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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1年11月13日，晚。圣约翰大学，圣约翰教堂。

　　林森木望着“光与真理”的门廊，心里多有感触。如今的上海鱼龙混杂，世界各国的间谍都混迹其中，为了获取情报各显身手，虽不如战场残酷，但生命也是稍纵即逝。林森木加入中共、潜伏日特，就是为了追求“真理”，“一切为了人民”，这滚烫的字眼让他勇往直前。太古浦东码头狙击是胜利的，至少他向“老龟”证明了“衷心”，成为“光计划”行动的核心成员。当他听“老龟”安排计划时，一直恍惚着，“老龟”不愧是“老龟”，一个“光计划”牵扯着一连串的行动。这些行动看似无关联，却又暗中交叉。犬养中堂只说了行动的负责人，并未说出计划内容，他也不可能全盘托出。“光计划”包含“日、月、星”三个计划，他参与的是“日计划”，配合她的是宫本芳子，确保重水安全到沪，并运往满铁，也证明日本原子弹研制实验室就在满铁。“月计划”由宫本芳子负责，配合她的是中西功，将一批从敦煌运来的文物海运日本。“星计划”由李士群负责，梅机关影佐祯昭配合，剪除第三国际圣经小组、上海中共门徒小组。

　　在这座小小的教堂里，昏暗的烛光照出一小片光明。林森木回转身看到拉乌尔神父时，满心的敬佩油然而生。这个异国老人，在风烛残年之时，忍受着整个国家的“指责”与“追捕”，为了追求心中的“真理”，向扑火的飞蛾一样，扑到火里，燃烧着躯体。

　　林森木看到圣约翰教堂管事文奕恒时，同样也是敬佩。文奕恒竟是门徒小组的“龙头”国师，这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了。文奕恒整日穿梭于上海的教堂，虽小有名气，但从未出现在梅机关和76号的监察名单上。文奕恒太普通了，五十多年的岁月让老人脸上有了沟壑，但目光却炯炯有神，充满了睿智。

　　林森木与文奕恒是老相识，这时亮明身份都有些恍惚。文奕恒抓住林森木的手说：“没想到76号的林处长，竟是中共地下党31号！”

　　林森木笑道：“我也没想到文管事不但是门徒小组的‘龙头’，更是圣经小组的成员：烛心。”

　　拉乌尔神父用他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说：“坐下吧，为了真理，我们相聚在一起。”

　　叶茨招手示意二人坐下，道：“坐下吧。”

　　拉乌尔神父身边坐着一个美国人，一直看着林森木微笑。

　　林森木笑道：“这位是科瓦利特工。”

　　美国人笑了笑，用英语说道：“乔治?科瓦利。”

　　叶茨笑道：“他是美国人，不懂汉语。这次科瓦利到沪，有两个目的：第一，送来圣经小组成员‘信者’尾崎秀实被捕前传递的情报；第二，是夺取日本从挪威海运来的重水。”

　　拉乌尔神父道：“圣经小组是从拉姆扎小组、门徒小组、曼哈顿小组抽调出来的精英，只可惜为了揪出老龟谍报网，拉姆扎小组被破坏了，‘圣水’佐尔格、‘信者’尾崎秀实都被捕了。在尾崎秀实被捕前，我曾将‘福音’科瓦利的地址给了他，中日战局紧张，日特盯得也太紧，要他危急时刻使用。所以，尾崎秀实将情报寄给了远在美国的‘福音’，日特一直紧盯着中国，没想到‘信者’会舍近求远？”

　　林森木道：“这一计‘南辕北辙’用的妙。”

　　拉乌尔神父打开桌上盒子，拿出一串竹子做的风铃，道：“这就是尾崎秀实传递的情报。”

　　林森木皱眉道：“这里面有什么情报？”竹风铃与普通的风铃差不多，每个竹子长短不一，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拉乌尔神父笑道：“竹风铃也许没有藏情报，它只是传递一个信息。”

　　林森木眉头又是一皱道：“什么信息？”

　　拉乌尔神父耸了耸肩道：“只有一个人能看懂的信息。”

　　林森木哦了一声问：“谁？”

　　拉乌尔神父道：“‘宗印’。”

　　林森木皱了皱眉，道：“圣经小组成员。”

　　拉乌尔神父点了点头，道：“华中派遣军司令部的中西功。”

　　林森木吃了一惊，道：“中西功是‘宗印’？！”

　　拉乌尔颌首道：“中西功和尾崎秀实是好朋友，所以尾崎秀实一出事，中西功就被监视了。”

　　林森木摸了摸鼻子道：“既然中西功被监视，为何还参与‘光计划’？”

　　叶茨蹙眉一皱道：“‘老龟’想顺藤摸瓜，从中西功身上突破，抓住我们。”

　　林森木道：“要破译尾崎秀实传递的情报，就必须将竹风铃交给中西功。”

　　叶茨道：“本来竹风铃由你交给中西功最好，但中西功被监视，你绝不能行动，我再想想办法。”

　　林森木走了几步，说：“‘铁猴’被捕，关在76号，要想法把他救出来。”

　　叶茨颌首道：“救‘铁猴’我已有主意。”

　　林森木道：“借力。”

　　叶茨点头道：“‘神鸟’之力。”

　　林森木颌首道：“让叛徒去救，我也是这样的想法。”

　　文奕恒道：“我已经安排好了。”

　　拉乌尔神父道：“我接到苏共第五局的情报，林国轩已进入海森堡实验室。我到沪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止重水运往满铁，破坏日本制造原子弹的计划。”

　　林森木听到父亲消息，心中欣慰，但想起父亲要在纳碎分子眼皮底下潜伏，一颗心惴惴不安。

　　叶茨道：“我想到了一个计划，不仅可阻止重水运往满铁，还能让重水保存下来，只是重水不运往苏联，而是改运美国。”

　　拉乌尔神父道：“抗战是全世界的，利益也是全世界的。”

　　叶茨向科瓦利看了一眼，心中盘算着计划，觉得切实可行。她却没有想到，因为她的计划，让日本高层加速制定“南下”侵略大计，甚至不惜率先向美国政府开战，发动扭转整个二战格局的太平洋战争。 间谍教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