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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森木没想到这个曾是汪精卫机要速记员、现如今仍住在1136弄的叶茨竟是上海地下党负责人13号，更没想到她才是门徒小组实际负责人——“教母”。当叶茨来到庄府时，林森木和庄亦初就在门口迎接，远远瞧见她的车到了，庄亦初情不自禁的向前走两步。看着她从车里下来，林森木之前的好奇忽然有了答案。
叶茨穿着一件颜色较深的旗袍，优雅中更显庄重，与庄亦初身上那件白色布料上绣着一朵红梅的旗袍，正好是种映衬。庄亦初的旗袍里多了几分性感，只是这性感隐藏在淡淡的清纯里，诱惑感就消淡了几分，但更显得她的活力和柔美。
庄府是九进式院落，飞檐斗拱，一片接一片，形成天圆地方的形状，有种“体象乎天地，磅礴于日月”的气度和胸怀，庄重而沉稳。落日的余晖辉映出天际线的剪影，一股豪劲之风凛然而立。院落与院落之间，碑林、梅、兰、竹、菊等园林拼贴出清韵流长的国风意境，搭配一袭和风，还原一份几近遗失的画意诗情。
叶茨不是第一次到庄府来，对庄府轻车熟路。她刚走过一重院落，便见白剑生站在台阶上远远地瞧着她。白剑生是门徒小组的“尖兵”，此时却像一个“哨兵”似的目不转睛。庄府上下均知白剑生追求叶茨，好像叶茨也默许了。而白剑生是庄老义子，叶茨很可能就是未来女主人，所以对她有些敬畏。
走到最里面的院落，便瞧见庄穆公端着茶壶立在大厅门口。庄穆公小嘬了一口龙井，瞧见叶茨到了，脸上荡起了笑容，上前走了两步，道：“茨儿来了。”
“庄叔。茨儿来了。”因为白剑生的关系，庄穆公将她当女儿待，不是父亲胜似父亲。上海圣约翰大学的校长一职，正是这个老人安排的。叶茨上前挽住庄老胳膊，笑道：“庄叔的精神好。”
庄亦初走上前挽住庄穆公另一只胳膊，笑道：“叶姐姐来了，爸爸高兴。”
庄穆公呵呵笑了，领着二人走进厅堂。厅堂内早就布置好了饭菜。林森木和白剑生一同落座。
庄穆公看了一眼白剑生，道：“我本想将剑生安排到工部局工作，可剑生不愿意，就愿监管药厂、船厂，说这样有时间陪我这个老头子。”
“干爹养育之恩，恩同再造。”白剑生身子坐得很正，明眼人一看就是军人出身。
“你和茨儿相识多年，一同留学英国，也该成婚了。”庄穆公左右看了叶茨和白剑生一眼，眼神中尽是慈祥。
“局势混乱，不敢有此想法。”叶茨看了一眼白剑生。
“我心如明月，永远照清泉。”白剑生盯在叶茨脸上，坚定地说，“我一直在等她。”
“来，剑生，咱们喝一杯。”叶茨端起酒杯，向白剑生举杯。白剑生端起酒杯，一口喝了。
庄穆公看着一旁的林森木，说，“森木是亦初的未婚夫，你们要多照顾他。”指着林森木说，“林老不幸在苏联去世，连尸体都不能运回国内，不能落叶归根，这是憾事。”
“爸爸别说这些伤感的话了。”庄亦初撒娇地将头靠在父亲的肩膀上，“他是特工总部总务处处长，大家都怕他，叶姐姐和白大哥还要他照顾，怎能反过来去照顾他？”
“是的。”叶茨笑了，举起酒杯，对林森木说：“圣约翰大学与特工总部就几步路的距离，能够安然无恙，少有特务骚扰，没少要林处长操心。”
“应该的。”林森木一饮而尽。
众人吃晚饭，在院子里看了一会儿烟火。叶茨吩咐庄亦初，安排她与林森木独处的房间。庄亦初就把叶茨和林森木带到她的房间。庄亦初的房间是欧式的，床、梳妆台、窗帘都是市场上紧俏的商品。叶茨让庄亦初在外把风，她和林森木留在屋内。
“没想到你就是‘教母’？”林森木开门见山。
“我早知你是31号！”叶茨看了林森木一眼，“你有什么要紧的事？现在还不是你我接头的时间？”
“我知道，按照规定，我应该等候你跟我联系，但事急从权，不得已而为之。”
“出了什么事？”
“亦初犯了一个错误，门徒小组通过她获悉影佐祯昭11日10时返沪的消息，同时来沪的是松下大佐，门徒小组要在码头进行狙杀行动。”
“门徒小组是通过死信箱和亦初联系的吧！”叶茨微皱了皱眉，“和她联系的人，肯定是门徒小组第一行动组组长冯壬山。”
“所以，要赶紧通知门徒小组负责人。”林森木轻轻扣了一下桌子，“就因为这事，我才违反规定，与您接头的。您既然知道门徒小组第一行动组组长是谁，看来您和门徒小组负责人有联系？”
“我就是门徒小组负责人。”叶茨淡淡一笑。
“您是‘国师’？”林森木惊奇。
“不是。”
“门徒小组负责人不是‘国师’么？”
“‘国师’是门徒小组负责人只是表象。”叶茨站起身来，“门徒小组自1932年成立，至今快有十年了。日本人和重庆政府、汪伪政府都曾想方设法得到门徒小组的真实资料，却无法得知，最多得知的是门徒小组有十二个成员，按照十二生肖进行命名。是的，门徒小组成员是按照十二生肖来命名的，意思代表四万万中国人。但他们并不知道门徒小组其实是十三个成员。”
林森木更是惊奇了：“《日汪密约》原件曝光，乃是上海神秘特工13号所为。去年高宗武、陶希圣虽然脱离了汪伪政府，但绝对拿不到《日汪密约》原件，只有你才有这个便利。你就是中共地下党13号！”
“是的，我正是13号。”叶茨点了点头，眼神中有几许嘉许，“敌人只顺着十二生肖往下查，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门徒小组有13个人，更想不到负责人就是他们一直要找的13号。门徒小组是个体制严密的组织，成员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联络。我之于‘国师’是单线联系，由他来负责我的策划部署。按照常理，所有的执行安排都要有‘国师’来操作，但为了保险，我又在‘国师’之下安排了一个‘军师’角色，让‘军师’来执行。这样就是一个双保险。”
“就算‘军师’出事了，‘国师’也未必有事。一旦‘军师’出事，‘国师’必然断绝与您的联系，这样门徒小组负责人13号永远不会被抓到。这真实一个好的组织部署。”
“还不止如此。”叶茨眼神里有了笑意，“我要‘国师’安排了一个‘尖兵’，这个‘尖兵’身份只有我和‘国师’知道，其他成员均不得而知。而且这个‘尖兵’和其他门徒小组成员一样，只知‘国师’是门徒小组的负责人，而不知我的存在。这个‘尖兵’游离在行动组和情报组之外，负责配合行动组的狙击和锄奸，以及监视其他门徒小组成员，一旦发现有背叛或是奸细者，必定狙杀之。这是三保险。”
“难怪门徒小组十年未有一人出事，这种严密的组织结构，是非常安全的。”林森木皱了皱眉头，“如此严密的体系，秦癸恩为何会出事？”
“这是一次意外。”叶茨叹息一声，“你从苏联回来时，苏共第五局的巴维尔?菲金跟你说过圣经小组的事情吧？”
“说过。”林森木颌首，“我潜伏到沪，就是执行D-S计划的。”
“这次意外的起因，便是由圣经小组之一拉姆扎小组引发的。”叶茨走了几步，“拉姆扎小组的一名特工，10月9日在传递情报时被抓。这个情报就是秦癸恩拿到的情报，只有四个字：‘神鸟芳子’。” 间谍教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