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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森木将情报交给了庄亦初,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消失在校园的浓荫里,这情报又突然跳了出来,扰乱了他的心神。自淞沪会战开始,潜伏在上海的中共门徒小组就屡获战功,而且每次均能全身而退,这是一种奇迹。创造这奇迹的门徒小组,怎会这么鲁莽的进行报复?何况,对于敌人而言,秦癸恩虽被定性为共产党,但绝不知他就是门徒小组的成员?日本人和特工总部也不至于荒谬到随便抓住一个共产党,就将他划归为门徒小组。这次门徒小组在码头狙击松下大佐,不正是告诉敌人秦癸恩是门徒小组的成员了么?那么敌人会对秦癸恩的资料进行彻底分析,门徒小组必有暴露之危险?
作为门徒小组的领导人、震慑上海特务、赫赫有名的“国师”会如此没有策略么?
林森木不由怀疑起来。作为刚刚被唤醒的卧底特工,第一次提供的情报相当重要,一旦中了敌人的圈套和埋伏,他就可能被搁置一旁,永不再启用。是的,多年的卧底生涯,让他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可是他不得不怀疑一切。他的怀疑多数要经过求证,这是他的专业塑造的好习惯。物理学和数学都是理性的学科。可是,庄亦初安排的任务也是不容怀疑的。唯有她才能和上线“教母”联系?想到“教母”时,他的第一直觉就是上海共党负责人是一个女人,但他立即否决了他的直觉,也许为了掩护方便,“教母”是个男人呢?
这是“教母”安排的任务么?
这个念头跳起来时,他额头上就沁出了冷汗。庄亦初显然是希望门徒小组去狙杀松下大佐的,她喜欢以这样的方式来履行一个共产党应该有的行为;可作为一个谍报人员是万万要不得的。只是,假如庄亦初是他和“教母”的单线联系人,那么除了“教母”能安排他任务外,也绝无他人有权利这样做?
“教母”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林森木迅速做了个决定。他走出校园,步履轻松,有点懒散。这就是他给人的感觉,就算是危险迫在眉睫,他也是这样的从容不迫。但他的内心却如海涛般翻滚着,假如这个任务不是“教母”下达的,那么门徒小组将会万劫不复,秦癸恩牺牲的连锁反应就会持续,门徒小组成员会一个接一个暴露在敌人面前,一个个牺牲下去。
到了76号,林森木向李士群汇报了工作。内容很简单,就是他和宫本芳子沟通的结果。这结果让李士群满意,因为宫本芳子早打来电话,说了些奖励李士群的话。林森木决定让特工总部的同仁们过个舒服、宽心的双十节,调查共党卧底一事从明日开始。李士群更不在乎何时调查,跟他说要参加日本人为新政府留守上海的要员举行的舞会,敷衍了林森木几句,便喊了警卫队队长吴世宝去参加舞会。
林森木驱车到了庄府,刚到门口,便见庄亦初沿着江畔回来。庄亦初看到林森木时,目光中有些惊愕,旋即笑了,问:“你怎么来了?汪伪政府的双十节舞会你没去?”
“我一个小小的总务处长,没资格参加。”林森木走到庄亦初面前,直盯着她的眼睛,看得庄亦初毛骨悚然。
“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庄亦初轻哼一声,仰着头说,“我也没参加什么舞会?”她以为林森木还在吃她的醋。
“你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林森木一字一顿地说。
“致命的错误?”庄亦初愣了,“不可能,我很小心。绝对没人跟踪。”
“情报的任务真是‘教母’下达的么?”林森木直盯着庄亦初的眼睛。
“当然。”庄亦初眼神有些飘忽,稍微扭了扭头,看庄府的门额。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逃不过林森木的眼睛,他断定庄亦初撒谎了,道:“你在撒谎!按照组织上的惯例,我第一次被唤醒时,绝对不会安排任务,必定要在考察当时环境后,排除一切潜在的危险,然后再安排任务。这有违常规。”
“这个疏漏很大么?”庄亦初小心翼翼地问,显然是承认了。
“你不是门徒小组成员,可秦癸恩是门徒小组成员的消息,你是怎么得知的?”
庄亦初无语,她已经有些害怕了。
“秦癸恩是门徒小组成员是个秘密,除了他的上线外,他人恐怕不知?”林森木咄咄逼人地问,“‘教母’是咱们这条线的负责人,应该不知道秦癸恩的真实身份。”
庄亦初手心出汗了。
林森木继续说:“你传递这个情报给门徒小组,门徒小组明天狙杀松下大佐,不正好暴露了秦癸恩的真实身份?秦癸恩为什么要牺牲,就是不想让敌人查获他的真实身份?”
“事已至此,该怎么办?”庄亦初慌了,脸上不自然起来,这时她脸上的傲气不存在了,优雅也不存在了,有的只是少女犯错时隐藏慌张的任性倔强。
“别慌张,还有补救措施。”林森木握住她的手,在她手上轻轻拍了拍,“你得告诉我,你是如何联络上门徒小组的?”
“不是我联络他们的,而是他们联络我。”庄亦初扁着嘴说。
林森木无暇顾及她的情绪,问:“如何联络的?”
庄亦初道:“上海每个地下党都有一个死信箱,这个死信箱分布没有规律性,可以说是随机的,死信箱启动一次,就弃之不用。所以相对比较安全。按照惯例,我每周都要去查看一下我的死信箱,也就是31号的死信箱。昨日和你接头前,我正好路过死信箱,就去查看了,却看到里面有封信函。姓名是事先编好的姓名,旁人是看不出来的。”
林森木皱眉道:“你就是通过这个死信箱传递影佐祯昭返沪情报的?”
“是的。”庄亦初跺了跺脚,“只是,现在已经晚了。他们一拿到情报,这个死信箱就不再用了,就无法再接头,和他们就失去了联系。只能等下一个死信箱启动。”
“希望他们还没有取走情报。”林森木扯着庄亦初的手,让她上了车,迅速赶往庄亦初的死信箱所在。
十分钟后,赶到庄亦初的死信箱前,却发现死信箱早已“人去楼空”,连信箱也没有了,只留下一个灰白墙面下的两个钉孔。
“我应该跟你商量一下。”庄亦初双手攥紧旗袍,“你刚刚被唤醒,我却传递了一个不该传递的情报。”
“现在唯一能阻止狙杀行动的方法,就是尽快见到‘教母’。”林森木将车开到南京路上,“你能联系到‘教母’么?他是上海地下党负责人,应该与门徒小组有联系?”
庄亦初瞧见一个店面有电话,说:“我去打个电话,你再这里等我。”
林森木知道她要跟“教母”联系,点了点头,说:“放松,你越放松,越不会出现纰漏。”
庄亦初抬头看了一眼林森木,心中忽然升出了一股异样的情愫来。这个在她心中不起眼的男人,这个从未在她心中起过涟漪的男人,竟忽然高大起来,忽然就覆盖了她整个的身心空间。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她庄亦初连堂堂宋氏家族都拒绝了,怎能喜欢上这样一个男人?两年了,这个男人成为她未婚夫两年了,她从来都没正眼瞧一瞧,可这时她的一双妙目一直盯在男人的脸上,听到男人的叮嘱,竟然听话地点了点头;这让她慌乱极了。
庄亦初走到店面,向伙计说声要打个电话,便抓起电话来拨号。在电话接通前,她忍不住向外面的林森木看了一眼,见林森木向她微笑,觉得这个男人其实是很帅的,特别是他的笑容;那笑容让人安稳极了,仿佛那张硬朗的脸笑了,这个世界就一同笑了。
“哪位?”电话接通了,一个女人问,声音很柔和。
庄亦初听到这个声音,心里安稳了许多,道:“我是亦初,叶校长,打扰你了么?”
“没打扰,我也是刚到家不久。”叶茨接到庄亦初的电话,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庄小姐,你有什么事情么?不能明天到学校里谈?”
“今天是双十节,我爸虽是无党派人士,但这战乱期间,能过节就过节,这是爸爸的想法。”庄亦初发现她撒起慌来,竟然很顺口,“爸爸说了,双十节一年一次,很难得,便邀请叶校长到家一起来过节,我和森木去接你吧?”
叶茨听到林森木的名字,眉头皱得更紧了,说:“不用了,庄小姐。我正好想去见一下庄老,跟庄老汇报一下学校最近的情况。我这里有车,一会儿见。” 间谍教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