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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志勇一路加足马力双手紧握着方向盘,两眼时不时瞟一眼手腕上的表,不知道为何,他此刻很有一种归心似箭的情绪。沿途的山色、房屋、蓝天白云似乎都不在他的眼底,他的目光里只有蜿蜒的公路和擦肩而过的车辆。
在县府招待所里的一个房间内,许场长眉头紧锁,他一言不发地接连抽了五根香烟,烟雾熏得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曹旺财掀开窗户干咳了几声:“哥,你要实在难受就痛快地哭出来吧。”
他说着自个儿便忍不住呜呜地哭出声来。
许场长沉默了一会儿抹了一把眼泪轻声道:“等会我们见着志勇要克制住。”
“嗯。”
“我看我们就在这儿住一晚上,明天一大早再走。”
“对,毕竟是长途,志勇也需要好好休息。”
“我们先不要说志鹏出事的消息,瞒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明白。可是我们回来呢?他的情绪不稳怎么办?”
“这,要火化又要去谈赔偿抚恤金,可能得耽误好几天呐。我想他的情绪应该没有一开始那么糟糕吧。”
曹旺财抹了抹眼睛哽咽着:“就是不知道在这些日子里我姐和姐夫能挺得住不?”
“唉,人死不能复生,我们活着的人更要应该珍惜现在,希望我哥和嫂子能明白这个道理。在生命面前,我们除了接受现实还能怎么样呢?”
两个大男人面对面坐着,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似乎唯一的可做的事只有抹着眼角的泪花来表达自己的哀思了。此刻,等待和悲伤似乎在两人的心底都显得格外的悠长……
当车轮碾过县城地界时,车窗外微风轻拂,夕阳正浓。那一圈圈的光晕映影在古老的房檐上并嵌入墙壁中,好像一个个眨巴着眼睛的精灵流连在凡尘。
许志勇瞟了几眼县城的街道房屋倍觉亲切温暖,只见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开始吹起了口哨,他看了看手表下午六点过五分比他自己估摸的时间还提前了半小时,他放慢了车速慢慢向县府招待所靠拢。
许场长听见一声汽鸣,他忙站起身扯了扯衣衫佯装着笑脸拽着曹旺财的胳膊一起迎了出去。
许志勇关上车门跳下座驾高兴道:“叔叔,您果然没事!嗨呀,这一路吓死我了。”
许场长笑了笑道:“辛苦了,先进屋喝口水吧。”
“嗨,看见您没事,我总算可以安放我这颗柔弱的小心脏了。”
曹旺财假装笑了笑道:“我们还担心你不熟路呐!”
许志勇看了叔叔一眼,发现叔叔的笑容明显的是装出来的,莫非叔叔真摊上了为难之事还是真的病了?他突然觉得浑身上下热得慌,他脱掉那件蓝色劳动布制服上衣扔在床沿边只露着一件白色背心在外面。他转过头偷偷瞟了曹旺财两眼,发现舅舅笑得也有些僵硬,他心里不由得一阵嘀咕莫非是家里出了事?他心里一阵揪紧,可又不好意思惹乱了他们故作轻松的样子。
他想了想连忙上前攀着曹旺财的肩膀半开玩笑道:“舅舅,您这个村里第一大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曹旺财瞅了许场长一眼嘴唇蠕动了半天挤出几个字来:“我今天进城办事,刚好……”
许志勇即刻模仿着曹旺财的语气:“刚好碰见你叔叔了,所以就一块在这儿等你。”
“对,就数你聪明。”
许场长转过身故意咳嗽了几声没有说话。
曹旺财急忙转移话题道:“快洗把脸再喝口水,晚上带你去吃餐好的犒劳犒劳你。”
许志勇满脸疑惑地洗了一把脸接过曹旺财递给他的水杯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光了一个底朝天,顿觉解乏了一些。他坐在许场长身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叔叔,您和舅舅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许场长摇了摇头:“走吧,出去吃饭。”
许场长见许志勇呆坐着不动又道:“等吃完饭了再告诉你林场的事。”
“真没别的事?”
曹旺财道:“你太敏感了,没事。”
许志勇摸了摸额头:“那师父还嘱咐我务必七点之前赶回来。哎呀,我这一路把所有要发生的事情都设想了一遍……”
许场长严肃道:“你看你这心里素质还得加强,好司机不光要技术好,这定力、判断力、应变力都要好。”
“呵呵,我以为是您生病了。”
许场长颇为感动地拍了拍许志勇的肩膀笑了笑道:“你就爱胡思乱想,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许志勇笑了笑伸了伸腰道:“我突然觉得好累,好想睡觉。”
曹旺财不由得看了许场子一眼关心道:“那要不你先歇会儿?”
许志勇摇了摇头:“本来一上午我都在练习排除故障,师父叫我快些赶回来,我这一路上是心儿累坏了。”
许场长道:“那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出发。”
“我们上哪儿去?”
“去金山。”
“湖北那个金山?”
许场长点了点头:“远是远了点,可不试试你的技术,以后怎敢把跑长途运输的事情交给你呢?”
“真的吗?”
“我啥时候骗过你?”
许志勇不好意思道:“我是想我的资历尚浅,怕您为难嘛。”
曹旺财倒替许志勇开心道:“别人怎么看不重要,关键是你技术棒,一切都不在话下。”
“呵呵,谢谢叔叔爱护。”
曹旺财道:“志勇,将来我的货物运输也交给你了。”
“舅舅,您干啥生意了?”
“我和你爸把那个砖瓦厂接过来了,等忙完这阵子就着手扩建了。”
许场子看了曹旺财一眼缓缓道:“只要你们质量可靠,我们林业站大楼的砖瓦全部由你们提供。”
曹旺财听着如此好消息,激动的心情自然溢于言表。他搓了搓手:“啊呀,太好了。哥,你可得说话算数,有志勇作证哟。”
许场长抿了抿嘴瞟了一眼曹旺财的表情,兴许只有谈论这些话题方能暂且忘记悲伤吧。他轻轻地吐了一口气:“用谁的不都是一样吗?只要你保证质量,我还可以帮你介绍县城和省里的单位。”
“啊呀,志勇,你叔叔可是我们的财神爷了。”
“呵呵,舅舅,今晚您得代表砖瓦厂请叔叔吃饭呀。”
曹旺财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还不小意思,走吧。”
此刻,两人心中的悲愁逐渐隐没在三个人的笑谈中。 花开荼蘼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