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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森木渐渐明白叶茨刺杀松下行动的用意了。“迷惑敌人，分而治之。”真正能延长因秦癸恩暴露而引发的多米诺骨牌效应，只能将敌人引入歧途，而浪费敌人的时间和精力。叶茨成功了，日本人和特工总部将门徒小组的刺杀看成国共两党特工合作的结晶。这在无形中，分化了敌人的精力。在处长会议中，他故意提出内鬼可能是双面间谍，这会浪费李士群他们的时间。时间拖得越久，秦癸恩遗物的价值就会越小，只要一周内没有效果，这遗物就毫无价值了。

　　林森木不直接接收秦癸恩的遗物也是有用意的。这个用意就是给“灵蛇”提供便利。他不能确定李丁纯是否就是“灵蛇”？按照保密原则，他不能向叶茨追问“灵蛇”是谁？他一定要保护“灵蛇”，想保护他就要知道他是谁。虽然叶茨已经下达门徒小组暂停一切行动的命令。但秦癸恩死了，“灵蛇”能按捺住么？假如“灵蛇”能接触到秦癸恩的遗物，“灵蛇”会不会擅自行动？他没有把握，他也不能让自己存半点侥幸心理。侥幸，是死亡的因子；侥幸，是迈入无底深渊的希望。总务处的安保措施不堪一击，“灵蛇”一旦获知秦癸恩遗物在他总务处，可能会冒险毁掉秦癸恩遗物。而按照李士群的做事风格，他只是调查卧底的先锋，在他后面肯定还有“黄雀在后”！万一“灵蛇”不了解李士群，可能会掉入陷阱。是以，他将秦癸恩遗物留在情报处，而情报处保密之严是众所周知的。这样“灵蛇”就不敢冒险，能确保“灵蛇”的安全。他这样做，还有另一层用意：检验李丁纯是否就是“灵蛇”？他要是“灵蛇”，自然会将有价值的线索销毁！

　　林森木自然想到他如何拿到秦癸恩遗物最有价值的线索。他的策略很简单：时间差。只要先一步看到秦癸恩遗物，他就有机会先检查，确定之后再制造机会拿走或毁掉。方法简单而有效：吃饭。散会后，林森木就跟李丁纯打电话，约他和杨枢在爱琴海西餐厅庆祝拿回秦癸恩遗物。杨枢先接到林森木电话，已在爱琴海西餐厅订了房间，这李丁纯已经监听到，他本想先去取回秦癸恩遗物，见杨枢已订好房间，只有等吃过饭后再取。林森木电话里说，要照顾王天风的情绪，他们一前一后走。

　　林森木站在窗前，看着杨枢和李丁纯各自取车出了特工总部，便开始他的行动。林森木拿了两盒茶叶，直接去了王天风办公室，见王天风生闷气，将茶叶放到桌子上，说：“我知道王队长心里不舒服，就拿两盒龙井给王队长消消气。”

　　王天风知林森木虽是总务处处长，实则是汪精卫心腹，见他来了，陪笑道：“林处长客气了，我怎会不高兴。”

　　“你不高兴才正常。”林森木指着茶说，“是新茶。要是换做我，我也不高兴。”

　　王天风拿起茶看了看，指着林森木说：“你呀你！怪不得丁老怪愿做你的副手，总务处油水大。战时茶叶可不好弄，也亏得林处长手眼通天。”

　　“尝尝看。要是王队长喜欢，改天再给你弄。”

　　王天风将茶放在桌上，说：“林处长有什么指示，说吧，我能做的，一定做。”

　　“我知道王队长和李处长之间有些误会。”林森木笑了笑，“下午不是要交接秦癸恩的遗物嘛，我怕你们再弄出点事来。”学着李士群的口吻说，“谁给我丢脸，我就家法处置谁！”呵呵笑了两声，“主任这两天心情不好，别惹他不高兴。”

　　王天风点了点头道：“主任最近喜怒无常，我到特工总部不久，没有李处长根子深。”叹了口气，又道：“这么跟你说吧，林处长，李处长不待见我。”

　　“啥叫不待见。”林森木哼了一声，“你就是锋芒太露。”

　　“锋芒太露！”王天风咂摸，“就冲着林处长这个锋芒太露，我就交定你这个朋友了。他们只看我笑话，背地里戳我的脊梁骨，说我是叛徒，没有好下场，谁也不跟我说知心话。”

　　“他妈的瞎扯淡！”林森木骂道，“跟随老蒋是正路，跟随汪主席就是叛徒！”

　　王天风是个聪明人，知道有些话点到而止即可，见林森木生气，便止住了谈话。他留意林森木好久了，也查了他的档案，知道林森木与汪精卫、周佛海等人的关系。这个总务处处长虽然看似无所事事，但他知道通过林森木，特工总部的一言一行都会传到南京政府。“林森木就是汪精卫的眼睛。”这就是王天风抱怨的原因。林森木来找他，他就知道林森木的意图了。林森木看似对秦癸恩的遗物不感兴趣，实际上有很大的兴趣。在他的眼中，林森木是个优秀的特工，至少是个八面玲珑的特工，要调查特工总部卧底，秦癸恩的遗物就是突破口，林森木肯定要捷足先登的。二人交谈了几句，听到李丁纯和林森木有饭局，也知李丁纯和他有同样的心思，都想攀附着林森木这棵背后靠着森林的大树。“林森木的名字取得好！森林的树木，总比路边一棵无人问津的树要好！”王天风就将自已比喻成路边的树，虽然投靠了李士群，为他立下汗马功劳，但他知道李士群和戴笠一样，都是卑鄙小人，随时能会丢卒保帅；可他需要这样的卑鄙小人。所以，他亲自领着林森木到行动队交接秦癸恩的遗物，在路上开玩笑地说：“林处长名字取得好，比国民主席林森还多了一个木！”

　　“呵呵。”林森木笑了，“多了一个呆若木鸡的木！”

　　林森木的幽默让他心里舒服极了，至少林森木不反感他，心里竟有些感激。特工总部上下充满了怀疑、猜忌、出卖，能让他感到舒服的人，也就是林森木了。为了报答对林森木的感激，王天风一一介绍了秦癸恩的遗物。秦癸恩的遗物少得可怜，就一本名著、一本菜谱、一件有补丁的袍子。

　　王天风指着秦癸恩的遗物说：“就这些，我看了，没多大用处。这本名著是英文版的《巴黎圣母院》，没什么稀奇之处。就是老秦的菜谱是个好东西，老秦的厨艺别说在特工总部，就是在上海滩，也是一绝。可惜了，老秦祖传的手艺失传了。”

　　林森木拿起有些泛黄的菜谱，见上面写着“醒园录”三字，笑道：“王队长不懂了，这不是老秦祖传的手艺，这是大清皇朝的御厨李化楠的手艺。”

　　王天风笑道：“林处长博学，不愧是东京大学的高材生，我就是识几个字，不懂这些。”指着菜谱说，“老秦菜谱里有些奇怪的文字，是不是密码之类的，就不得而知了。”叹了口气，“李处长是这方面的专家，说实在的，老秦的遗物给我也没多大用。” 间谍教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