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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道是自己方才强忍疼痛时不小心将自己的舌头之类咬伤了,忙咽了几下口水,生怕那口中的鲜血自己溢出来,惹得药伯笑话。
待到药伯终于将初穆所有的伤口都上了药,这方松了一口气,与初穆说道:“你这孩子倒是能吃苦头,但愿日后苍天有眼让你多尝些温暖,倒也不枉费你的这颗对谁都有的赤诚的心。”
初穆因了身上传来的剧烈的疼痛,所以显得十分虚弱,嘴上也爆起一层白色的干皮。只是他听药伯如此说,依旧强忍着与药伯回道:“承药伯的话,但愿如此,只是若命运对我不公,我也定不会抱怨什么。”
药伯点点头,只收拾了一下东西,给初穆盖了被子,与阿妙说道:“阿妙,我已与初穆换好药了,你便过来照看他罢,我且先去别处了。”说完,药伯便敛了东西径自向门外走去。
阿妙得了药伯的话,忙朝着初穆奔了过来,她心里是放不下初穆的,虽然是在同一个房间里头,可是方才药伯给初穆换药时,她还是放心不下,只觉得心里头难过极了,那种无力感愈发强烈起来。
虽然药伯手脚麻利,给所有的伤口都换了药也没花费半个时辰,可阿妙却觉得这时间过得太慢了些,像是已经过了一整天一样。
阿妙奔到初穆身边,为了掩饰自己的担心,只向着初穆佯装轻松的笑了笑,颇为关心的问道:“如何?这次换药疼不疼?你觉得自己的身子可还好些?”
阿妙边问边轻轻坐在了初穆的榻边,细心的为初穆掖了掖药伯没有弄好的被角。
此时的初穆疼的全身都跟着麻木起来,就连他想对着阿妙笑笑都觉得颇为费力,只是他不愿阿妙发觉不对,只硬撑着摇摇头,回道:“方才药伯不是已经说过了,我的身子原本就没有什么大碍了,再说,换个药而已,这点子疼痛初穆还是受得住的。”
阿妙理了理初穆耳鬓的碎发,原想着再说些什么,却感觉到了指尖传来的湿漉漉的触感,她脸上的表情和手上的动作都猛的一滞,若说这是水,只怕不会有人相信的,既不是水,那便是汗了,只是这个天气只怕在这屋子里头烧上碳火也不会流出如此多的汗水啊。
阿妙的反应比起洵息和子楚多少是有些慢的,只是反应慢不代表她傻,只一细想她便晓得那是初穆因了疼痛所以渗出的汗水,得是有多么疼痛才能将耳鬓的发丝打了个透?
阿妙不敢再往下想,只忙收回了自己停在初穆发丝中间的手指,将两只手放在膝盖上来回搓了搓,又干笑两声,叮嘱道:“既是换了药,那便要吃些好的才能让身子好的更快些,想来一时半刻洵息哥哥也醒不过来,你且好生休息着,我去外头弄些简单的饭食端来与你吃罢。”
说完,阿妙便起身往外头走去。初穆对阿妙的反应颇为不解,只又喊了一声:“姐姐?”
只是初穆的那声姐姐并未让阿妙停住脚步,反而让她更快的向外走去,那步子若是再迈的大一些,只怕就只能说是跑着了。
初穆看着阿妙的身影在石门那头突然一拐便不见了,自己也只能叹口气,仰头闭上了眼睛,他虽觉得身子乏累,却因了疼痛而无法入睡,只得闭上眼睛休息片刻,想来待那草药汁子被自己的伤口吸收了去,他便可以舒服一些了罢。
阿妙一出石门眼框里头的泪水便毫不吝啬的扑簌簌滚落下来,一颗颗圆溜溜的水珠打在地上,立刻便渗进土里,只留下一片圆圆的水渍便再寻不到踪影,她忙用两只手狠命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发出的呜咽声让初穆听了去。
阿妙心里头难过极了,她原本就因了担心洵息的性命而有些脆弱,如今初穆为了自己竟强忍了这样的伤痛,她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说不出来自己是怎么样的感觉,只觉得自己快要被压死了。
阿妙躲在一处离着初穆屋子破远一些的墙角蹲在地上哭了许久,待她眼里头再流不出眼泪,这方将脸上的泪痕胡乱抹了抹,起身往外走去,她还记得自己答应了初穆要与他做些饭食的,自己哭了许久已经浪费了许多时间,若是再不抓紧些,只怕初穆会疑心自己。
药伯出了初穆和洵息的房门,却没立刻回竹屋放下手里的木盒子,只径自向子楚制香的屋子走了过去。
药伯方踏进子楚制香的屋子,便闻见一股子好闻的气味,只颇好气的抬脚往里走了过去,只见子楚坐在椅子上,表情严肃的盯着香盘上放置的各色香料,一只手拿着银勺子轻轻搅拌着,许是因了太过用心的缘故,子楚一时间竟未能发觉药伯的存在。
药伯自己寻了个椅子远远的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子楚的一举一动。
子楚那香已经制好了一大半,只剩了两味香料未能加进去,并非那两味香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那两味香料的再加工颇为费力。
只说那琥珀罢,那琥珀之名贵暂且不提,只是琥珀原本是些自树干上流淌出来的粘稠的树脂,要经过许多年月的打磨方能成就一块真正的琥珀,因此那琥珀虽然颇为坚硬,倒也谈不上堪比金石。
可若是想将这琥珀按照书上所说研磨成粉,委实是十分不易的,子楚虽说以往也研磨过琥珀和其他颇为坚硬的香料,可如今因了时间紧迫,所以他的心里不由得对琥珀的入香方式生出许多不满。
可是子楚再不满也只能按照书上所说的去做,而且还要动作利落,方能更快的将香研制好。
药伯见子楚一脸愁容,看他使用研钵研磨琥珀的样子竟像是与琥珀有什么深仇大恨似得,便存了些好奇在心里,向子楚走了过去。
“你可是觉得我这里的琥珀成色不好?怎的摆出这样一副愁苦的模样?”待走到子楚的身边,药伯方开口问道。
子楚因为不敢大意,便全心全意的想着制香的事情,未曾发现药伯,如今听着身侧响起药伯沙哑的声音,他抱着研钵的手一下子停了动作,一时间竟被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少顷,子楚终于是反应了过来,忙寻着声音看着药伯回道:“药伯您是何时进来的?子楚竟不曾发觉,方才子楚让药伯见笑了,只是子楚满面愁容并非是因了这些香料,而是这些香料在调制之前都要制香师的再次加工方能入香,想来药伯自然也是晓得的,那书中记载着要将琥珀研磨成粉末加了蜜蜡入香,若是想将琥珀研磨成粉……这时间只怕是有些紧张的。”
药伯听了子楚的话,只抬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仿佛是做了一番思想斗争般与子楚说道:“若是我帮你研磨琥珀,你去制剩下的一味香料,是否会快些?”
药伯说完,眼睛里竟带了些光彩,直直的盯着子楚手里头的研钵。
子楚未曾想过药伯竟会主动说要帮自己制香,因为药伯一直与他说他没有制香的天分,也因了没有继承师傅的全部衣钵而在自己心头自责,所以子楚一直不曾将与师兄制香这件事情的希望寄托在药伯身上,一则他不愿让药伯想起这些个伤心事,二则他觉得药伯是无论如何不会愿意帮助自己制香的。
子楚颇为惊讶,只顾着暗戳戳的在自己心里盘算着,一时间竟忘了回答药伯的问话。
待到他回过神来再看药伯时,药伯已经将目光从研钵上移到自己的脸上来,子楚记起药伯方才问自己的话,便忙起身将手里的研钵递到药伯跟前,颇为欣喜的回道:“如此,便劳烦药伯亲自动手帮子楚制香了。”
子楚说完,药伯的眼睛又看向了那个装了琥珀碎块的研钵,只愣了一会儿,便伸手将那研钵接了过来。
子楚心里觉得欢喜,手脚轻快的又搬来一个椅子放在药伯身后,道:“药伯您可坐着研磨便是了,我这便去将剩下的那味香制好拿来。”
子楚说完,便抬手去那放在桌子最边上的那盒子香料去了,药伯只点点头,他紧紧抱着手里头的研钵,不停的研磨着里头的琥珀,一时间竟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与师傅在一处的时候,那时他便是如此,每日研磨师傅要用的各色香料,每次都是待到他将那些香料研磨好了,师傅才会放他去看些关于制药的书籍。
那时的日子虽过得平静,却不乏温暖,与现在的日子大有不同,现在他除了有孤单的陪伴,什么也没有。
其实药伯自己也不晓得他今日为何主动帮子楚研磨香料,只是他这个人向来有什么就说什么,他自己想做了便会去做,许是自己年纪大了,对于制香这件事情虽说不上释怀,倒也看开了许多,不再与以往一般与自己置气了。 浮生香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