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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一处笑着说着话,却不晓得另一头的子楚却被碗筷折腾的焦头烂额的,那些碗筷虽也在灶台那头,可是子楚却一直未曾去拿过,所以也不晓得碗筷都放在哪里,可是他又不想再跑一趟,便只没头的苍蝇一般寻找着。
就在子楚将要放弃寻找回去问阿妙时,却发现灶台对面摆放着的桌子下头似乎还有一个抽屉,便忙奔过去,拉开一看,果真那里头尽数摆满了碗筷。
子楚寻到了那些碗筷,心里头不由得有些纳闷,这药伯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在这竹林里头,怎的竟备下了如此多的碗筷?
子楚来不及细想,只晓得阿妙肚子饿了,便忙拿了碗筷向竹屋那头走去,从灶台到竹屋,再从竹屋到密室,这其中虽路途并不遥远,可子楚对那些碗筷怀了疑问,终究是走的慢了些的。
待子楚走进屋子,忙放了碗筷,便舀这糙米粥,便与药伯说道:“药伯,子楚方才去拿碗筷时发现您那抽屉里头摆了许多大小各异的碗碟,怎的药伯不是一直一个人生活的么?竟还备了这许多碗筷是用来做什么的?”
药伯原并未理会拿了碗筷回来的子楚,依旧与阿妙和初穆说着话,可听子楚这么一问,他的心里颇有些伤感起来,只沉吟片刻,方回应道:“我一个人住在这竹林里头,即便是有几个过路的寻了来,也不过是暂住几日,因此我不曾特意备下什么碗筷,只是这些碗筷与我而言意义非凡,我的师父除了制香和制药,他也喜欢自己上山采摘些野菜做于我吃,我的师父做事十分细致,那最寻常不过的野菜他也做的十分可口,而且也因了师傅喜欢做饭食,所以我们才下山置办了许多碗筷,师父走后我来了这里,这些碗筷皆是师傅留给我的,我自然不会将它们丢在别的地方,所以都带了来,虽然自师父走后我独自一人吃饭再不曾用过这些个碗筷,可我依旧想着留着它们,碗筷于我而言也十分重要,都是师父留给我的念想。”
子楚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却不想竟引来药伯那么多话,他看药伯此刻心情也随之低落下去,只觉得自己似乎闯了什么大祸一般点了点头,也不敢再看药伯只嘴里应道:“哦……哦。”
阿妙看药伯情绪不好,便忙转移了话题,与药伯和初穆说道:“子楚哥哥拿了碗筷来,我们快去用饭吧,我肚子都饿了,来药伯我扶您过去吧。”
阿妙说着便要起身去扶药伯,可药伯只摆了摆手,与阿妙说道:“你且扶了初穆起来用饭吧,他身上的伤口虽说还未大好,可是已经差不多了,起来走走与他的伤口而言是有好处的,我虽说年纪大了,可还不到要人扶的地步呢。”
药伯说着便起身往子楚那边走去,阿妙得了药伯的话,虽说她心里头还是不放心初穆的伤口,可是药伯既然说了,她便不好再反驳,便忙扶了初穆的胳膊。
初穆原就在榻上躺的身子骨都快散架了,此刻听了药伯的话,自然乐的起来,便忙借了阿妙的手臂,想要站起身子来。
两人颇废了些力气,方一同缓缓的向着药伯那边移动着。子楚还在介意着方才自己惹了药伯心情不好的事情,可是药伯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拿了一个筷子搅了搅碗里头的糙米粥与阿妙问道:“阿妙,你这糙米粥煮了几个时辰?怎的竟煮的这般软烂?莫不是将我辛苦运进来的铁锅都煮化了吧?”
阿妙晓得这是药伯故意打趣自己,便一边扶了初穆,一边笑着与药伯回道:“那倒没有,不过等到我们要离开那日,阿妙便说不准是否会将那铁锅煮化了。”
药伯笑了笑,也不再言语,只自顾自的端起碗来喝了一口,表情也变得十分缓和起来,像是得了什么好东西一般。
子楚一边盛着糙米粥一边小心的瞟着药伯的表情,只见药伯此刻嘴里还鼓鼓囊囊的塞了许多糙米粥,眼睛轻轻的闭在一起,似乎在细细品味那糙米粥。
药伯品尝糙米粥的功夫,阿妙便已经扶了初穆走了过来,子楚忙放下手里头的勺子,将紧挨着初穆的椅子拉了出来。
待子楚和阿妙合力将初穆扶到椅子上做好,阿妙方自己单独盛了一碗只有粥没有糙米的“米汤”,与子楚交代到:“子楚哥哥,你与药伯先吃着,我将这糙米粥喂与洵息哥哥吃下,我再来吃饭,你们莫要等我,只自己吃了便是了。”
子楚听了阿妙的话,忙点了点头,将一碗糙米粥放在初穆很前,与阿妙回道:“你去吧,这糙米粥我便不给你盛了,你喂完师兄便自己回来盛了吃,若是此刻我给你盛出来等着怕是要凉的。”
阿妙点了点头,又与专心喝粥的药伯行了个礼,方端了粥向洵息那边走去。
初穆自己小心的拿了筷子,这几日一直都是阿妙或者子楚喂他吃饭,此刻他自己拿了筷子起来竟有些不适应了。
初穆坐在那里离得苦瓜最近,他从来没有吃过苦瓜,只觉得十分新鲜,忙加了一块放在嘴里,只是还未多嚼两下他便忍不住尽数吐了出来。
初穆是不想博了阿妙的面子的,可是那苦瓜实在不是他能消受的起的,只吐出来以后他还颇为不好意思的抬头看了看子楚和药伯,子楚虽说见多识广,可是这苦瓜一直都是吃不上饭的穷苦百姓才吃的东西,所以子楚也并不晓得其中的滋味。
药伯在一旁看着初穆的反应,不由得有些笑意挂在脸上,他虽然也不喜欢苦瓜的味道,可是他的师父喜欢,所以他才种了一些苦瓜,只为了思念师父,并不做成饭食来吃,此刻他见了初穆的反应,只觉得与自己那时头一次吃苦瓜的模样差不多。
子楚晓得阿妙的手艺是没得说的,可是见初穆这般模样,忙夹了一个苦瓜放进嘴里,只是他与初穆一般,只嚼了两下便尽数吐了出来,不止如此他的五官也紧紧的皱在一起,看那样子他似乎还没有初穆能忍得多。
子楚忙端了粥喝了一大口,过了许久才好容易将嘴里的苦味尽数退了去,这方与阿妙问道:“阿妙,这绿色的菜怎么还是生的?而且竟如此的苦涩?你是否放错了东西?”
阿妙正在给洵息喂饭,此刻听了子楚的话,忙与洵息擦了擦嘴巴,回道:“子楚哥哥怕是没有吃过这样的菜吧,这叫苦瓜,去火消炎是最好的,不过子楚哥哥若是不喜欢吃便去吃豆角就好,只是初穆是一定要吃些苦瓜的,初穆身上有伤,吃些苦瓜有好处的。”
子楚听了阿妙的话,心里方才清明起来,只不过听了阿妙方才说的话,他颇有些幸灾乐祸起来,忙对着初穆抬了抬眉毛,扯着嘴角与阿妙回道:“原来如此,阿妙你且放心便是,初穆这里有我盯着,这一盘苦瓜他今日若是剩下了,他便再别想回榻上躺着了。”
阿妙晓得子楚这是故意逗初穆,便配合的点了点头,与子楚回道:“如此便有劳子楚哥哥了。”
药伯一直也不曾言语,只是带了一丝笑意看着这群年轻人在一处玩闹。
初穆听了阿妙和子楚的话,只嘟了嘟嘴,与子楚回道:“子楚哥哥尽会趁人之危,哼,既是吃了苦瓜于人有好处,子楚哥哥也吃一些如何?可莫要让初穆都沾了这些光去。”
子楚听了初穆的话,忙讪讪的笑道:“即便是我们一同吃,也定不能忘了药伯啊,药伯年纪大了,吃些苦瓜想来更有好处,初穆你说呢?”
初穆听出子楚话里头的意思,忙点了点头,颇为费力的抬起胳膊将那盘苦瓜往药伯那边推了推,与药伯说道:“药伯,阿妙姐姐既是做了,您便也来尝尝吧,莫要辜负阿妙姐姐一番心意呢。”
药伯只顾着看热闹,不曾想自己也躲不过吃些苦瓜的命运,只是他是在不喜欢苦瓜的苦涩,便忙端起碗来,与子楚和初穆回道:“唉……人啊,年纪大了就是不好,怎的竟听不了你们说什么了?来,初穆,你身上有伤,应当多吃些菜来补补才是。”
药伯说着,忙夹了四五块苦瓜放进了初穆的碗里,初穆只看了满满一碗的苦瓜,欲哭无泪起来,子楚倒是在旁边看的欢喜的紧。
只是子楚还未欢喜多久,便看见药伯站起身子,将剩下的苦瓜都端了起来,往自己的饭碗里头倒着,药伯亲自给子楚倒菜,子楚也不敢拒绝,只是两只手诚实的立在那里,像是表达他的拒绝。
药伯却没看见一般直直的将所有的苦瓜都倒进了子楚的碗里头,子楚有苦难言,一时间竟不晓得自己应当说什么,只呆呆的看着自己那碗将要溢出来的苦瓜心里头委屈着,他不禁有些后悔起来。 浮生香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