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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枪的自然是杨枢。杀了小陈后,杨枢又回到机要处档案室,假装检查,途中“狸猫换天子”,将签证换了,咦了一声,问小张道:“贺加怎么有权利看A级A档文件?”
小张慌了,看了看签证,道:“我也不知道,我刚刚跟小陈换的班。”
“这是主任的签证,既然是主任命令,自然没什么问题。”
小张脸上滚落下汗珠来,道:“可是按照规定,就算持有主任签证,也要处长级别的。主任是不会给贺加签证的,就算事情紧急,也必须和主任落实。”
杨枢道:“别急,我跟主任通个电话。”
小张点头道:“多谢处长。”拨通李士群家里电话,接通后递给杨枢,道:“主任在家。”
杨枢接过电话,道:“主任给贺副处长发了签证么?”
李士群刚从日租界回来,晚上奉影佐祯昭之命去见了一个人,获悉要展开清除门徒小组行动,心里的雾霭终于消散了一部分。他见的人正是犬养中堂,在见之前,他通过影佐祯昭知晓犬养中堂的功勋,更晓得犬养中堂掌握日本特务机关的生杀大权,自然也掌握他的命脉,便对其肃然起敬。获知犬养中堂的“光计划”后,李士群总算开了眼界,暗叹特工做到犬养中堂这个份上,可谓是古今第一人。所以,他觉得很荣幸,能参与到犬养中堂的“光计划”中来,成为光计划“日、月、星”三个小组的“星”小组负责人。他陪着犬养中堂喝了几瓶日本清酒后,就有了醉态,表了忠心,夸了海口,整个人都飘飘然了,回到家里时,醉意还正盛。
这时,李士群听了杨枢的回报,酒意一下子散了,怒道:“你不知道规矩么?”
杨枢道:“我通知王队长,抓捕贺副处长。”
李士群摔了电话,他很清醒,知道有人打开了他的保险箱,这下子祸闯大了,海口夸得早了,保险箱里有昨天刚从梅机关转过来的绝密文件,正是有关“光计划”的,如此疏漏,会要了他的命。李士群深谙历史,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赶紧吩咐司机快速赶往梅机关。
李士群一路上心烦意乱,不得片刻的安宁。当汽车刚到梅机关门口时,从车旁开出去一辆车,李士群斜斜的看到一个人影子,心理咯噔一下。
“林森木。”李士群酒意是彻底醒了,“他为什么到梅机关来?”
李士群想不透,他知道林森木是汪精卫的救命恩人,是宫本芳子的老同学,可他跟梅机关却没什么关联,就算是公务,也必须跟他打个招呼。
李士群多疑,看到林森木后,他更加多疑了:“林森木跟日本人有瓜葛。”他不反对这些,甚至情愿林森木与影佐祯昭、犬养中堂都有关联,这样他就能攀附着林森木向更高的权位上爬。
李士群没来得及多想,因为不到两分钟,他就走上了梅机关办公室后面的一座四层高的小红楼。犬养中堂到上海后,便住在朱楼里。显然,犬养中堂刚刚会见客人,因为茶几上的茶还有些余热。
“这个人一定是林森木。”李士群想着,向犬养中堂躬下身子,道:“深夜折回,还望海涵。”
犬养中堂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这个上海魔头的谦卑,心里没起任何涟漪。搁在月前,他全身都是傲气,心中全是谋略,可惜他与圣经小组的斗智失败了,虽然摧毁了拉姆扎小组,但他也现身了,“北上”策略也付诸东流了。他的智慧是高屋建瓴的,“北上”夹击,不仅能灭掉苏联,还能控制中国,这是绝好的策略。他不认同日本高层“资源荒”的论调,“最好的防守是进攻”,只要进驻苏联,资源立刻能运回日本,可是他的高屋建瓴与天皇的“大东亚共荣圈”无法共荣共生,加上老龟谍报网的溃败,他更加无力扭转局势了。若非为了完成“光计划”,他也许就要弃甲归田了。他一到沪,便联络了“神鸟”,这是他在沪的棋子。据“神鸟”回报,特工总部的特派员叶茨对“神鸟”有所怀疑了。而“光计划”的真正目的,是要避开汪伪政府的,不能出现任何纰漏的,“神鸟”被怀疑只有一种结果:殁。
所以,犬养中堂看着李士群,知道他深夜到访的原因和结果,心中平和得很。
李士群坐到犬养中堂对面,道:“‘光计划’可能泄露了?”将76号发生的事情说了。
犬养中堂淡淡笑道:“无妨,李主任不要太担心了,你掌握的‘光计划’,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李士群敬仰:“难道延安和重庆已经获悉了‘光计划’?”
犬养中堂道:“切不可小觑了对手。”
李士群道:“我的明白。对此事视而不见么?”
犬养中堂微微闭了闭眼,道:“恐怕对手不是要拿‘光计划’情报,而是《苏南清乡计划》。”
李士群点头道:“贺加此人,您如何看?”
犬养中堂道:“此事你若不懂,可与影佐祯昭商量。我到沪目的,只为两件事,一件就是执行‘光计划’,一件就是清除门徒小组,彻底摧毁第三国际的圣经小组。”
李士群知道犬养中堂的话尽了,便告辞出去,直接去见影佐祯昭。影佐祯昭同意犬养观点,命令李士群秘密逮捕贺加。李士群询问清乡计划是否调整,影佐祯昭表示要引蛇出洞,计划不变,只是在原来计划上增加一道进攻线,围困苏南新四军。这符合李士群的想法,所以他离开梅机关后,心情轻松多了,等回到76号,又恢复他昔日狠绝的表情。
李士群车子还未停稳,杨枢便跑了出来报告:“主任,贺加找到了,不过已经死了。”
“贺加死了?”李士群的眉头又皱紧了。
杨枢道:“不仅是贺加,连档案室的小陈也死了。”
李士群冷笑道:“有趣,看来延安和重庆的人越来越放肆了。”
杨枢附和道:“太放肆了。只是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李士群道:“还能为了什么?当然是情报。”眼睛的余光,飘向了二楼伫立而望的李丁纯。
杨枢也向李丁纯望去,却看见在李丁纯的背后,林森木向他举起了手中的咖啡杯。 间谍教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