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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1月23日,星期五,下午四点。警察局,“炼狱”。
老A是谁?谁是老A?
警察局豪华办公室里,叶茨聆听宋先生传达影佐祯昭的“旨意”,当听到上海还有共产党潜伏者老A时,不禁微微一愣。
“老A?”叶茨眉头皱起,“老A是谁?‘炼狱’监听了三十多部电台,怎么没有一则电文提及老A的?”
“我也不清楚。”宋先生微笑道,“他应该是个休眠者。”
“范仲是新四军三号人物,是个老牌共产党,看来老A是个共产党。”叶茨轻轻拿起桌上的笔,在纸上画来画去,突然问道:“老A有可能是中共上海市委的人吗?”
“有这种可能。”宋先生叹了口气,“我熟悉中共东南局的安排,上海只有上海市委和门徒小组这两个地下党组织,上海市委被全部消灭,门徒小组基本上完全暴露,假如老A还活着,应该就是中共13号,但这种可能性也不大。”
叶茨颌首道:“如果老A是上海市委的人,此人已经不存在了,这未必是坏事,咱们安排人假冒老A。”
“如果老A已经死了,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宋先生叹气道,“我担心范仲认识老A,这就麻烦了。”
“不大可能认识。”叶茨分析道,“这次范仲密见老A,是共产国际组织安排的,如果范仲认识老A,就不必经过共产国际组织,这样做其实增加了很大的风险性。”
宋先生点头道:“叶局高见!”
“我怀疑老A是个共产国际。”叶茨笑道,“上海是苏北抗日根据地的情报源和供给地,如果老A是共产党,他和范仲之间肯定有联络线。”
“也不一定。”宋先生摇头道,“有许多中共人士为共产国际提供服务,譬如中共有个厉害人物叫林彪,他在苏联养伤期间,就秘密为共产国际服务。他们是一家人,两个灶台,有时会在一个锅里吃饭。”
“看来,老A也为共产国际服务过。”叶茨点头道,“但我断定老A不认识范仲,咱们可以执行冒牌计划。”
“你可有人选?”宋先生猛的抬起头来问。
叶茨看着宋先生,眼前浮现出十六名上海市委牺牲同志的尸体来,几乎忍不住愤怒,右手已经握住粘在桌下的手枪,可最终她忍住了,因为范仲绝不能落入敌人手中!她稳住心神,轻声说:“我刚来警察局,没有信任的人,此事事关重大,如果执行此计划,我来做老A。”
宋先生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叶局刚到警察局,办事方便。重要的是,叶局之前是圣约翰大学的校长,这个身份很适宜做掩护。”
叶茨笑道:“先生在南京的掩护身份好像就是教授?”
宋先生点头笑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所以共党最可能想到的掩护身份就是学校,圣约翰大学校长的身份非常符合老A潜伏。”
“共产国际的电台锁定了吗?”
“锁定了。”宋先生诡秘一笑,“巧了,这部电台就在圣约翰大学!”
叶茨哦了一声,说:“这个共产国际是学校的老师吗?说不定我还认识呢?”实际上,叶茨已经猜出这个共产国际是谁了,伊万?莫罗斯!俄文教师,曾做过拉乌尔?沃伦伯格助手,是个忠实的共产国际者。
宋先生摇头道:“应该是学校老师,具体是谁还没有确定。”
叶茨从宋鸣谪的神态里看不出他说的真假,不过直觉告诉她,宋鸣谪应该在说谎,他肯定已经掌握了伊万?莫罗斯,此事小觑不得。
叶茨回答:“甄别的事交给我吧,我对学校里的事比较熟悉。”顿了顿,又说,“抓捕范仲和老A的行动就叫A计划吧,A计划由我来执行,宋先生做幕后,我只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宋先生警觉起来,“如果我能做主的,一定答应叶局。”
“我不用宋先生的人。”叶茨笑道,“我用警察局特务科的人。”
宋先生宽心笑道:“这个自然。”
等宋鸣谪走后,叶茨站了起来,走到窗户旁看后花园的假山,猜测宋鸣谪一定有她不知道的阴谋。她知道宋鸣谪身上藏有秘密,那秘密就在“炼狱”里。正自猜测,宋鸣谪已经走到假山前,忽然回头向叶茨办公室方向看去,二人目光正好相遇,彼此会心一笑,各自收回了目光。
老A究竟是谁?老A是否还活着?
叶茨又想到了这个问题。她对宋鸣谪讲的话只是敷衍,实际上她一直在想原宝轩是否是老A。中共上海市委并没有全部牺牲,只是敌人不知道。她必须尽快见到原宝轩,将此事询问清楚:老A是否已经牺牲?
可是,有什么理由约见原宝轩呢?
她很明白,目前她是A计划的负责人,同时她也被监控了,影佐祯昭绝不会撒手不管的,他必须完全掌控事态进展,对负责人的监控是例行程序。另外,两辆无线电监测车被炸,梅花小组成员也已被监控了。所以,她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汇报给影佐祯昭和宋鸣谪。
她想到了陈起!
这个日本人应该能利用一下。
她想了想,觉得计划无碍,便以警察局副局长的身份约谈陈起,询问警察局的财务状况。陈起到了副局长室,举止之间小心翼翼,试探性地问:“叶局,总务科的台账我都给舒局看过。”
叶茨嗯了一声说:“太久的账目我就不问了,舒局自会处理好。我就问一下近两个月的。”
“这两个月比较麻烦。”陈起轻咳一声说,“局里添了一百多个人,吃喝拉撒的费用太多,梅机关也没说明费用谁出,恐怕要算在咱们头上。”
“一百多号人呢,这可不是笔小数目。”叶茨站起身来,走到陈起对面坐下,“咱们不能吃这个哑巴亏。那都是宋先生的人,宋先生代表三家,梅机关、警察局和76号,可不能让咱们一家出。”
“我也是这个意思。”陈起讪笑道,“可您知道,76号那帮人得罪不起,咱们小小的警察局胳膊扭不过大腿呀,至于日本人,我都不敢开口。”
“76号的林处长很好相处,你可以跟他商量一下。”
“我跟林处长不熟。”陈起轻声说,“说实话,我有些怕76号的人,都没接触过。”
“岩井公馆这次查账,给你提供了好机会。”叶茨笑道,“我与林处长私交不错,改天我给你介绍一下。”
“好的。”陈起脸上堆起了笑容,忽又叹了口气说,“宋先生的账目从不交给我,我也不知他们花了多少钱。没有具体数字,也没法跟林处长他们说呀!这次岩井公馆查账,就是查宋先生的账,这才要三家总务去对账。”
叶茨点头道:“这样吧,舒局不在,我要处理好这件事,不然等舒局回来了我也没法交代。这事要打蛇打七寸,直接找原宝轩沟通。陈科长替我约下,今晚我请他吃饭。陈科长一起去。”
陈起答应下来,说:“我还是不去了吧!叶局跟原先生沟通,意思明白就行了,我和林处长、苍井少尉是跟下面人对账,不用见原先生。再说了,我去你们也不方便谈话。”
叶茨点头道:“好吧。再麻烦陈科长找家安静的地方。”
事情很快办妥了。吃饭地点在红磨坊素斋。叶茨是那里常客,比约定的时间早半个小时去了。她查看了包间周围,确保安全并查看撤退线路。
原宝轩准时赴约,推开包间门看到叶茨时笑道:“叶局好有雅兴呀!不过,咱们丑话说到前头,关于‘炼狱’的事莫谈。”
叶茨起身笑道:“原先生严重了!”指着包间外一根柱子上的贴字说,“看到了吗,‘莫谈国事’,只要跟国事相关的,今个儿咱们都不谈。”
原宝轩笑着关上包间门,指了指周围,见叶茨点头,说道:“计划制定好了?”
叶茨笑道:“计划昨天就启动了。”
“炸毁无线电监测车是你做的。”原宝轩坐下来,倒了杯水问。
“这是计划前奏。”叶茨喝了一口水,“监测车是个大祸害,必须先炸毁,咱们才能行事。”
“早该炸毁了!要没有‘炼狱’,上海市委的同志就不会牺牲了。”原宝轩将包放在另一张椅子上,“影佐说,一辆车是门徒小组炸的,一辆车是军统炸的。”
“是的。都是我安排的。”叶茨笑了笑,“我被重庆策反过,也是军统。”
“眼下情况,咱们必须与军统合作,你的军统身份在关键时会起到大作用的。”原宝轩点了一根烟。
“周副主席也说过这样的话。”叶茨见门外有人影,稍微停了下,见人影过去,问道:“上海市委里有个代号叫老A的人吗?”
“怎么了?”原宝轩看了看叶茨,“怎么突然问起老A了?”
“宋鸣谪掌握了一部共产国际的电台,他破译了电文,内容是新四军三号人物范仲从苏归来,路经上海,要见老A。”
“范仲!”原宝轩念着名字,端起茶杯说,“我知道此人,善于领兵打仗,此人可不能落入敌手。不能通知范仲改道吗?”
“来不及了。”叶茨摇头道,“根据截获的电文看,范仲已在路上。”顿了顿又说,“上海市委里有这个人吗?活着,还是牺牲了?”
“上海市委没有老A!”原宝轩嘴角边挂起一抹微笑,“但老A还活着!”
“您认识老A?”
“认识。”
“能否通知他?”
“他已经知道了。”原宝轩笑了,“我就是老A!”
“您就是老A!”叶茨并不惊讶,“你不是上海市委的人?”
“不是。”原宝轩点头道,“我是另外一条线,属于潘汉年领导。我的身份只有潘汉年和上海市委书记知道,只可惜市委书记也牺牲了。”
“您在苏联待过?”
“我真名叫林国轩。”原宝轩轻声笑道,将茶杯放在桌子上。
“林国轩!”叶茨惊讶道,“你是林森木的父亲。”
原宝轩笑道:“正是。我根本没去德国,而是回国参加秘密站,利用日本人身份打入岩井公馆,这两年一直在休眠,为了运送药品才秘密启用。老A代号取自我在苏共特科第五局A实验室的部门称号。”
“苏共原子研究中心的情报机构。”
“是的。”
“您与范仲的接头暗号与此有关?”
“你能领导门徒小组十年不倒是有道理的!”原宝轩向叶茨投以赞赏目光,“范仲利用共产国际与我接头,是最为安全的渠道,根本不需说明接头暗号。我离开第五局时,就设置了共产国际联络专线接头暗号,除了巴维尔?菲金外无人知晓。”
“范仲来沪目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原宝轩摇头道,“这里面有很多可能。但我想应该是延安传达的消息,我不是共产国际成员,不会传递共产国际情报。范仲在苏联治疗,其间参与过共产国际的工作,他很有可能得到延安领导指示,利用共产国际联络专线与我取得联系。”
叶茨叹了口气说:“这都是‘炼狱’害的!”
“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毁掉‘炼狱’!”原宝轩向饭菜一指说,“咱们吃饭吧!边吃边谈你的计划!” 间谍教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