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间谍教母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1942年1月26日，星期一，晚八点半。警察局，“炼狱”。
宋先生顿时没了精神，举枪的手有些抖，他看着赵甲坊，忽然察觉自己的卑微来。他只觉赵甲坊高大起来，自己忽然变成了矮人国里的小矮人，要仰着头、带着敬仰的神态看赵甲坊。
忽然，宋先生只觉耳畔响起了爆炸声。那爆炸声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又仿佛在身旁炸了开来。他似乎看到了当年横穿的草地，也似乎看到了在南京狙杀日本伪军的铁血场面来……
宋先生不由叹息一声，忍不住双手在耳畔一按，哪知爆炸声还在耳畔轰响……
这时，他听到了叶茨喊声：“宋先生，有人袭击警察局！”
袭击警察局！
宋先生登时清醒过来，侧耳细听。不错，爆炸声就在头顶，有人在袭击警察局。
是谁袭击的警察局？
在上海滩，在日军重压下，谁敢袭击警察局？
宋先生瞬间就判断出来，说：“是美式武器，一定是军统的人。”
“阎王！”赵甲坊眼皮一跳，“他是来杀我的！”
叶茨摇头道：“看这架势不是来杀你的，是来炸毁‘炼狱’的！”
宋先生说：“上面有一百名密训特工，还有几十名值日警察，袭击警察局就是找死。”话刚落音，一个特务跑了进来，喊道：“敌人火力凶猛，带有重武器，已经攻入警察局了。”
“什么？”宋先生向前走去，“有多少敌人？”
“不清楚，看火力有五六十名。”
“戴笠下了血本呀！”宋先生回转身请示叶茨，“咱们上去瞧瞧。”
叶茨点头道：“好！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保住‘炼狱’。‘炼狱’里的人全部出动！”
赵甲坊喊道：“你们去吧，我不去了，我不想成为靶子！”
宋先生回头瞧了赵甲坊一眼，嘴角边挂着一抹冷笑，快速走向地下一层，命令“炼狱”全体人员拿起武器迎战。众人迅速走出“炼狱”，奔到花园里，只见花园里打成了一片，几乎分不出敌我来。
这时，警察局大楼楼顶上突然出现两个人来，当先一人手持火箭炮正瞄准“炼狱”。
宋先生看得分明，那人正是军统上海站站长“阎王”万墨翰，他身边的一人正是杨毓香。宋先生向身后一命特务要来一支狙击步枪，瞄准万墨翰开了一枪。
万墨翰正想发射火箭炮，忽觉眉心一紧，仰天摔倒在地。
宋先生的枪法极准，这一枪竟打中了万墨翰的眉心。
叶茨走出“炼狱”后，便与宋先生分道而行，去执行任务。当万墨翰登上楼顶时，她在楼下也看到了。实际上，这次炸毁“炼狱”的行动，便是她与万墨翰共同制定的。戴笠下了死命令，要不惜一切代价毁掉“炼狱”，并安排五十名军统潜入上海。叶茨去见宋先生之前，已经解决了看门人，并打开了警察局大楼的大门。万墨翰有叶茨亲手绘制的警察局大楼布局图，所以他和杨毓香很快便奔到了楼顶。
叶茨看到万墨翰被打死，心里猛的一痛。虽然万墨翰是重庆的人，但在上海都是抗日志士。她看到射击万墨翰的正是宋鸣谪，便返身寻找有利地形，瞅机会除掉宋鸣谪。
宋先生早就留意了叶茨，见她返身而回，便知是来对付他的，忙向花坛里奔去。
杨毓香看到万墨翰眉心中枪，一时窒息无语。当她喘过气来，才知万墨翰死了，眼泪哗的一声流了下来。她身子一抖，忍不住跪在地上，看着万墨翰死不瞑目，眼神里充斥了仇恨、身体里流淌着滚烫的热血。她在爱人脸上亲了一口，猛地抓起火箭筒，站起来瞄准“炼狱”。
这时，宋先生藏在花坛后面，蹲下来瞄准了杨毓香，也向杨毓香开了一枪。
这一枪，有些偏了，打在杨毓香的胸口上。
杨毓香只觉一疼，鲜血汩汩流出。万墨翰一死，杨毓香便没了活下去的理由。自戴笠密令她色诱周佛海，她就觉得自己死了，幸亏在干涸的生命里，长了一株爱情的青草，万墨翰为她注入了鲜活的动力。万墨翰死了，动力就消失了，她的生命也再次枯竭了。
杨毓香心头上只剩下一个目标了，那就是炸毁“炼狱”。
宋先生又开了一枪，这一枪又打在她的胸口上。
这时，叶茨找到了宋先生，她举枪对准了宋先生的后背。
杨毓香忍住疼痛，用尽全力扣动了扳机。火箭弹嗖的一声射向了“炼狱”，瞬间爆炸了。“炼狱”坍塌了，四周起火了。周围的警察、特务和军统，纷纷被火箭弹的弹片射中，葬身于火海之中。
叶茨扣动扳机时，被眼前剧烈的爆炸震得一个趔趄，这一枪便失去了准头。
宋先生只觉背后有人袭击，忙回头去瞧，却没瞧见一丝人影，见“炼狱”被炸，大势已去，便如丧家犬似的趁着大火逃走了。
楼顶上的杨毓香，胸口被打中了两枪，跌倒在地上，距离万墨翰只有一步之遥。可这一步，却是生与死的距离。万墨翰死了，她还活着。她知道，这两枪虽然很重，但要不了她的命。只要及时治疗，她还能活过来。可是，活过来干什么？继续做周佛海的情妇？不！她不能让生命再次干涸，更不能让万墨翰成为孤魂野鬼！她的双手用不上力，那两枪击伤了经脉。她只能扭动着身子，一点一点地挪到万墨翰身旁。终于，她握住了万墨翰的手，手上还有体温，还能温暖她的心。她另一只手掏出了藏在靴子里的短枪，然后费力地将短枪移到胸口上。她不能让军统的人察觉到她自杀，否则会影响她的声誉和弟弟杨枢的前途。所以，她选择了痛苦的死法。枪口在胸口上，她用尽全力扣动了扳机，一直将子弹打光，她才停止呼吸，才与爱人在另一个世界里团聚。
就在她闭眼的时候，她看到了军统的人冲上了大楼。她知道，她和万墨翰的尸体会被埋在一起的，临死的瞬间她想起了一句诗，一句古老的诗：“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叶茨来不及搜寻宋鸣谪，她还有任务没有完成，只能先饶了宋鸣谪一命。趁着大火，叶茨奔到了一辆卡车前。这辆卡车正停在赵甲坊宿舍门前。
这时，赵甲坊已将钱乙然和周戊寅的尸体弄到了车仓里，车仓里还有两部新电台。
赵甲坊正在等叶茨，见叶茨上了车，说：“出了新问题。”
“什么新问题？”叶茨看着军统的人开始撤退，“开车，跟他们一起撤退。”
“我只弄了两部电台。”赵甲坊边发动汽车边说，“我将老钱和老周的尸体弄上车后，就去弄电台了。可弄了两部后，准备再弄两部，却发现‘炼狱’里还有地道。”
“还有地道？”叶茨皱眉道，“难道是蒋文汉挖的？”
“正是他。他的地道就在宋先生办公室里。”
“电台他弄走了几部？”
“差不多有五部。他还想再弄，‘炼狱’就塌了。”
“我还不能走。”叶茨示意赵甲坊停车，“警察局有五部电台，电讯科这个情报阵地就不能丢失。我要留下来继续潜伏。”
待卡车停稳了，叶茨下了车。她看着赵甲坊开车走后，便去指挥警察灭火。等火势一稳，她便回办公室歇会。刚走到警察局大楼门前，迎头碰上蒋文汉，问道：“蒋科长，情况怎么样？”
蒋文汉灰头土脸的回答：“他娘的，军统这次疯了，组织了半个连的兵力，动用了重武器，还他娘的用了火箭炮，弟兄们顶不住呀！”
“宋先生呢？”叶茨问。
“跑了！”蒋文汉骂道，“‘炼狱’被炸，就是因为他的疯狂。结果，这家伙却跑了。他那些特工平时看起来挺凶猛，谁知真打起仗了，全都瞎了，死了七八十个。”
“咱们损失多少人？”
“二十几名警察。”
“这笔账都要算到宋先生头上。”叶茨皱了皱眉问，“‘炼狱’呢？”
“‘炼狱’没了，我只弄回来五部电台。”
“蒋科长救了警察局，有了这五部电台，至少可以扩充电讯科。没有情报，咱们就是瞎子聋子，什么事也办不了呀！”
“明天舒局就回来了，怎么向他交代呀？”
“这不是你的错。”叶茨点头道，“我是代理局长，有什么事我担着。这次军统损失也不少，‘阎王’万墨翰死了，我亲眼瞧见的。”
“万墨翰死了！”蒋文汉兴奋道，“这是大收获。”
“晚上辛苦一下，你整理一份报告，就说是你狙杀了万墨翰。”叶茨低声说，“是宋先生狙杀的，但这份功劳不能便宜了他。”
蒋文汉笑道：“明白，叶局。军统死了四五十人，跑出去的没几个。现在大火扑灭了，我去彻底清查一下。”
叶茨看着蒋文汉离去，眼前忽然浮现起周戊寅牺牲的一幕来，可惜没能亲手击毙宋鸣谪，替周戊寅报仇，心里满腹后悔。她向大楼走去，刚走到楼梯前，却看到楼梯边上躺着一具尸体。待她看清时，禁不住一愣，死者正是保卫科科长卫铭笠。
他也是眉心中枪而死。
叶茨查看了周边环境，眼睛里有了笑意，卫铭笠不是被军统打死的，是被熟悉的人打死的，是警察局里的人干的。
是谁？
叶茨向门外瞧去。门外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可她似乎能看到蒋文汉的背影，她知道卫铭笠眉心一枪就是蒋文汉的杰作。
可是，蒋文汉为何要杀卫铭笠？
蒋文汉究竟是什么人？ 间谍教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