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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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洲你再没个正形,我不管你家里人要不要见我,我直接回家不见任何人。”
我脸上涌起一阵又一阵的热意,幸好他不在,看不见我的窘态。
他总算认真说道,“你不是从凌婧手下救了元礼又受了伤吗?我家里人本来就打算感谢你,但是你前些天不是住院吗?元礼又在家里念叨你,所以他们特意邀请你去家里,感谢你救了元礼。”
“不用这么大阵仗啊。”
我没见过陆家除陆时洲以外的任何人,只是想到要去见就觉得压迫。
“和卿,我家里情况比较特殊。”他耐心地说,“等会我接你去的话,你只能是元礼的老师,可以吗?”
“当然!”想到家族联姻,想到于娉婷和陆时洲的婚姻现状,我真挺怵这样的大家庭的。
我可不想,我和陆时洲的事情还没明朗呢,我就先挑起了全部的矛盾。
眼下于娉婷这边,我已经够提心吊胆了。
“和卿,等我处理好一些事情后,我会让你名正言顺的。”
我无端心虚,“你还是……慢点吧。”
果然,鬼迷心窍被他迷惑得去面对是一瞬间,真正面对却是漫长无比的过程。
大概读懂我的退缩之意,他说:“我会尽快的。”
挂断电话,我抬手朝脸上扇风,想要散散热气。几分钟后,我估摸着薛家兴再急下去要闹脾气,赶紧走进去。
虽说陆时洲让我撒手不管他的事,手术当口,我还是不希望薛家兴搅黄了这事。
江妍芷喂饭细心,薛家兴脸色不好,倒是一口一口吃着。
看见我,薛家兴立刻推开江妍芷的手,“和卿,刘医生怎么说?”
刚才被陆时洲打乱,我早就忘了这茬。
“薛家兴,你先别急。刘医生没接电话,他可能有事在忙。他说今天,那就是今天。再者,他实在遇到困难,推迟一两天,那又有什么办法。你这边着急上火,没什么好处。你先吃饭。”
薛家兴不急着回答我,而是先看向江妍芷,“小江,你去附近的花店帮我买束满天星吧?”
江妍芷一愣,看向我,“这……”
我点点头,“你去吧。”
明摆着,薛家兴不是要买满天星,而是想支开江妍芷。我觉得奇怪,薛家兴有事就说,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不过,江妍芷是来帮忙的,我可不想让人左右为难。
江妍芷出去后,薛家兴垮下脸来,“和卿,你告诉我怎么不上火?你让我等,我从年前等到年后。现在我满怀希望住到医院,你又让我等?”
我冷笑,“行啊,支开人娇娇嫩嫩的小姑娘,就是为了肆无忌惮地向我发脾气?薛家兴,你可劲自私,看我还管不管你!你等人等得着急,我不是在陪你等吗?谁整天没事围着你转啊?刘医生既然是万里挑一的专家,忙得不见人影不是正常?”
他的脸憋成猪肝色,我看得出来,他不痛快着呢。
“薛家兴,你随便闹。我发现我脑子有病才一大早在这里陪你等,你不是挺喜欢人小姑娘的吗?那就让她陪你等,陪你手术吧。我要走了,不奉陪!”
“和卿,你……别走。”
我转身离开,没管他说什么。
在医院大门,我迎面撞上抱着大束满天星的江妍芷。大致懂了薛家兴的意思后,我不由细细打量这张素净的脸,皮肤好,透着股清纯劲。我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各人有各人的命。
“许小姐?”她急匆匆地问,“你怎么走了?”
我回:“我有点事,你好好陪着薛家兴。要是刘医生来做手术了,你打电话或者发短信告诉我声。”
“知道了,许小姐。”
我点头示意,先离开医院。
我和薛家兴彻底分手,但眼见他这么快又被江妍芷吸引,我这心里不是滋味。
吃醋?
我已经不可能再对薛家兴产生类似的情绪了,只是惊讶我居然和薛家兴谈了十年。
整整十年。
我从十多岁变成奔三的剩女。
不知不觉,我居然走到A大旁边的游乐场。薛家兴和我高中都还是镇上读的,在一起后我们约定考到S市的A大,要出人头地。在学生时代,薛家兴的确优秀,不仅有着好皮囊,还有好头脑可以年年拿奖学金。
可惜,他的心一直不正,入职后彻底爆发。
而这游乐场,就是我和他最常来的地方。除了特殊的项目,游乐场不收门票,因此成了我和薛家兴约会常地。
不是想要惦念薛家兴,我大概是想回忆下我还年轻时候的样子吧。
工作久了,我真的快要忘记在我读书时,我是什么模样。
旋转木马,海盗船,摩天轮……薛家兴和我,在大学头一年,就把这里都玩遍了。
轻轻拂过矗立在游乐园的动漫人物雕塑,我感慨万千。
鬼使神差,我买了票,坐了次旋转木马。
周末,游乐园不算冷清,有几个童稚的小孩跟我同一批。听到他们叽叽喳喳个不停,我真的觉得自己心态老了。
结束后,我买了个香草味的冰淇淋,坐在长椅上慢慢吃,看人来人往。
比起夏天,我更喜欢在冬天吃冰淇淋。
吃完,我又静静坐着。
发生的事情太多,在这个阳光算得温和的下午,我什么都不想去思考。
铃声响起,我猛然惊醒,接起。
“我到医院了,你下来还是我上来?”
我回:“我没在医院,我在A大附近的游乐园,你认识吗?”
“认识。”
“那你绕个路来找我?”
“好。”
怕和陆时洲绕来绕去找不到,我坐在原地没动。
仔细想想,我可能真的被江妍芷的年轻纯粹给刺激到了。下意识摸了摸脸,虽然没皱纹,但毕竟不是少女的脸蛋。
就是这样的我,居然要和陆时洲在一起?
“你怎么在这里?”他没有再给我打电话,直接找到我。
我回:“薛家兴等不到刘医生跟我发脾气,我不乐意陪他等了,就来这里逛逛。我在A大读书的时候,来玩的次数可不少。”
“刘叔我也没联系上,你别着急,我会一直盯着的。”他露出温暖的笑容,“至于这里,要不要再玩一次?”
我摇头,“你家里肯定很讨厌别人迟到吧,我们还是早点去吧。你记得多多提点我。话说,我穿成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他像模像样地打量我,“嗯,很符合人民教师的朴素艰苦形象。”
捶他胸膛,我说:“我急着呢,你别跟我开玩笑。”
他收敛笑意,“作为我的女朋友,你这形象,不及格;但作为元礼的老师,你是优秀。”
“当真?”
“当真。”
领我上车后,他一边开车一边跟我说一些小事项。我以为他家会规矩很多,其实不然,就是一般去拜访别人要注意的。可能就是因为,我的身份是救了元礼的老师,而不是想要嫁给陆时洲的不识趣的女人。
陆时洲住的是中心地段,而他父母的住处好像在S市的边沿。他找我时天色亮堂,等到车开上半山腰,已经是夕阳西下。他们家是耸立在半山腰的别墅,外观壮阔,想必内里也精致。
停好车,陆时洲替我开门。他在前,我在后。
陆时洲正经演起戏来,我都怀疑我是不是认识这个人。
陆家的环境挺吓人,就元礼看见我急巴巴投进我怀里,其余的都是不动声色的。
“老师,我好想你。”他软软糯糯跟我撒娇。
不等我回应,一个雍容的徐娘半老的贵妇人抱过元礼,“元礼,不许胡来。”
元礼嘟囔着嘴,“奶奶……”却乖乖站着,不敢多说。
陆时洲的母亲?那她真的看起来很年轻,脸上也不僵硬,真的是比一般人老去得慢。
按陆时洲的指点,我一个个喊人过去。
他们侧重是感谢我,所以我还算应付得过去。
要是他们一个个计较我为什么敢和陆时洲在一起,我还真扛不住。
一顿丰盛的晚宴下来,我对几个人都只是有个大概的印象。
只有陆时洲的父亲代表大家感谢我跟我说过话,但他威严的模样让我怵得慌,盼着早点结束。
而陆时洲的母亲骨子里都淌出温婉的人儿,让我不自觉想要亲近的那种。
陆时洲爷爷很喜欢元礼,拜托我好好照顾他。他的二叔没在,据说是妻子死后一直不娶也没有后代。他的小姑姑是个独身主义的叛逆的艺术家,所以……他是这偌大的陆家里的独苗。
当然旁系亲戚不少,但这幢别墅里,他是唯一的。
因此,他唯一的儿子陆元礼也备受宠爱。
想到这些,我更害怕这高门贵户了。
元礼明天要上课,自然要跟陆时洲走。元礼越来越和我亲近,也更爱缠着我了。当着陆家人的面,他要我抱不要陆时洲抱。
陆时洲无所谓,我有点尴尬。但又想到在他们眼里我仅仅是个老师,又释然。
好不容易上了陆时洲的车,我松口气。
元礼挨近我,“老师不喜欢这里吗?”
“喜欢的。”我说,“很漂亮。”
他眼睛闪亮,“我也喜欢。”
我捏捏他的鼻子。
在我和元礼的对话里,陆时洲的车渐渐驶出别墅,我彻底放松。
陆家那些长辈,个个对我和颜悦色,我就是觉得压迫。他们家的氛围和我家完全不一样,他们太拘谨,彼此的交流好像是隔着玻璃罩子的。
“我先送你回家吧?”陆时洲开到市中心,问我。
我说:“那麻烦你了。”
他很快把我送到巷子口,停车。
我放下元礼,“陆时洲,元礼还在车上呢,你赶紧回去,不用再送我了。”
怎想他走下车,绕到我旁边,抱出元礼,“我们一起送老师回家好不好?”
元礼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啊,我还要老师抱。”
陆时洲故作无奈,把元礼递给我。
我没辙,接过元礼。
好在今晚月明风清,没有明亮的路灯,小巷的路也是明朗的。
走到楼梯间,我把元礼递给陆时洲,“你们赶紧回去吧。现在不早了,元礼该睡觉了。”
不等陆时洲说话,小家伙在我怀里挣动,“老师,我想去你家玩。”
“元礼,现在太晚了,下次好不好?”我哄,“老师不是以后还要给你补习吗,你可以来老师这里?”
大晚上的,我不想再引狼入室。
狼,当然是元礼的亲爹陆时洲!
元礼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这么看着我。
我看向陆时洲,这人倒好,一副“我的儿子就喜欢你我管不了”的模样。
又望向圆嘟嘟的小脸,我撒不开手,叹口气抱着他上楼。元礼我不能怪,我就怪袖手旁观看好戏的陆时洲!
开门后,我开了灯,却觉得有点不对劲。
我屋子里的东西,有些乱得很明显,像是被人翻过了。 陆太太,你儿子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