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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音和楚千面面相觑，皆在对方眼中看到迷茫的震惊。
蔚蓝冷漠的仇视，奚湛生死不顾的决绝，原本安然静好的两人，怎么就走到如今这般境地？
据他们所知，这是蔚蓝和奚湛三个多月来第一次见面，那日从京师领兵出征，蔚蓝在紫竹林等候，明眼人都看得出两人之间依依不舍的情愫，难道那些都是假的？
到底怎么回事已经来不及细想，因为他们发现躺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起先他们以为是奚湛自己不愿意起来，小心翼翼凑近了，才知道两人都晕了过去。
奚湛手脚并用，死死抱着蔚蓝，嘴边的血蹭到蔚蓝脸上，那样子着实有些骇人。
战音和楚千想分别将两人扶起来，可奚湛力气太大，即使在昏睡中，依然紧紧抱着不松手，眉深深拧紧，似是极为不悦。
此时后面的暗卫也赶到了，没奈何，众人只好合力将两人抬回去。
夜袭之战的战场早已被打扫干净，将近两万人的西军军营恢复平静，甚至比往常还要安静些，东飞震将他手里掌握的奚瑛与甘达王来往的密信悉数交给田晃，便原地守着西军待命。
田晃带了东军的兵马回去，立刻去向奚湛复命，只是还没靠近中军营帐，便被战音和吊着手臂的楚千给拦下。
“殿下有令，田将军和众将士今晚辛苦了，便先歇息吧，任何事明日再说不迟。”战音平静的说着，木板似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和往常那个不苟言笑的侍卫无异。
田晃显然有些诧异，在军中，奚湛向来以身作则，军中纪律严明，他对自己更严，这么大的事他竟会撂下不管，一个想法悄然闪过，田晃一惊，忙问：“是不是殿下受了伤？”
“田将军多虑了。”战音说着，抱剑平视前方，再不看田晃一眼。
战音这副冷漠的面瘫脸，奚湛麾下的将领早已见怪不怪，众人知道他生性如此，且极为奚湛重用，战音出面的事，几乎便代表奚湛的意思。
想到此，田晃眨了眨酸涩疲惫的眼，朝战音抱拳，便大步回了自己营帐，三个多月的枕戈待旦，也是时候睡个好觉了。
这一夜就这么过去，天色很快亮起来，风雪早已停止，深厚的积雪将这片雪原上的杀戮血腥、阴谋算计通通遮盖了去，放眼四望，入目洁白，好像这个世界从来都这么美好。
紧闭的营帐内有些昏暗，角落里四个火盆将营帐暖的热烘烘的，与帐外冰冷的世界截然相反，简易的木板床上，静静卧着相拥的二人。
白日的微光透过细缝漏进来，恰好落在蔚蓝与奚湛紧贴的面颊。
奚湛是侧躺着的，蔚蓝微微俯趴在他肩头，双手都被奚湛抱在身侧，头偏着，两人的脸便这么挨在一处。
蔚蓝微蹙的眉头忽然动了动，细微的光影里，能看见她密而长的黑睫轻轻颤动，继而凤目睁开，里面水光湛湛，迷蒙的阴翳已经消失。
她先看到的，是一个挺直的类似......鼻子的东西。
微愣，她动了动想看清楚些，才发觉自己浑身僵硬酸痛，特别是脖子。
她开始大力挣扎，许是刚醒的原因，手脚都有些虚浮的无力，头使劲往相反的方向偏想扭一扭酸疼的脖子，却感觉脸颊一阵软凉的触感擦过，她愣住，那触感便到了唇边。
奚湛便是在这时睁开的眼，先是瞥见蔚蓝呆愣的眼神，才发现她与他的唇，轻轻挨着，像是个轻吻的姿态。
“啊？！”蔚蓝看到奚湛疑惑的眼神，大惊，想离他远点儿却脱不了身。
奚湛看到她下意识躲避的动作，黑眸中的光深了深，昨夜的记忆犹新，心尖的痛传来，他沉下了眉眼，似笑非笑的看着蔚蓝。
“你你，你是谁？”蔚蓝被他的眼神吓到，竟一动不敢动，结结巴巴的问他。
“你问我是谁？”奚湛的眼光有些冷漠，说话时慢吞吞的，声音微哑，却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我......”蔚蓝呐呐的，眼神很迷茫，很无措，呐呐不知如何回答。
“呵，你觉得这样很有趣？”折磨我很有趣么？奚湛心底陡然升起一抹烦躁，他说完，松开同样僵痛的手脚，不顾周身的疼痛，翻身而起下床。
昨夜与扶抉的那一战，是他此生第一次用尽全力与人搏斗，那时心底有一团火似乎要将他点燃，他不痛快，便只有点燃那个激怒他的人。
然而扶抉也是下了死手的，两人你来我往，面对弑魂销这样的邪功，虽最后奚湛胜了，可依旧受了内伤。
他忍住胸腹压抑的闷痛，将床脚衣架上的外袍穿上，掌心的伤口已经被包扎起来，只是痛意仍在，不过那伤口多深他不在意，他克制自己不要回头去看，可心底依旧无法忽视身后那道探究的目光。
束好腰带，他默然转身往门口走。
“我觉得你有些眼熟，可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蔚蓝低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奚湛即将掀开帘子的手一滞，片刻后，他放下手转身，因为在蔚蓝的话中，他竟然听到了委屈和无助。
“你真的，不认识我？”奚湛走到床边，微微俯下身，眼睛直直盯着蔚蓝的双眼，那双眼澄澈透亮，和往常几乎没有不同。
蔚蓝朝后躲了一下，眨眨眼，摇头，“不认识。”
蛊毒这个东西，向来邪佞诡谲，从他知道开始，蔚蓝的情况总是反复无常，方才与她的对话中，他便有些怀疑，现在看来，蔚蓝变了个模样，肯定又是那该死的蛊毒在作祟。
奚湛忽然笑了下，抬手在她后仰的头上揉了揉，“我认得你就行。”
蔚蓝又偏头躲过去，手心温软的触感消失，奚湛手掌僵了僵。
继而，他若无其事的站直身子，对蔚蓝道：“你休息，我出去一下。”
蔚蓝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低垂的眼底划过一道暗光，她揪紧手边的被子，无声的抗拒。
奚湛盯着她微乱的发顶，少顷，抬步走了出去。 撞个王爷赖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