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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森木被叶茨的谋略震撼了，也彻底服气了这位大不了他几岁的女人。在庄府，他看到了叶茨的手势、白剑生的眼神，便明白了他们二人之间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因为他们的表情不是恋爱男女之间的表情，而是经过相濡以沫、同生共死后才有的表情。豁然间，他明白了白剑生也是门徒小组的成员，而且是叶茨最为信任的“尖兵”。

　　叶茨没有跟白剑生说话，她到庄府就是看白剑生是否安全脱身。不知多少次了，只要白剑生去执行任务，她都会找各种理由到庄府来，只要看到白剑生的身影，她的心便踏实了。这时的叶茨，不再是那个充满智慧和谋略的叶茨，而是一个等待丈夫归来的妻子。

　　晚上十点，叶茨驱车到达76号时，李士群早在门口迎接。李士群发现特派员竟是圣约翰大学校长时，一颗心忽然提了上去，这才明白汪精卫从来没有信任过他，早在与76号百步之遥的圣约翰大学安排了监督他的特派员。叶茨与李士群简短寒暄后，便由李士群、杨枢陪同到主任室训话。

　　一切与叶茨所料不差，就在叶茨离开庄府去76号时，日本特工成功地将《金山胜迹图》盗走；当叶茨开始视察时，宝图已在做检察；当叶茨示意李士群让闲杂人回避、秘授汪精卫密令时，一个日本特工拿着宝图快速走进影佐祯昭办公室，告知宝图中发现的情报——

　　圣经小组成员教母在沪，秘查之。

　　影佐祯昭听后，仰头看了看日本天皇像，对土肥原说道：“圣经小组？这是老师曾说过的第三国际的间谍组织么？”

　　土肥原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一盘残棋，道：“我曾经参与过调查圣经小组，只是后来此事移交给了老龟谍报网。‘老龟’神通广大，圣经小组刚一组成，他便获得情报。圣经小组由七个成员，只闻悉代号：‘教母’、‘信者’、‘宗印’、‘烛心’、‘圣杯’、‘圣水’、‘福音’。这个‘教母’的确是圣经小组的成员。”

　　影佐祯昭道：“如此机密，汪精卫哪里来的情报？”

　　土肥原站起身来，道：“别小看了汪精卫，他刺杀过摄政王，是孙中山先生的得力助手，国民党的元老，若非如此，我大日本帝国岂能与他合作？”

　　影佐祯昭道：“叶茨调查‘教母’，看来跟‘老龟’有关，务必尽快通知‘老龟’。”

　　土肥原颌首道：“秀孪将军被刺，我不可推卸责任。事关‘北上、南下’策略，今晚我便归国，面见天皇。圣经小组之事非同小可，你务必尽快通知‘老龟’知晓。”

　　影佐祯昭电话通知宫本芳子时，林森木正喝着宫本芳子熬的汤。宫本芳子看着林森木喝汤，整个人都似酥在那里，妻子跟丈夫煲汤，丈夫幸福地喝汤，这样的场景不知盘旋在脑海里多少回了，不想在这一刻成为现实。所以，电话响时，她都没有听见，耳畔只飘忽着东京某处樱花下的房间里响起的舞曲。待林森木提醒她时，她整个脸都红透了，听电话时也有些恍惚。当她听到“圣经小组”时，整个人便恢复了冷艳神色。

　　林森木从她的表情变化里，便知叶茨的计划凑效了。所以，当宫本芳子到书房里发电报时，他就往76号打了个电话，找李士群。

　　这是林森木和叶茨约好的暗号！

　　李士群接了电话，见是林森木，笑道：“林处长，你到哪里去了？汪主席的特派员到了，哦，你在芳子小姐那里，有任务，嗯，把事情办好了再回。不慌，特派员你认识，是叶校长。哪一个叶校长？有几个叶校长，当然是圣约翰大学的叶校长？呵呵，我帮你问候，再问候一下汪主席。”

　　叶茨见李士群挂了电话，道：“林处长我熟悉。”

　　李士群笑道：“庄小姐是你的人，林处长常去。”

　　叶茨站起身来，道：“我想看一下情报处，是否方便？”

　　李士群道：“当然方便。”

　　叶茨道：“那就劳烦李主任带路了。”

　　叶茨和李士群到情报处时，李丁纯和6个情报专员正在监听，见特派员和主任到了，都站起来行礼。叶茨笑着向众人打招呼，挨着检察一下情报资料，当走到一个三十多岁男情报专员身边时，发现速写纸上写着奇怪的“ССПЯ”的字样，向李士群问道：“这位怎么称呼？”

　　李丁纯回答：“贺加。情报处副处长。”

　　贺加站起来向叶茨行礼。

　　叶茨示意他坐下，问道：“你好像不是中国人吧？”

　　贺加脸色微变，道：“我是朝鲜族。”

　　叶茨向他微微一笑，便走出情报处。李士群询问叶茨是否视察其他科室，叶茨称时间晚了，让大家伙散去吧。回到1136弄，叶茨脑海中一直盘亘着“ССПЯ”的字样。自然，这是一个无眠的夜。叶茨等着“土狗”的信息，才能印证她的判断。她一直等到“3点”的钟声响起，才拿起笔取出一张纸写下“ССПЯ”四个字母。

　　“过三点，无消息。”这是之前与“国师”约好的，所以过了三点没有消息，就说明梅机关那边没有动静，那个与“老龟”有关联的“神鸟”就在76号。

　　“神鸟”是谁？

　　叶茨看着几个字母，忽然笑了，她知道谁是“神鸟”了，也知道“老龟”的电台频率了。她在纸上写下两个俄语——

　　СоветскийСоюз

　　ПосольствоЯпонии

　　显然，“ССПЯ”便是这两个俄语的缩写，“苏联，日本大使馆”。这是“神鸟”在接收“老龟”电报时的缩写词。

　　“老龟”的电台不是私有电台，而是日本大使馆的电台，“老龟”都是将情报混杂在官方电报中发往东京的。

　　“这太明显不过了！”叶茨无法确信这是“老龟”电台频率，但她仍然将这个情报传递给拉乌尔神父，然后中转到拉姆扎小组，由佐尔格进行甄别。当她发完情报后，为自己泡制了一壶茶，忽然明白了“老龟”的心思：引蛇出洞！

　　真正实施“引蛇出洞”之计的绝非是佐尔格，而是“老龟”！

　　“神鸟芳子”的情报是“老龟”故意透露给拉姆扎小组的，也就是说“老龟”早知潜伏在东京高层的拉姆扎小组了。

　　“老龟”不但要挖出拉姆扎小组，更要挖出门徒小组！“老龟”真正的指向是：圣经小组！

　　在敞亮的房间内，叶茨只觉难以呼吸，一种莫可名状的恐惧似乎要从俗身中倒腾出来，从尘封在三十多年的岁月中洗涤出来！ 间谍教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