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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本来面目

女官攻略 华楹 4566 2021-04-06 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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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母后这几年大力提拔的寒门学士之外,其余的要么是靠家中封荫,要么是靠权贵举荐,无论哪一种,总归一定要有一个保举引荐的人。这个人,终其一生都会跟这名官员联系在一起,即便他将来封侯拜相,仍旧脱离不开这个保举引荐之人的派系,这是官场上谁都不会提起但却谁都清楚的规矩。”李旦稍稍解释,幼安便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李旦的目光从账册上扫过:“前些年,六哥想要塑造自己的声望,招揽了不少有才气的人。这本账册上提及的人选,大部分都曾在六哥府中参与过古书校对注解,后来才逐渐有机会做了官。”

  他薄如刀削的唇抿住,脸上是平日里少见的严肃神色,六皇子李贤已经被废去太子之位、软禁在宫中,这些人还是不肯放过他,一定要彻底毁了他才肯罢休。如果这份贪渎受贿的名单被坐实,那么轻易便可以推断得出,李贤想要通过旧日下属谋反的结论。

  幼安双手捧着那本账册,只觉得有千斤重,献上账册的人,已经当众服毒身亡,任谁都会下意识地认为,为了免遭报复而甘愿自尽的人,是不会送上一本假账册的。

  李旦伸手揉一揉她的头顶,再次露出他惯常的、永远无所谓也无所畏惧的笑容:“你只管想好怎样在母后面前交差就好,其余的总归还有我。”

  幼安已经当众亮明了身份,自然不能再继续冒充小婢子,自卖为奴这回事当然也就没有了。她与苏冰清会合后,仍旧暂住在客店之中。比起守卫众多的刺史官署,客店里反倒行动方便一些。

  那本账册让幼安实在很为难,她始终记得六皇子李贤被废去太子之位那一天,太子妃房清岚在大殿之外跪在李贤面前苦苦哀求,让他念着两个年幼的儿子,不要冲动。太子被废与明崇俨有极大的关联,而明崇俨这个人进入皇帝的视线时,她自己曾经做了推波助澜的一环。

  那种助纣为虐的滋味,并不好受。

  苏冰清性子素来谨慎,幼安知道,即便跟她商量,她也只会劝说自己把账册呈给天后,不要趟这浑水,索性并未把自己心里的想法都告诉她。

  夜深人静时,幼安越发睡不着,思来想去,她断定那间铺子里,一定还另有一本真正的账册。开门做生意的人,即使这份生意另有所图,最重要的仍旧是收支。

  她悄悄起身,换了轻便的衣装,决定自己去那间铺子再看一看。

  如今各处都有宵禁,可是长安城外,宵禁执行得并不严格,只在夜里固定的时辰,有人沿街巡视一圈,夜里悄悄出门,只要绕开这些巡视的人就好。

  幼安沿着记熟的路径,一路往那处不知名的铺子去。四下里伸手不见五指,她用一根细小的簪子,在门锁上戳了几下,把松动下来的门锁接在手里,放轻了步子进去。

  账房要随手记录收支,到月底或是年底,再将收支抄誊对账,一并拿给东家汇总。商铺大同小异,幼安想着只要拿到那本日常记录的草账就好,便往正厅一角的书案摸过去。

  手指在一片黑暗中来来回回摸了几下,终于碰到一本像是账册的东西,来不及核对查验,拿起来便准备离开。

  幼安刚刚站起身,正厅中央忽然点起了儿臂粗细的巨大火烛,突然而来的光亮,让她久在黑暗的眼睛一时无法适应。她抬手遮住半边眼睛,却看见烛台旁边站着一个身披斗篷的人影,一只手里还拿着刚刚用来点亮烛火的火折子。

  她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可那人一开口说话,她便认出来了,那是武三思的声音:“我给过你机会,可你还是不听话。”那语气,分明就是四郎君的语气。

  幼安浑身的血液如被冻住一般,虽然她早就猜到了,四郎君应该就是武家人,而武家诸多子侄之中,向来野心最大的,就是武三思。可当猜测终于得到印证的这一刻,她还是禁不住从心底透出一股寒意。

  过去数年,她都活在四郎君的阴影之中,怕他发怒要了自己的命,小心地尽量让他满意,维持住自己和姐姐在掖庭的苟且求生。

  可是现在,她不打算继续做四郎君手中的傀儡了,她想摆脱自己受人操控的命运,也想……让李旦不要那么为难。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当李旦讲起他在军中,把散落的粮食拢起来,混着沙土一起吃下肚子的时候,她的心口微微抽搐了一下。

  武三思的声音,在晃动的光影下,听起来有些阴森难辨:“你叫裴适真帮你找药,以为我会不知道么?我给过你警告,你仍然不知悔改。我原本打算,只要你这次把账册顺利带回去,我就放了你,从此你做你的秉笔女官,青云直上,但是还是踏错了这一步。”

  过往零散的碎片,在她脑海中忽然串联起来,武三思是恶魔,他什么事情都敢做。从前引诱裴思月失德的人是他,事成之后剪去裴思月半截舌头,让她再不能开口说话的,也是他。就连裴适真因为太平公主不合时宜的情意,获罪于武后,背后也有他在推波助澜。

  可她一时仍旧想不透,处心积虑安排这些,对他究竟有什么好处。

  幼安估量着眼下的形势,低眉顺眼地开口:“我只是想来看看,这事情可还有什么遗漏,回去以后若是天后问起,也好回答得周全一些。”她稍稍停顿:“你想要那本册子呈到天后面前,其实我也是这么想,所以已经雇了一个脚程快些的车夫,连夜把那本账册送往长安去了。”

  武三思把火折子一丢,火苗“呼”地腾起,接着又熄灭了,只剩下随着他动作间带起的风、猛烈跳动的烛火,他咬紧了牙的声音传来:“你好得很!”

  账册由她本人带回去,和拜托不相干的旁人连夜送回去,意味完全不同。她现在的举动,就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天后,自己是受人胁迫之下拿到了这本账册,不但账册的可信度存疑,甚至连这件事本身,都大有疑点。

  见他暴怒,幼安反倒不说话了,她来这里之前,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事情再艰难,也难不过一个死字,如今姐姐在李旦府中,她相信,李旦留住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子性命,还是做得到的。

  武三思不知道想起些什么,把那根蜡烛拿在手中,取出自己随身带的刀子,从顶端削去一段,蜡油滴落下来,内里露出的部分,颜色隐隐透出一层暗红。

  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钻进幼安的鼻子,她忽然觉得心口像被一把刀子猛戳进去,又来来回回地剧烈搅动。她抬手捂住胸口,额头上大滴的冷汗落在地面上,眼前一阵阵昏黑。

  昏睡过去之前,她隐约看见武三思的表情,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刺史官署内,李旦得到侍从的报告,说幼安独自一人又去了那间铺子时,已经是丑时过半了。他手指上勾着一只小巧的坠子,棱角处已经摩挲得有些发亮了。

  这消息,实在让他喜忧参半。他早便知道,幼安是四郎君暗养的雀雏,所以初见之时,不过是想拿她当个炮灰送死而已。可她毫无炮灰的自觉,不但不肯死,还大大方方地指责自己不拿宫女的命当命看。

  直到后来,他终于确信,幼安就是曾与自己斗过算术的那个小小女孩,可他仍旧不敢相信,如果真有这么一天,她是会选择站在自己身边,还是会继续屈服于四郎君的手段。

  她似乎……已经给出了答案。

  李旦对自己的侍从叮嘱了几句,起身便要出门。那些随从都是曾经跟着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兵士,半是仆从,半是兄弟,看见他的动作,便上前劝阻:“殿下独自一人去,实在太危险了,不如多带几个人过去,先围住了那间铺子再说。”

  “不必,”李旦从容坚决地摇头,“他还不敢,一次便杀死两个母后亲信的人。”他跟几个哥哥一样,与天后母子亲情淡漠,可他素来在天后心中印象极好,过去这些年,他是所有兄弟姐妹中间,表面上最暗淡无光的一个。可是他在细微之处所做的苦心布置,只有到这个时候才会显现出非同寻常的效果。

  他是李唐皇子,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朝堂上,即使拼杀得只剩下一人,他也要继续战斗下去。

  李旦推开那间铺子半掩的门时,正看见幼安毫无生气地躺倒在地面上,武三思用斗篷遮住了头脸,坐在烛火一旁,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见他进来,武三思身子仍旧未动,口中却说出一句满是怨毒凉意的话来:“这本该是一颗好用的棋子,我还什么都没做,就引了殿下亲自来。八殿下不是向来明哲保身至上的么,连李贤触怒天后时,都不见你替他求情,怎么这次肯为一个小小宫女破例了?” 女官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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