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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妙方想再宽慰子楚几句,却听得洵息那边传来熟悉的“窸窣”声,她不由得心头一紧,忙朝洵息榻边跑过去,与她猜想的一样,洵息又出现了那天在马车上出现过的症状。
阿妙忙回头喊道:“子楚哥哥快来!你看洵息哥哥这是怎么了!”阿妙话音方落,子楚便也察觉不对劲,忙向洵息奔了过来。
洵息此时的模样看上去竟是比那天在马车上时的模样更加慎人,他的双手依旧紧紧抓着床褥,骨节分明的手指把雪白的被褥抓的皱皱巴巴的,手背也变成了粉白色,他额头上几乎所有的青筋皆暴起突出出来,额头上的汗珠一颗颗往下滑落,而且因了是竹榻的缘故,洵息的手指也因为胡乱抓挠而被竹竿上头的枝杈划出许多伤口,自那伤口里头流出的血虽不多,却都是乌红色的,洵息那张惊为天人的俊俏脸庞也与被他抓过的被褥一般紧紧的皱成一团。
阿妙虽然不是第一次见洵息这副样子,可她依旧觉得心惊胆战,忙一把扯住子楚的衣袖,哭着求助似的问道:“子楚哥哥你看洵息哥哥这是怎么了?我们该怎么办?对了!对了!上次在马车上,洵息哥哥就是这样的!只是这次洵息哥哥的症状更加严重了!”
阿妙想起马车上的事情,忙一股脑与子楚都交代了,子楚原来只觉得那香不过是消耗师兄的血气,让师兄觉得精神不济体力不支罢了,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师兄还会出现如此严重的症状,一时间他也只是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脑子里头早就已经乱成一锅粥。
初穆原是睡熟了的,可阿妙的哭声委实太大了些,竟把他也乱醒了,他忙寻了声音瞧过去,却瞧见阿妙和子楚站在洵息榻边,阿妙扯着子楚的衣袖哭的伤心,子楚却一动不动的看着榻上的洵息。初穆的竹榻与洵息的竹榻是摆在一道的,因此不论初穆再怎么努力都看不到洵息此时的状态。初穆因了担心阿妙,便费力挪动下身子,朝着阿妙叫了一声:“阿妙姐姐、子楚哥哥?你们怎么都在洵息哥哥那里站着?可是洵息哥哥出了什么事?”
初穆方问完,阿妙便忙抬手用衣袖拭了拭泪,装作无事的模样,轻声回道:“没事没事,你安心躺着便是了,莫要乱动碰了伤口。”
初穆听阿妙说完,便晓得洵息哥哥怕是已经出事了,可他不愿阿妙担心,只装作相信了的模样将身子轻轻躺好,回道:“姐姐莫要担心初穆,初穆心里有数,姐姐只忙自己的事情便好。”
阿妙也无心回应,只“嗯”了一声便又转头看向躺在榻上的洵息。
初穆仰头若有所思的看着灰色的土墙,他晓得洵息哥哥的一举一动皆牵扯着阿妙的心,可是洵息哥哥身子一直也不好,阿妙因此流了多少眼泪他也说不清,他只恨自己不能替了洵息哥哥受这病痛之苦,若是此刻受苦的是自己,想来阿妙姐姐也不会如此难过,若当真如此,阿妙姐姐的眼泪也少流一些。如此想着,初穆的心却揪在一处,只盼着洵息哥哥的身子能快些好起来,哪怕用自己的身子去换,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只是他太看轻了自己在阿妙心里的分量,虽然洵息在阿妙心里的分量是无人能及的,可是今日躺在榻上的不论是换成初穆还是子楚,与阿妙而言都是一样难过的,心里的痛和眼里的泪,皆不会因他们是谁而发生改变。
子楚呆呆看了洵息许久,方反应过来,忙俯下身子拉起洵息的手腕为洵息把脉,洵息此刻的脉象十分清晰有力,但是更加杂乱无章起来,这样的脉象子楚平生从未遇到过,只摸了一会儿便缓缓站起身子来。
阿妙见子楚为洵息把了脉,忙问道:“子楚哥哥,洵息哥哥现在可还好?你可摸出什么来了?”
子楚脸色愈发凝重起来,回道:“我虽多少懂些脉象,只是我对这个并无甚研究,寻常的病症我多半都能摸出来,只是,师兄的脉象实在过于奇怪了,我从未遇见过这样的脉象。”
阿妙听子楚说完,眼眶里头的泪又不要钱似的落下许多,她用泪目看了看远远摆在桌子上的香粉,恳求道:“子楚哥哥,上次……上次我给洵息哥哥燃了那香……洵息哥哥不多时便好了……此刻既然我们对洵息哥哥的身子毫无办法,不如……不如我们便再燃一燃那香罢!救洵息哥哥要紧啊。”
阿妙说着,竟直直给子楚跪了下去,低头哭泣着,她晓得子楚是不会轻易同意让自己再次给洵息用香的,便想用这样的方式使得子楚妥协。
子楚忙一把将阿妙扶起来,语气有些急躁的回道:“阿妙你莫要做出这样的姿态来逼我,你可晓得师兄与我说你给他熏香这件事时还叮嘱我什么了?”
阿妙听子楚说到这里,只缓缓抬了抬眼皮,直直的望着子楚,却不言语。子楚晃了晃阿妙的肩膀,有些坚定的回道:“师兄他叮嘱我说,无论发生什么,只不准你再与他燃香了!所以他才将你给他熏香的事情告诉了我,就是为了让你再与师兄燃香时要我及时阻止你的!所以你莫要再求我了,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你再燃这香了,这不只是我的意思更是师兄的意思,我都如此与你说了,你可明白了?”
子楚的话像极了一颗颗巨石,压的阿妙喘不过气,竟软踏踏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原来竟全是她一个人的错,洵息哥哥早就晓得那香对自己的身子有影响了,只是为了不让她担心,便一直不肯与她说,只是叫了子楚哥哥来看着他。如此想来,自己竟是个大罪人。
初穆原躺在榻上发呆,只是听阿妙和子楚吵的厉害,又听见他们说什么脉象,他心里忽然想起给他医治伤口的药伯,便忙大声提醒道:“阿妙姐姐,子楚哥哥,你们莫要再吵了,若是此刻洵息哥哥身子有什么不适,你们挑出一人来去寻了给我医治伤口的药伯来,让他给洵息哥哥看看,他原就是大夫,说不定会有什么好的法子救洵息哥哥。”初穆说完,又费力仰起头来往阿妙那边看了一眼。
阿妙和子楚听了初穆的话,两人对视一眼。阿妙颇有些激动的爬起来,道:“对!我即刻便去寻了药伯来与洵息哥哥看看,他一定有办法治好洵息哥哥的。”说着,阿妙便撑着晃动的身子向着石门费力挪动着脚步。
子楚见阿妙这幅样子,心里也颇有些自责,说道:“阿妙……你且在这里照顾师兄和初穆吧,我去寻药伯来,我与他最先相识,我去求他,应当会顺利些。”
说完,子楚也不等阿妙回应,只快步打开石门走了出去,子楚并非与药伯有什么特别的交情,只是他再不愿看洵息痛苦的模样,出去找药伯来,也算是自己心理的一种解脱。
子楚走出石门方想起自己并不晓得药伯自己是在哪里休息的,便只能撞撞运气,先往竹屋那边去寻,也许是上天眷顾,子楚只一出竹屋,便望见蹲在池塘边孩子般逗鱼的药伯,便忙朝着药伯跑了过去。
药伯生平不喜与人交往,所以便养了许多锦鲤,自那以后那一池塘的锦鲤便成了他最亲近的朋友,他每日都会找个空档来逗鱼打发时间,那群锦鲤倒也争气,一个个都活的长久。今日药伯早前想来逗鱼时,遇见了正在洗碗的阿妙,他原想着与阿妙说说话,谁知竟惹得阿妙掉了泪,便只得灰溜溜的躲到别处去了。半个时辰前,药伯见阿妙收拾了碗筷,离开了池塘,这才做贼似的拿了菜叶与池子里头的锦鲤玩了起来。
药伯正与池子里的锦鲤玩的不亦乐乎,却听得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便忙站起身子往后看去,子楚正跑着却猝不及防的迎上了药伯诧异的目光,一时间反应不及,竟直直的停下了脚步。
药伯见是子楚,心里颇放松了些,只是看子楚方才急切的模样,只怕是有事要寻自己帮忙,便把自己手中那一大块菜叶往池塘一扔,问道:“看你这急切的样子,只怕是有事寻我吧?莫不是要寻我去给那孩子换药?若当真为了此时,你大可不必如此着急,我心里自有分寸。”
药伯方说完这一句话,便看见子楚将头摇的像小孩子玩的拨浪鼓一样,他的心里愈发好奇起来。只是还未等药伯再问,子楚便急急说道:“烦劳药伯再与子楚走一遭吧,我师兄此刻不晓得是怎么了,自打您与我们安排好住处,他便昏睡过去,我们怎么也叫不醒,此刻情况更加严重了。我们三人没有精通医术之人,我虽略懂,却也看不出个什么。因此我才厚着脸皮再来求药伯随我去看看。” 浮生香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