哎呀,只要他不给家里添乱,由他玩一辈子好了。”
“那还是个男人么?”
黄菜花无奈地笑了笑,不这么安慰自己还能怎么着啊?总要活下去不是吗?而且还要活得更好。
黄菜花目送着王瘸子走远了些才坐在门槛边若无其事地逗着儿子玩。 花开荼蘼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