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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又在平静中度过了一天。这天中午阳光甚好,许志辉不知怎地溜了神儿凿伤了他的左手大拇指,鲜血如注,许村长一边给他包扎伤口一边骂了几句干活不小心之类的话。周子蓉在一旁看了不禁心疼道:“得多吃两个鸡蛋补回来。”
许志辉偷偷瞟了她一眼笑了笑没有出声。
周子蓉俏皮地瞥了他一眼转身去了灶屋,她一进门就看见婆婆在抹眼泪不由得惊呼:“妈,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曹佑凤摇了摇头:“就是心里难受。”
“是不是累了,您歇着,我来做。”
曹佑凤把围裙递给了周子蓉,她慢慢扶着墙走出堂屋来,却看见副乡长面色凝重地站在大门外欲言又止的样子,许村长请他进屋坐他却客气着并不落座,曹佑凤见此情形,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副乡长急忙躬身向前:“嫂子,这人死不能复生,您别太难过,请节哀顺便。”
许村长惊愕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真,真的?”
“是真的。刚接着金山那边的电话我就立马赶过来了。”
许志辉忙将痛哭流涕的母亲搀扶在竹椅上,他双手捧着蹲在一旁哽咽着喉咙好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来。周子蓉听见堂屋婆婆凄惨的哭声即刻跑了出来,发现一家人都沉浸在悲痛中,她这才相信事实,顿时一股血液冲着她的脑门她直觉得天旋地转两眼一黑双腿一软栽倒在地。
许志辉见周子蓉昏死了过去,吓得他手足无措。
两个在院子里玩泥巴的孩子见周子蓉这般模样,纷纷进屋拽着周子蓉的胳膊又哭又叫,一时屋子里乱成一团。许村长擦了一把眼泪镇静了下来,他即刻吩咐:“快,志辉,你按她人中。”
许志辉伸手轻轻按了按,周子蓉并没有反应,许村长道:“用点力。”
副乡长见许志辉哆嗦着手不敢落下去,他连忙走了过去弯着腰道:“我来吧。”
副乡长大拇指一去,周子蓉猛地睁开眼哭得死去活来。
许志辉上前将她一把扶起来,周子蓉顺势歪坐在婆婆身边,婆媳俩就此抱着头哭开了去。
许志辉哄着两个孩子,却怎么也哄不住,他只好抱着他们去隔壁店里慌忙撕开了一袋水果糖,两个孩子才慢慢止住哭声。
副乡长沉吟了片刻对许村长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去认尸然后找当地政府领赔偿的事。老哥,你看派谁去好呢?”
许村长沉默半晌皱了皱发酸的鼻头道:“叫我弟弟和曹旺财去吧。”
“好,我这就去帮你通知。”
“谢谢乡长。”
“别客气,你节哀顺便。”
许村长蹒跚着步履将副乡长送出院子,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自个儿蹲在院子坎边双手捧住面庞哭出声来。风摇着着门前的树叶飒飒作响,瞬间凝白了他的头,但见那银丝一根根朝天竖了起来。院子里的落叶,纸屑被风轻卷在半空中漂来荡去。
许志辉安顿好两个孩子走出门来发现父亲像雕塑一般蹲在院子那头一动不动,他快步跑了过去轻轻替父亲捋了捋鬓角散乱的发丝又替父亲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默默地搀扶着父亲进了堂屋。屋子里满是母亲和周子蓉的抽泣声,他的心似刀绞一般。面对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他突然觉得该是自己挑担子的时候了。他尽量保持着好脾气一个一个的安慰着,可总不见什么效果,就在他束手无策时,他的舅妈带着村里几个妇女来前来帮忙,他才得以喘了一口气,仿佛心中的重负突然一下子被均衡过去了似的。
当许场长在电话里听见那个噩耗,往事一幕幕地浮现在面前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大侄子就这么和他阴阳相隔了,任凭副乡长在电话那头焦急地喂喂声,他只管窝在椅子里双手捂住脸自顾自地流泪。
袁会计见此情景即刻站起身挽起电话线拿起话筒轻轻喂了一声,只听电话那头焦急道:“许场长,你在听吗?旺财准备现在出发,下午五点你们就在县府招待所汇合。你看?”
袁会计看了许场长一眼连忙在电话里答应下来,他放下电话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劝慰道:“场长,事已至此,别太难过了。眼下最要紧的是去金山处理后事呀。”
许场长抹了抹眼睛泪哽咽道:“你提醒得对,麻烦你帮我给志勇打一个电话。”
此刻,许志勇正穿着一身蓝色劳动布制服趴在一辆大卡车下面拧螺丝,这是他做学徒以来第一次独自排除师父周国强出的故障题,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看来自己能提完成答题了,他高兴地笑了笑快速旋转着手里的扳手。
周国强蹲在卡车下面瞅了一眼,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志勇,快出来。”
“师父,我这儿马上复位了。”
“你快出来。”
许志勇不解地探出头道:“差一下就好了。”
周国强不由得提高嗓门道:“叫你出来就出来嘛。”
许志勇即刻从车底下爬了出来,他斜眼看着师父紧绷着面庞不禁纳闷道:“哪里不对了吗?”
周国强摇了摇头:“快跟我来。”
师徒俩一前一后走到那辆他们昨日合力修好的中型卡车前,周国强停下脚步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放在许志勇的手里慎重道:“这车暂时归你开几天,你赶紧回一趟县城吧。”
许志勇满脸疑惑道:“师父,您这是啥意思?”
周国强别过脸去大声道:“叫你回去就回去,哪有那么多废话?”
“可是……”
“先放你五天假,开车稳当些。”
许志勇懵懵懂懂地应了一声,他转过身去:“那我先把那个螺丝固定好了再走吧。”
“赶紧走吧,你叔叔在等你呐!”
许志勇突然感觉情况不妙,他不由得心慌道:“师父,是不是我叔叔得啥重病了?”
周国强看着他慌张的样子道:“你多心了,是你叔叔说有要紧事需要见你。”
许志勇瞅了师父一眼盘问道:“那您怎么看上去很难过的样子?”
周国强拍了拍他的肩膀:“师父习惯有你在旁边问东问西,你这一回去所以就有点难过嘛。”
许志勇笑了笑道:“那我不回去了。”
“那可不行,我已替你答应你叔叔了务必今天傍晚七点之前赶到县府招待所。”
“到底啥事呀?”
周国强背对着他故意轻松道:“不知道,你叔叔没有说。”
“不信,凭您和叔叔的交情,不可能不知道。您就透露一点点吧。”
周国强看了看手腕计上心道:“你要是再磨磨唧唧,估计七点之前到不了县府招待所啰,如是影响考试分数是拿不到资格证书就太冤枉了哟。”
许志勇似乎领会了师父的意思,他连忙打开车跃上车驾驶座:“放心,我保证提前到达。”
“路上小心,记住稳字当先。”
“嗯,师父再见。”许志勇说着便旋转了两下方向盘熟练地倒了一次车转过弯冲出了修理厂的大门。
周国强见他走了好远了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听许志勇师弟小施不解道:“师父,你干吗不告诉勇哥实情?”
“唉,我是怕他承受不了打击,万一路上再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我的老同学呢?”
“其实我可以陪勇哥走一趟。”
周国强摇了摇头道:“这人呀,只有独自经历一些事了才会长大,成熟。”
“呵呵,我去替勇哥把那颗螺丝钉拧紧。”
“去吧,等会儿我来检查。” 花开荼蘼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