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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平安。”
出了广东省地界,黄菜花看了看天空,乌云象一床床被褥,一床接一床地铺满了半边天,她不禁担忧道:“志勇哥,我们那里应该在下雨吧?”
“说不准。”
“赶紧回去吧。”
“你担心生意了?”
“嗨,这路上下雨也没啥好玩的。”
许志勇瞅了她一眼,他哪里不明白她的担心思呢?家里那个人没有人管着估计又是天马行空牌不离手了吧。他轻轻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听你的,我们赶路。”
“师父,这段路我来开。”
“行。”
巫帅见前面车又动了他不明就里按了几下喇叭,许志勇忙打开窗:“要下雨了,我们还是赶路吧。”
巫帅仰起头看了看天:“那就此别过了,你们路上小心。”
“你们上哪儿?”
“我们去省城。”
“那还能同一段路嘛。”
“反正早晚都要说再见。”
“好呐,保重。”
巫帅紧绷着情绪,此刻他归心似箭,更无心欣赏沿途的风景。侯玉薇瞅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半闭着眼睛很是惬意的假寐。不多时漫天飘飞着沙砾枯草屑,雷鸣伴着闪电殷勤高歌,天空像无底的庞大的袋子突然被撕裂了一道口子似的,那些关押多时的玉珠子便迫不及待地出逃,一路狂奔。车前玻璃上的雨刷不停地歇地清扫着他们的脚印。
侯玉薇紧缩着双臂:“天哪,看不清楚前面都有些啥。我们还是停一会儿再走吧。”
巫帅点了点头找了一个地势稍高一点地方停了下来。不多时许志勇的大货车也跟了上去,他摇下半边车窗玻璃瞅了一眼笑道:“老天爷在留他们呐!”
黄菜花往外瞟了一眼:“我们也等等吧。”
“没事,我们打灯,慢慢走。”
“雨这么大,安全第一。”
“你看路边的树。”
“怎么了?”
“看有被吹倒的吗?”
“呵呵,那倒没有。”
“那不就得了嘛,我们这是大型货车可不比巫帅那个小轿车,吹不倒的。”
“呵呵,长见识了。”
“书本知识只是我们认知外界的一扇门,只有我们自己实践得出的结论最可靠。”
代新生很是崇拜地看了许志勇一眼:“师父,您说得太好了。”
黄菜花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她仔细地听着许志勇在旁边指导着代新生,双手不停地跟着比划好像她也在把着方向盘似的,但见她时不时地露出几许甜美的笑容。此时,车窗外的雨声风声雷鸣仿佛都与他们无关。
抵达省城已近中午,侯玉薇捏了捏胳膊和大腿:“这回来走了三天,辛苦帅司机了。”
巫帅笑了笑:“你怎么答谢我?”
“请你吃猪蹄。”
“好,现在就去。”
“暂时先欠着。”
“为啥?”
“王家馆做得正宗呀。”
巫帅瞥了她一眼:“现在去拜访张姨去。”
“你去吧。”
“一起去嘛。”
侯玉薇不好意道:“她和你妈关系那么好,我还是不要出现。”
“她又不知道我们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你妈不会跟她讲我的事情?”
“我妈那个人你还不了解?有些秘密即便她的亲爹亲妈她都不会吐露半个字。”
侯玉薇想起自己不由得叹道:“能告诉别人的也不叫秘密呀。”
“呵呵,不过她倒是对我爸蛮好的。嗨,我不懂他们那个年代的爱情,或许准确点叫一物降一物吧,她叫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
“呵呵,反正你妈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女人。”
“那是,她那样的心计估计经商从政都是一把好手,一般男人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侯玉薇撇了撇嘴:“听你语气,你好像很佩服她似的。”
“嗨,这都是我不及人家的地方,不得不佩服呀。”
“嗯。”
巫帅偷偷瞟了侯玉薇一眼:“要多学习别人的长处才能弥补自己的不足之处,尽量使自己变得强大。”
“呵呵,你以为我愿意恨她吗?恨一个人也是需要力气的。不过我会慢慢学会忘记,可我也不敢保证几时才能忘记,或许十年或许一辈子。”
“哈哈,等于白说。”
“一切都看你的表现了。”
“怎么又扯我身上来了?”
“你是因。”
巫帅沉吟片刻笑道:“我愿意承担和接受这个果。”
侯玉薇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还有我自己那点虚荣心。”
巫帅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没看出来呀!”
“什么?”
“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呀。”
侯玉薇抡着拳头朝他的臂膀捶打了数下:“以后不许取笑我!”
“不敢!能正视自己缺点的人都值得我敬佩。”
“呵呵。”
正说话间车已溜到了医院门口,地面上一些低洼处积满了水,巫帅选了一个相对干燥一点的地方停稳车。他打开车后备箱翻了翻:“给张姨的礼物呢?”
侯玉薇笑了笑伸手拧出礼包抱在胸前:“走吧。”
“哟嗬,你肯定做了记号。”
“切,我又不是老年痴呆。”
“你敢骂我痴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巫帅说着紧跟着追了上去……
张林突然见巫帅和侯玉薇同时出现在门口不由得惊讶道:“什么风把你俩给吹来了?快,快进来坐。”
两人同张林寒暄了一阵,又坐了一会儿喝了两杯水,巫帅见张林还不说信的事情,他不由得挠了挠后脑勺:“张姨,我的信件呢?”
“嗨,瞧我这记性,一高兴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呵呵。”
“跟我去家里拿吧。”
出了医院大门,张林道:“你俩还没吃饭吧?”
“没呢。”
“走,先带你们吃饭。”
“先拿信件再吃饭。”
“呵呵,还怕跑了不成?”
“先吃饭。”
“难道您怕我看了信以后吃不下饭?”
“你这孩子就是敏感,和你妈一样。”
“我哪个妈?”
张林放慢脚步瞟了他一眼,莫非他已知道了什么。她笑了笑:“走吧,先到前面饭馆我再慢慢告诉你。”
巫帅激动地捏了捏侯玉薇的手腕:“你看,天空一丝云彩都没有,多蓝呀。”
“看把你高兴的!”
张林看了侯玉薇一眼:“玉薇,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侯玉薇连忙摇了摇头:“姨,我什么也不知道。”
“呵呵,鬼丫头。”
点完菜,巫帅忙给张林倒了一杯水:“阿姨,您快讲吧。”
“嗨,你肯定在恨我吧?”
“您说哪里话?我知道您的苦衷,您不说也是为了大家好。”
张林松了一口气:“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您快讲吧。”
张林看了看时间:“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问重点吧,我下午还上班呐!”
巫帅点了点头:“我真正的生母叫林巧巧,对么?”
“对。”
“那我爸当年为何要抛弃她?”
“这话说出来太长。”
“您说重点吧。”
张林喝了一口水缓缓道:“当时我,你爸和你亲妈在一个村,你爸是我们小组组长,白天干活晚上学习,都是你爸带头组织,是个积极分子,相处久了,你爸同情你妈的遭遇,经常帮助她,一来二去两人就好上了,没过多久我们组又来了一位新成员。”
侯玉薇道:“肯定是章含姨。”
“对,是她。她的出现简直掀起了一阵漩风。她打扮得像个公主,当时城里都找不见几个她那样打扮的,别说乡下了。呵呵,大多也只是在银幕上见过。加上她有一个当副县长的爸,几个村的男知青都争相献殷勤,只有你爸表现得稍微淡定,呵呵,说不定他是故意那样装的,当时都巴结得不行,想以后回城谋一个好差事,你爸到底暗地里动没动心思,我不敢妄下断语。”
巫帅道:“我爸那么现实又是一个典型的机会主义者,他肯定不会放弃任何表现的机会。”
张林笑了笑:“还是你最了解你的父亲,接下来不用我讲你应该猜到结果啦。”
“唉,我可怜的老妈。”
“当时好多人劝你妈打掉孩子,可你妈执意不肯,她说……”张林想起那个时候的情景,她的眼睛不由得湿润起来,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似的。
巫帅忙递给她一包纸巾又帮她加了一些白开水:“您歇会儿再说。”
你妈说‘你是老天送给她的最珍贵的礼物,她不能没有你。’我们几个当时都被她的坚持给震撼了,我是学医的嘛,后来就自发的帮助她还帮她打掩护,你爸爸偶尔也偷着买些营养品送过来,我再转交给她……”张林抹了一把泪,“不说了,当时太造孽了,说了你们也体会不到。”
巫帅听得鼻子直发酸,侯玉薇早已忍不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撕着手纸,仿佛那些纸巾与她结了仇似的。
巫帅深呼吸了一口气连忙作着揖:“我代表我妈衷心感谢张姨当年细致入微的照顾。”
张林挥了挥手:“憋了这些年,现在说出来,我这心里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谢谢您一直以来为了保全我们。”
“嗨,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高尚,我也有我的私心。”
“您已经做得很好了。”
侯玉薇又撕了半条纸巾:“当时那种环境……我很佩服林阿姨的勇气,也佩服您。”
张林抿了抿嘴道:“还有要问的吗?”
巫帅咬了咬嘴唇:“差不多了。”
“那赶紧吃饭。”
巫帅快速地扒完碗里的饭粒连忙起身结了账。张林瞅了他一眼道:“看你慌的,谁叫你买了?”
巫帅挥了挥手:“您就别掏包了。”
张林笑了笑:“那晚上去我那儿,我来炒两个菜。”
“谢谢,我们出来几天了得赶回去了。
“这么急?你俩去哪儿了?”
“保密。”
“怕我告密?”
“不是。”
“莫不是你俩偷着旅游结婚了?”
巫帅咧嘴笑了笑:“嗨,您就别问了。”
张林离开掏出二百元钱塞进巫帅手里:“不问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巫帅一把还了回去:“我们只是出去散散心。”
张林看了侯玉薇一眼:“真的?你俩没有骗我?”
“真的。”
“我可跟你俩说,别让你妈妈再失望。”
巫帅笑了笑:“我哪个妈?”
“林巧巧。”
巫帅心里好一阵温暖:“她肯定跟您说什么了?”
“她电话里说希望你好好工作好好对身边人,多积德才会少瘴业。”
巫帅吸了一口气:“我现在不就是在按照她希望的那样按部就班么?”
张林笑了笑:“当妈的都一样,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
“您没有告诉她我现在很好么?”
“呵呵,你俩挺享受,也不带孩子。”
侯玉薇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她迅速瞟了巫帅一眼又捏一把巫帅的臂膀没有说话。
巫帅连忙道:“她喜欢带就让她带呗,我们还乐得逍遥自在。”
张林笑了笑:“走吧,边走边说。”
三个人一起有说有笑的来到张林的住处,张林忙着洗了几个水果端了过来:“来,饭后吃点水果。”
侯玉薇瞅了一眼张林的房间:“全是竹制家具,看着挺别致的。”
巫帅笑道:“当医生的都有洁癖。”
“呵呵,主要是简单好打理。再说你们看我这小房子,摆上几大件木头,我人就没地方搁了,那还不得把我憋死呀!”
“呵呵,在省城能有一个您这样的居室已经很不错了。”
“也是,需熬上一个主任级别才可以住得大一些。”
侯玉薇端坐着没有再说话,看来章含够大方了,给自己的那套小房子竟然比张姨家大,她双手捧着嘴唇笑了笑,对章含的恨意似乎又少了一些。
巫帅即刻站起身:“姨,您别忙了,快把包裹给我呗。”
张林即刻从卧室捧着一个小包裹和一个咖啡色信件慎重地放在巫帅手里:“你妈给我寄了一些东西,我打开一看居然还有给你的信和这个。”
巫帅把玩了一下小包裹笑道:“我猜是一件首饰。”
侯玉薇满眼好奇道:“打开给我们看看呗。”
巫帅看了张林一眼:“姨,您信我就打开。”
“信。”
巫帅剥开外层露出一个紫红色丝绒袋子来,他欣喜地掂了掂:“果然是,而且我敢肯定是上次她非要送给玉薇的那条。”
张林道:“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巫帅背对着她们轻轻抖在左手心里瞧了一眼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紧攥着:“好像不是的。”
张林斜眼看了巫帅一眼道:“你就瞎逗吧,撑开手心来。”
侯玉薇连忙掰开巫帅的手指瞪大眼睛道:“张姨,快看,还真是耶。”
“呵呵,看来你们母子也连心。”
巫帅看了侯玉薇一眼,莫非生母的意思还是要把这条项链送给她?暂且看信上怎么说吧,他连忙坐下去拆了那封信。虽然只有简短的几句话,但是却字字珠玑,每一个字都温暖着他的心。更让他温暖的是信的结尾居然留了香港的电话和地址。他高兴地收好信封放进了钱包拉着侯玉薇的手:“张姨,您忙吧,我们回去了。”
张林笑道:“怎么?不现在替玉薇戴上?”
“呵呵。”
“我是外人么?”
巫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即刻将项链小心翼翼地挂在侯玉薇脖子上。
张林看了看,想起章含当初要自己去摸清侯玉薇家的情形来,她不禁抿嘴笑了笑:“很配嘛,祝你们幸福。”
侯玉薇此刻有点受宠若惊,她双手无比激动地捂住那个吊坠:“谢谢张姨。”
“走吧,路上小心。”
张林一直目送着两人上了车她才哼着小曲上了办公室楼梯。
侯玉薇回头望了一眼,伸手扇了扇火辣的面庞:“看来张姨真不知道内情,你果然说对了。”
“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况且他们都是从文革过来的人,谁不懂得利弊?”
“也是,往往出卖你的就是你的身边人,包括亲戚朋友。”
“就是,我亲妈和我养母还是同学,哪又能如何?”
“利益面前没有情谊。”
“也有选择情谊的,只不过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难得。”
“小说里描述得最多的是亦正亦邪的人物,还有写得某人脾气古怪,武功天下无敌,神出鬼没,基本独来独往也没有朋友,却行侠仗义,惩恶扬善不求回报。在老百姓眼里他就是神一样的,可在官府眼中就是魔头,即便官府出精兵十万也奈何不得。”
“呵呵,符合人性精神上的追求嘛。”
“唉……”
“小说只是作者自娱自乐的一种形式,你可别拿到现实中来对号。”
“那也是现实中的缩影。”
“不讨论这个了。”
“哈哈,介意了吧?忘了你们家也是官场中人。”
“呵呵,我连九品芝麻官都不是,我才懒得介意呐。”
“小官就这样,你说大官是不是更那个……”
“不讨论这些对自己毫无用处的话。”
侯玉薇摸了摸项链和吊坠连忙取下来放进了小坤包:“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还是收藏起来比较妥当。”
“戴着吧,人养玉三年,玉养人一生。”
“这块玉如意名字这么好却没有保有林阿姨如意一生。”
巫帅皱了皱眉头:“你没听她说文革结束以后才随时戴着吗?她信上说只要我们两个相亲相爱也算是如了她的心意。”
“是吗?把信给我看看。”
“信是写给我的,我得保护我的隐私。”
“我只想知道她是不是真说了这句话。”
“这还用怀疑?”
侯玉薇想起她和巫帅第一次去医院探望林巧巧时的场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我不是怀疑她,我是怀疑我自己,这一切好像跟做梦似的。”
“呵呵,是不是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有恐惧感吧?”
“兴许是吧。”
巫帅望着她笑了笑:“不光你有,我也有这种感觉。”
侯玉薇伸手揪了他一爪子:“坏蛋!”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侯玉薇别过头去不再说话,她两眼直勾勾地望着远处漂浮的云彩仿佛要看穿云彩那一面的风景来,思绪纷扰着曾经的热望……车窗里突然一片沉寂,迷你音响放着柔情的歌儿,似在轻轻抚摸着她的魄魂,瞬间填满了她心中那道如沟壑般的裂纹,她微笑地斜靠在椅背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又好似扯下了一片烟云入了她的梦乡…… 花开荼蘼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