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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冰清接了旨意,匆匆离去,因是临时封赏的旨意,并没有什么为难之处,只要直接拟写了颁行就是,并不需要再拿回来给皇太后过目了。
皇太后斜倚在榻上,有随侍的宫女上前,向她悄悄禀告:“听说窦贵妃伤得极重,御医已经准备了催产的药物,皇帝陛下现在亲自在里面陪着贵妃,好像情形不大好。”
“嗯。”皇太后轻轻应了一声,从今天的反应来看,李旦和他的一妻一妾,像是的确对行刺的事情毫不知情,她闭了眼,已经准备休息了,忽然想起什么,又对着宫女问,“裴适真人呢?”
宫女小心翼翼地回答:“一直没见着裴君,想是今天太过劳累,已经休息了吧。”
皇太后忽然觉得心里一阵烦躁,想起裴适真策马而来的模样,这种烦躁就更加难以压制:“去找着他,叫他立刻过来。”
宫女应了声“是”,躬身退出房外,心里万分忐忑,倘若今晚找不着裴君,只怕皇太后又要大发雷霆。
与此同时,安排给李旦和幼安的房间里,灯火通明。因为原本要随着皇太后的车驾出行,幼安并没带太多侍从,此时只有红泥和刘若锦在近前。在御医眼里,皇后与窦贵妃的感情实在要好,以至于皇后始终不眠不休地陪着,神情似乎比皇帝还要担忧。
御医仔细斟酌了药方,战战兢兢地双手捧到李旦面前,请他定夺。李旦不过是粗通药理,御医真正要他拿主意的,就是要不要在此时先催产,再治肩上的伤处。
李旦捏着药方看了半晌,丢手掷回御医面前:“朕要求你们,务必尽力保住贵妃平安无事,这才是首要要紧的。”
御医齐齐地应了声“是”,便要退出去备药。其实李旦心里清楚,即便他以皇帝之尊做了这样的要求,那些油滑惯了的御医,仍旧会优先保住皇室血脉,以免事后有罪名牵连到自己身上。可他只能选择信任御医,要是此时严厉太过,只怕稍后真有什么凶险的情形,这些御医反倒畏手畏脚不敢用药。
煎药的地方就在隔壁,御医出门刚转了个弯,便被躲在阴影里的人拦住了,裴适真断金碎玉的声音冷冷响起:“药方呢?给我看看。”
御医认出他的身份,不敢怠慢,只能把药方递了上去,陪着笑说:“还请裴君快着些,陛下还在里面等着呢,窦贵妃的情形也耽误不得。”
裴适真像完全没有听见一样,只盯着那张药方,冷冽与漫不经心的神情交织在他脸上,许久才说:“把天花粉去了,换上芜花根。”
御医恍然大悟,天花粉是催产用惯了的,可的确是芜花根的药性,更适合窦妃此时的情形,接回药方匆匆离去。
裴适真面无表情地看向室内,隔着窗纱,李旦侧身坐在幼安身侧,握住了她一只手,取了水来喂给她喝。幼安像是极不舒服,皱着眉头摇头,不想喝水。李旦俯身下去,贴着她耳边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话,幼安却忽然生气了,转过头去不理他。
他心尖儿上猛地一抽,白日里幼安对他说自己没事,可是一转眼就在李旦怀里说她好疼,她当自己是全无关系的陌生人,只有那个才是她的丈夫。
御医很快就送了药回来,李旦亲手接过来,一勺勺喂给幼安吃下去。
幼安起先还能说几句话,没多久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冷汗涔涔而下。
医女熟练地上前,在她胸口处拉起一道帘子,方便御医在另一侧随侍诊脉。
李旦在她额头上轻吻:“你个小骗子,答应过孤的事,可一定要做到。你要是敢……要是敢死……”他顿了顿,发现自己竟然什么话也说不下去,只能跟她额头相抵:“孤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幼安在剧痛中间缓过一口气来:“我早说过的,我要是死了,你就找十七八个妙龄少女,围着你吹拉弹唱、搔首弄姿,我应该……应该就气活过来了。”
记不得是哪次嬉闹时的胡言乱语,李旦见她这种时候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又气又笑,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发闷,喉咙里干涩地说出一句话来:“那你就试试,别以为孤当真不敢……”
一屋子人忙碌了整整一夜,破晓时分,室内才传出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御医和医女一起向李旦道喜,恭贺窦贵妃生下了一位皇子,终于有惊无险。
裴适真在没人看得见他的地方,一动不动地站了整整一夜,连皇太后身边的宫女来催请他过去,他也恍若未闻。直到听见幼安母子均安,他才一步步转身离去。
皇太后保持着多年一成不变的作息,天色刚刚发亮,她便起身了。昨夜领命去找裴适真的宫女进来,什么都没说就先跪倒在地上。
“人呢?”皇太后发问。
宫女几乎是哆哆嗦嗦地答话:“昨晚原本找着了裴君,可是裴君在陛下的房外站着,不肯过来。”
“在皇帝的房外站着?”皇太后放下手里的牛角梳,发出“啪”一声脆响,声音不大,却震得小宫女明显地一抖,“是站在窦贵妃的房外吧?”一早已经有人来告诉过她了,幼安生下了皇子,御医和医女忙了整整一夜。
宫女正吓得不知所措,回身便看见一道身影站在门口,她心上一喜,脱口便叫了出来:“裴君来了!”
皇太后脸上却毫无喜色,沉声对侍奉她梳洗的宫女说:“都出去。”
宫女们手脚利落地退出去,识趣地关上了房门。
裴适真缓步走到近前,直接跪倒在皇太后面前,替她从几样简单庄重的发饰里,挑选了一件金发梳。只有跪着,他才能在皇太后面前,顺畅地说出那些奉承的话来,也只有跪着,他才能忘了自己曾经是个惊才绝艳的少年人。
不等皇太后开口问,他便先说了:“昨晚,我一直在替太后推演一件事。”
皇太后“哼”了一声,并不接话。
裴适真又说下去:“听说窦妃今早生下了皇子,我就在推演他究竟会不会是未来的皇帝。太后可还记得,当日玄机玲珑塔开启时,除了生辰之外,还有一句话,说第三代帝王之母,是‘更岁之时,入于掖庭’,不管是上官大人还是公主殿下,都不符合这一句。我想来想去,其实我们都不知道窦贵妃的确切生辰,其实无法排除,她也有可能,是未来的帝王之母。”
皇太后原本带着怨气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当初那句话的确令人生疑,正因为无法解释,所以始终并未大张旗鼓地宣之于众,裴适真说的话,的确有道理。
可她想到宫女带回来的话,心里便觉得不舒服,反问了一句:“这种事情,需要在窗外站一晚来推算么?”
“当然不用,”裴适真稍稍欠起上身,替皇太后簪好发梳,“我在那里,还替太后留意了另外一件事,我想到这件事时,便也想到了,皇帝陛下是否也知道,窦贵妃可能是未来的帝王之母。”
皇太后伸向珍珠膏的手一顿,这句话恰恰触到了她心里的隐忧。她一直都知道,这个最小的儿子,智谋不输给任何一位哥哥,只是表面上随性浪荡,看似一步步被推着走到今天,其实却把自己藏得极深。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那你觉得,皇帝究竟知道不知道这一点?”
“太后,”裴适真嘴角露出一抹诡秘的笑意,“您和陛下才是亲母子,我一个外人,怎么好随意乱说。我不过是看见什么,就对太后说什么。窦贵妃的肩上受了伤,陛下叫御医先暂缓医治伤处,先用了催产的药物保下皇子,这才使得窦贵妃提早临产了。”
一句真话里,只要稍稍改动几个词,就能变成一句弥天大谎。裴适真清楚地知道,事情并不是他说的那样,可越是想起李旦对幼安柔情缱绻,他心里就越不痛快。谁让他娶了幼安,谁让幼安……爱他,要是连保住自己的本事都没有,那他凭什么配拥有幼安?
皇太后垂下手,缓缓站起来:“你做的很好,以后要替哀家,多多留意皇帝的一举一动。哀家这些儿子,没有一个让哀家省心的。”如果李旦处心积虑想让自己的妃子生下未来帝王,那只能证明一点,他心里想要这个王位,之前的满不在意,都是假装的。他在等待时机,把自己这个皇太后,从代理朝政的位置上拖下来。
太后出行遇刺,实在是一件大事,虽说已经当场能够确证,刺客是叛军里的人,可是他们如何能够得知皇太后的行程和方位,就成了一个疑点重重的问题。皇太后匆匆结束了前往龙门的巡行,当天便启程返回京中,同时责令有司立即查证,究竟是什么人,与叛军暗中勾结,向他们提供了消息,方便他们行刺。 女官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