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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九十四章：结局
蔡郡，海边码头。
满载货物的渡船上，梳着娃娃双发髻，身穿银红锻面绣花夹袄的白月光好奇地在舱板上跑来跑过，一迭声地向船工们询问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
小姑娘第一次坐船出海，见到什么都觉得新奇有趣，难免就会想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兴奋莫明。
“娘亲快看！是那边那个大胡子爷爷给月儿的！”
小姑娘蹦蹦跳跳走到月怜君的面前，献宝一般将一只和她的小脸差不多大小的白色海螺壳举到她的眼前，又指着在船舷边忙碌的船工，说道。
“嗯，月儿对爷爷说谢谢了吗？”
望着蔚蓝色的海面出神的月怜君收回目光，怜爱地摸了摸自家女儿的发顶，随意问道。
他们在蔡郡的事情已经了了，这时候坐上顺风船去长生山庄，还赶得及在岛上过年。
海岛气候宜人，冬季亦是温暖如春。所以，月怜君打算带着女儿在那里住一段时间，等天气回暖后再回中原内陆。
“月儿跟爷爷道谢了！”
小姑娘双手捧着大海螺，爱不释手，转动着乌黑灵动的眸子，好奇地的到处打量。
“娘亲，山庄好不好玩啊？我们为什么要去那里过年啊？爹爹回客栈拿东西怎么这么慢，怎么还不来啊！”
小姑娘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又不住地往岸边张望，却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原本爹爹是和他们一起来海边坐船的，但是上船之后爹爹才发现一样重要的东西落在客栈房间里了。然后，爹爹就叫她们在船上等他，一个人就回转去找东西了。
可是，这都过去半个时辰了，爹爹怎么还没过来？是因为没有找到那样重要的东西吗？
小姑娘的心里犯起了嘀咕。
“那里有月儿见过的姑苏叔父，还有好多好多……”
月怜君将记忆中长生山庄的风土人情娓娓向女儿道来，神情里不免现出几分惆怅惘然来。
其实，从前的长生山庄早就已经随着五年前那场灾难沉入海底了。如今的长生山庄是姑苏带领着山庄幸存的人另觅海岛重建的，迄今为止月怜君尚未踏足半步。
尽管姑苏一再向她保证如今的长生山庄是按照从前的格局样式建造，看起来一模一样。但是，他们都明白，有一些根本的东西已经不在了，又怎么可能会一样呢？
何况，故地重游，只会越发勾起月怜君心中过往的伤痛。当年之事就是一块永远也好不了的伤疤，疼痛反反复复地折磨着她，无药可医亦无可能痊愈之时。
人事已非，是多么可怕的四个字！
“开船！”
船工吆喝着解开了系在岸上的缆绳，扯起风帆，用长长的竹竿将庞大的船身推离海岸。
月怜君心里叹了一口气，伸手将自家女儿搂进怀里。虽然，她知道女儿接下来一定会从她的怀抱里挣脱。
因为，她骗了她。
“爹爹，爹爹还没来！”
眼见船离了岸，白月光这才反应过来，激动地尖声喊道。
“等一等，不能开船，爹爹还没有来！等一等……”
小姑娘急哭了，一边大喊大叫着爹爹还没有上船，一边使劲摇晃着自家娘亲的手臂，语无伦次地让她帮忙把船停下来。
“娘亲！娘亲快跟他们说，爹爹没上船，爹爹……”
小姑娘只顾着急担心，却没有发现自家娘亲一点也没有似她一般激动，表现的异常平静。
因为，她一早便知道白青不会来了，更不可能跟她们一起去长生山庄。
所谓的回去寻找东西不过是一个离开的借口而已。自从那天他们一起去见到了铸刀大师欧治之后，他就已经做好了离开她们母女二人单独上路的打算。
她不知道当时大师把她们母女关在门外，对白青说了一些什么，事后她也没有多加询问。但是，很显然的，白青一定是听到了与自己身世有关的内容。
或许，他已经想起了从前，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回他原本的家！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她亦没有任何阻止他回归故里或是留下他在她们身边的理由。
寻回记忆是白青这些时日以来最大的愿望，她也替他高兴。虽然心里多少也会有一些不舍，但与家人团聚相比亦算不了什么。
只是，要如何跟月儿解释，却是一件让她头疼的事情。
这孩子如此依恋白青，若是她知道以后都见不到他了，还不知道会吵闹成什么样子！
“停船，月儿要下船去找爹爹！停船……”
小姑娘吵嚷不休，在月怜君的怀里奋力挣扎着，若不是被拉着只怕真的会从船舷上跳进海水里去。
“月儿不要闹了，他不会来了。”
月怜君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定定地望着自家女儿的眼睛，平静说道。
说出事实会让月儿很难过。但是，她亦知道不可能瞒得下去，聪颖早慧的月儿过不了多久就会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与其让她这样一直闹下去，还不如早点告诉她，让她早点死心，接受现实。
只是，她亦明白女儿是自己亲生的，若论起执拗的程度，母女二人算得上是平分秋色，难分伯仲。
“不可能的！爹爹答应过月儿不会离开月儿的，爹爹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爹爹一定会来的……”
小姑娘仍是叫嚷不休，挣扎着，目不转睛地望向逐渐远离的海岸，完全不相信自家娘亲说的话。
心知劝不动女儿，月怜君只是紧紧抱着她束缚住她的手脚，不再多言。心想等孩子哭闹得累了，自然就会消停了。
眼见月儿哭成了个泪人，嗓子也喊哑了，她的心里不是不心疼。只是分别的这一天早晚都会到来，她亦是无可奈何。再想及自身，不免亦是长叹出声。
或许，自己也该放下心中的执念了！
等待了这么久，那个人已经不会回来了！
“爹爹，是爹爹！”
白月光突然挣脱了自家娘亲的束缚，使劲挥舞着手臂开心地朝着海岸的方向大声呼喊着。
“爹爹，月儿在这里！月儿和娘亲都在这里！”
月怜君转头望着翩翩白衣少年凌空飞渡，恍惚间将之与心中朝思暮想的身影重叠，唇畔漾起笑意。
天高海阔，我终于还是等到了你。 皇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