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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线从对方手臂上一点点后移，随着那位英国男人退身向后，最终落定在人眼睛里，他可能根本不知道，这副英俊眉眼多数时候都在透着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像是天生就高人一等带来的隔阂，但那偶尔仅有瞬间的脆弱却相当引人注意。毕竟，谁不喜欢看天之骄子陨落的戏码？目的纯粹的旁观者并不想去追寻原因，但他那声问询追的太紧，像是自己无意戳中了什么痛处一般。松开的指头擦着他胸膛上滑下半寸，手背抵上对方衣襟未开的那一刻纽扣，贴触如同某种安抚，脊背贴在一排不算整齐的书目上，在做出预谋之前，甚至没去看上一眼，只让身体靠近对方划界般的胳膊，稍一侧身便像是要主动送入他怀里，“打破规则的人。”一声轻笑在近乎交融的鼻息间游荡，那只手掌胸膛下方的心跳仅隔着一层衬衣布料，他的目的明确得不加掩饰，有些人主动上钩，有些人甘愿上当。俯身靠近时，卷过肘弯的袖口被臂肌撑紧：“不，塞缪尔，我是制定规则的人。”毫不费力地将那个偏瘦的漂亮青年揽进怀里，手掌停在他腰侧，却没有更多的动作，小刀似的眉毛微扬几度，“不同于那位布莱克，我不会把感情放到交易里，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凝视着敞开领口露出的一线苍白皮肤，那些危险又诱人的挑逗值得一个吻，或是更多，但不该是以这种方式。垂首将一个吻上印上对方脸颊，在那些透着笑意的弧度边缘停留片刻，细碎的栗色卷发擦过眉骨，锋锐轮廓呈现出足够的坦诚，“我喜欢你，比欣赏更为直接的那种喜欢，所以如果你改变主意了，记得让我知道。”

　　拒绝从来都不陌生，尤其是那些有自知之明的家伙，他们会打一开始就将敌意显露出来，但这个指挥家却不是，他在此时此刻，坦诚的让人无可指摘。那些关于同类的话语并非全是谎话，更像是直觉所下的赌注，偏过脸追上对方的字尾，把那个甚至算不上浅尝辄止的吻落实。这次却不像最初那么笃定，贴着他的嘴唇开口，仅是靠着那些被对方缀在喜欢上的形容词：“我不相信互利之外的关系，也许你可以教教我？”

　　那种近乎谨慎的姿态让对方此刻看起来更相仿他的年龄，露出一点几不可见的微笑。手指捏住他下颚，碾压着唇的礼貌提醒不过几秒，唇舌便在试探之后彻底交接，舌尖舐过齿列，在带着碾压的力度中完成一番侵入与扫掠，随后才随着温热而黏腻轻吮让这个深吻逐渐融化为轻缓的甜腻。坦白而言，与男孩接吻和与女孩接吻并无区别，但那停留于臂弯间的身躯就不一样了，在过去难以诉明的二十多年之后，同性异性的抉择仿佛都不太重要了，是否正确的感觉成了第一选择。这位当事人就在自己和那些佚名所著经典散本之间，他曾对四处而来指责毫不在意，现在面临受挫也是一样，也许自己才是那个该向对方学些什么的家伙，没法做出的承诺到底是止在舌尖。“只此一次，塞缪尔。”

　　“楼下？”45岁的人被一个青年说单纯，实在是心情有些微妙。闻言起身趴在栏杆上看消失在转角的Hunt和Rothsid以及画纸前的Carlos，说实话这个来自加勒比旁边国家的变装青年做事张扬但绝对不笨，从昨晚的事情上便可以看出。

　　“为了新活动我应该去问问这个小家伙会做什么……谢谢你的建议，Leo，有空我请你喝茶。”对热心青年摆手而后缓步下楼梯，从Carlos背后可以模糊看出纸上绘着的是一个人像，走近才发现是刚刚消失在转角的Rothsid，画的非常出色但因为快速素描还有些细节没有处理到位。

　　手掌轻搭在人肩头，语气由平渐缓注意不吓到眼前人，“嗨，Marin先生，真巧能在这里见到你，画的真好。”

　　“你收下了卡片，我已经很开心了，所以不用再道歉，Randall” 手指摩挲着子弹杯玻璃质地，眼睛看着血红色液体，血液和酒精混合的欲望，挑拨着自己的全部理智，在镭射灯光下，看向身边的这个人，掩藏起所有令自己感到无比痛苦的爱意，喜欢一个人不是总能带来愉悦，杯口抵在唇边，一口送进火辣液体，酒精特有的烈性迅速灼烧喉管，让胃部像是着了火，不再去看他，皱起眉头压抑这种不适，两指挥动叫来酒保。“来两杯龙舌兰，我想龙舌兰会比较适合你，Randall”

　　“但我打听了，而且我打听的事就会有结果。”几乎是用耐心解释的语气把话说完，并未受到他多日掩饰之下终于爆发的怒火的波及，反而有些玩味地眯起眼睛向后靠入并不舒适的窄小椅背，“这就是你一直保持提防态度的原因？害怕我知道那位——我不会说出他的名字，害怕我查出他那些逃避惩罚的小伎俩吗？”从下向上与人对视的姿态并不习惯，右手屈指在吧台上轻轻敲了下，用下巴示意属于他的那个位置，“我不习惯被小我二十岁的年轻人站着吼，坐下，Philip。我为你保守秘密的唯一原因就是我的好感。”

　　“是的，你说对了，你说还给我的时候，我简直觉得是我丢了的孩子重新回到我身边”

　　看着他一口气喝完两杯龙舌兰，满脑子的这家伙竟然没给我留一杯，并且对他的酒量有了新的认知，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再玩得更疯一点，重新挥手叫来酒保。“再来十杯龙舌兰，这次别再忘了我们的柠檬和海盐” 看着他讲起那家曼哈顿酒吧，自己这个本地人竟然不知道，完全勾起了好奇心，当然不愿意错过最好的马提尼。“你必须告诉我地址，听起来这个酒吧棒极了，Randall，或许到时候可以点上一首你最喜欢的歌让我听听”

　　缄默的对峙持续太久，音乐声在尚未进入晚场以前始终在反复着一些极其耳熟的情歌，尽管不会有人真心去听。苏打水并没有把喉咙间狂躁的灼烧感浇去，仿佛那如同血液的余温还凝在味蕾上，唇角紧紧抿在一起，最终鞋跟在地板上落下一声轻响，向后退上一步让酒柜蔓延过来的灯光隔在彼此之间。“抱歉。”硬邦邦的歉意并不具有诚意，坐在吧台圈椅中的身躯挺直成一个近乎克制的姿态，但那些在嘉宾身份之外的地位差距并不会为他换得什么好脸色。在这个一点都不适宜谈话的场合里瞪着他，被人点出软肋的感觉并不好受，神态中的笑意半点都瞧不见，微扬着下巴，因为他暗示出的消息也没法直接甩上脸色离开，向来彬彬有礼的口吻在此时直接趋近于指责，“我不习惯和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谈论好感，布莱克先生，我不是你的猎物。”

　　“商人，和慈善家。布莱克集团成立基金改善全球范围内的饥饿和儿童贫困问题，我们在斯坦福有专门奖学金，而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即使是毫无歉意的道歉也是态度的体现，他或许有融入血液的傲慢和自尊，而此刻却无法从这个吧台边离开，这种控制感胜过仅仅是肉体上的欢愉。探出手做派体贴地将属于他的那杯苏打水推过去一点，站起身向坐姿生硬冷淡的男人走过去的姿态却不容置疑，手掌覆上肩膀低头将嘴唇靠近了两道刀子似的锋利眉毛，停在眉尾的耳廓上方，“是为了回馈社会，为了感恩我们所获得的一切，为了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也是因为——声誉一旦失去，不管躲到哪里都是一样。我知道你的坏脾气，恃才傲物的指挥家，拥有Rothsid姓氏的幸运儿，是什么让你觉得自己竟会是个猎物？那个秘密让你变得脆弱了？”

　　“让我们来把事情捋捋清楚，我在和Philip谈话，而你把手插进来，把这个杯子戳到我的脸上。你要把这件事发到网上来抵制我吗？”声音依旧没什么波动，上挑的眉尖甚至带上点冷淡的笑意，将手插回侧兜扬起眼神像是对某些内容终于提起一点兴致，“再加上，无偿替商学院帮我补上影响股价因素的那一课？别以为人人夸你漂亮就能武装到头脑了，布莱克集团经营到现在不是靠受一个变装皇后的威胁。”抬手将剩下的半杯酒喝完，这场争执已经丧失了体面和继续下去的必要，对着座位上的指挥家缓和表情点了点头，退开一步向门口转身，“抱歉，Philip，也许挑个没人扫兴的时间再聊。我住四号房。”

　　“因为那是在是太不好找啦，在一家射击俱乐部的地下，还要绕过小半条特别，呃，”摆摆手跳过自己说不太清楚的那条路径，等着十倍龙舌兰摆上来，学着对方的动作把海盐在虎口上抹了两撮，“我对歌不大了解，非常不了解那种，巡逻时候听什么音乐都是搭档决定。”咬着柠檬喝下一杯，注意力被吧台另外一端类似于争吵的状态吸引过去，有些茫然地探一下头，酒量糟糕，但永远不知道自己酒量有多糟糕的警探先生脚刚着地就意识到了打票，有些发懵地坐回椅子里，扭头看向Enzo，“………你的厨艺搭档好像和人吵起来了。”

　　“是谈话还是骚扰威胁？你混了这么多年应该不会看不懂别人脸色吧。我可没戳你，我只是希望你发热的大脑赶紧冷静冷静。”

　　同样以一个微笑回应他。

　　“我漂亮是事实，你在我的生日聚会上挑事儿还威胁打压我的事业也是事实。我要是你就赶紧闭嘴躲远点，多说多错。我确实高中都没读完，但你要是不在乎舆论影响那我也没办法，走着瞧呗。我可不只是一个变装皇后，我身后是整个变装圈子，除了泼酒扇耳光你还真做不了多少事。”

　　冲着人背影比个中指，扫一眼身边的指挥，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记住，你是个指挥家，不是应召男妓。We are all born naked and the rest is drag. 有点骨气吧。”

　　说完一甩头发去舞池跳舞了。“你喝多了吗？那边除了Philip还有谁？” 三重狐格与三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