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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离驾车的时候,很专注很沉默,专注而沉默到了动人的程度。
他去的目的地是彩云间。
彩云间当然是川云最最繁华的娱乐之地。
说老实话,杨三玫对代步工具并无太多的依赖,可以歇着的时候,她绝不动手,她只喜欢静,静静的观察,静静的思考。
她还是那么慵懒怠惫,在位置上斜倚着,静静的看他,看车子如何在他洁白修长双手的起承转合间飞驰。
他没有扭头,甚至连眼角余光都不曾倾斜半分,但她知道他能够感觉得到她目光的跟随。
自始至终,直到抵达彩云间,直到车子停下,直到下车,萧离一直没有回头看杨三玫一眼。
他的水上有大海深蓝色的味道,这一刻他不是鱼,但他却是一只雁。
鸿雁有翅,千里而传书。
只是这一刻,萧离步子很轻,很坚定,但一颗心却在微微砰然。
他心中也有一只雁,想就此折翅,溺毙在她淡淡的目光跟随中。
她有沉鱼的姿色,有落雁的秋波。
他忽然明白,无论自己是鱼还是雁,都非得溺死在她的目光之中不可。
所以他笑:“你难道就不问问我,我什么要驾着你的车来这个地方?”
杨三玫瞥了他一眼,莞尔道:“若是你一定要说,我又何必多此一问?你无聊我却不是无聊之人。”
萧离苍白的脸泛起了微红,心里忽然跳得好快,眉眼忽然低垂,急急的道:“谢谢你的车,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却原来,彩云间外面也是阳光狠毒,灼灼的照过来。
萧离的脸映着阳光,迎着杨三玫脸上的神采,她的脸何其潋滟,潋滟到让他心中惊动,潋滟到不由他思索。
杨三玫只点头,微笑:“我既然看得出来你是故弄玄虚,我既然看出来了还到了这里,你想不请我都不行了。”
萧离贴着她的影子往前走去,贴着她的影子,好像贴着她的人,直到两个人终于并肩走在一起。
她看起来清瘦窈窕,不高不矮,却原来站在一起还是和他身高相仿,他终于扭头,冷酷的脸上因为阳光的映照,着实有了融化的迹象,有点怯的浅笑道:“其实,我上这里来,也不是想请你吃饭。”
杨三玫还是只点头,微笑:“我知道,真要吃饭,应该去望海楼,怎么会来娱乐城?”
然后她凑过来,惑道:“你笑得有点勉强,可见你并非真的想邀请我上去?”
萧离苍白的脸忽然红如火烧,嚓嚓的烧到耳根子底下去,蔓延到脖子上去。
他忽然想转身走了。
杨三玫凑了近来,忽然笑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听说上面有个搏击馆,真要上去么?你手痒了?”
萧离忽然后退一步。因为他发现,她距离他此刻不过三寸的距离,似乎她再上走半个碎步,便会走进他的怀抱里。
但他从她身上感觉不到一丝一毫情色的诱惑,他只感觉到了一种近乎无坚不摧的杀意。
“还是去望海楼吧。”他讷讷的道。
所以不是因为他忽然发觉,现在触怒她并不太理智?
杨三玫还是笑容满面,但却没再逼上前去,身上也再没威压弥漫,因为没必要,因为对方已经毫无敌意。
所以现在两人转而到了望海楼。
现在的望海楼,紫木窗落地窗,古香古色,墙外爬满了绿植和鲜花,雅座里也全是阳光林地,室内也满是室外的自然和安谧。
阳光忽然淡了很多,细细密密的洒在座间。
宁静,安详,温馨,干净利索,让人恍惚间有置身山林的感觉。
两人吃得很香甜,也吃得很慢,慢到可以让杨三玫了解到很多之前知之不详的事情。
萧离确实是个剑士,独居海外一隅。
远洋之外,有一处珈蓝海域,群岛利落分布,风景如画,海水碧蓝,极为澄澈,宛若安置在海洋之中的一枚蓝绿眼睛。
两个星期前,萧离珈蓝海眼遇到了一个人,一个蓬头垢面的漂流汉,居然在海上沉浮挣扎,良久不死,被海浪冲上小岛。
就是受这个人所托,他从海外回来,传达那个鸿讯。
杨三玫听得目光闪动,不动声色的问道:“就这样,他有求,为这一个诺言,你便独行万里,回到内陆?”
萧离横了她一眼,道:“你又不信我?难道我就真不像个侠义心肠之人,替人做件大好事都要备受非议?”
杨三玫摇摇头,道:“这世道,世人尔虞我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扪心自问,为允一诺而不远万里传书,这么荒诞的事情,若你是我,你会信么?”
萧离只有苦笑:“说实话,单是上面所述,打死我也不信。”
杨三玫挑眉:“你既然明白这个道理,为什么还来,难道你还有我非信不可的理由?”
萧离忽然在桌子上轻轻一拍,一柄刀叉倏地弹起,落入他的手中,他手一抖,刀叉奇怪诡异的刺出。
他这一击,只得一个起手式,后面的动作有形无神,杨三玫心头砰然,不由颤声道:“所以,这一式,是那个人手上施展出来的?你和他较量过?”
难道是因为他们一番较量,两人惺惺相惜,所以萧离才不远万里来到川省传到那句话?
那个人果然便是楚元?
所以确实楚元不敢面对面与她交涉,所以让人代言?
舞室那一幕历历在目,杨三玫心头一霎,似乎明白了很多,忽然浑身颤抖,咬紧嘴唇,十分软弱的坐在位置上,十分软弱的问道:“所以,托你来的这个人,他自己也回来了,他自己为什么不能亲自来说?”
萧离静静的看着她,半晌,才道:“我不知道他回来了没有,我离开加蓝海岛的时候,他还在群岛上徜徉,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现在是炎炎夏日,外面天地蒸笼,雅间也很温暖,但杨三玫背靠藤椅,只是觉得冰冷,冷得她瑟瑟发抖,便不由得揉了揉藕臂,又紧了紧衣领,好让自己暖和一点。
她脸上淡然,看不出悲喜,只淡淡的道:“我明白了,谢谢你,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她知道他还有其他目的,但她已经不想,也没有心力去戳破这些耗费心神的尔虞我诈了。
萧离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杨三玫枯坐着,恍惚不知光阴流逝,某一刻,脸部忽然痉挛扭曲,痛苦变形,蜷伏在桌面,泪如泉喷,无声无息的洒了一桌子。
她双手无力轻轻捂着脸,然后感觉到血与肉的抽搐,脆弱,此身不过是血肉之躯——
她的手脚骨骼都很坚实坚韧,强大到可以击溃一切与她狭路相逢的勇者,但她忘了她的脸,她的脸很脆弱,居然承载不住此刻她心中的悲恸。
却原来,此身不过是血肉之躯。
庸俗爱情的载体,懦弱的血泪的载体,但明白又如何呢,她还是要被囚禁其中,挣扎不脱,饱受折磨。
“好,你说有情何似无情,那便两厢无情。”她说。
她没有恨他,或许他甚至还是婉转而活的跳跃在她心间,但她却着着实实知道了:
有情何似无情,无情何似有情。 农家香辣医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