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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清冷，繁星灿灿，皓月之辉泻如流水，映照白雪皑皑，在窗前流淌着光华。
白头山庄里，方分玉一身素锦长袍，坐在桌旁逗弄小兔。地上炉火通红，他还是觉得灼热气闷，便打开了窗子。
窗前忽然一道人影急速闪过，带起的风吹得窗下的蜡烛火苗颤了颤。
方分玉并未抬头，若无其事地道：“来了就进来吧，窗子都给你开着呢！”
一个人影从窗口跃了进来，落在地上悄然无声，好似一片叶子落地一般。
方分玉笑道：“轻功有长进，俞老头子教得很用心吗嘛！”
来人正是叶灵蕴，他飘然来到桌前，坐到方分玉对面，垂目看了看他面前的小兔，面上露出嫌弃的神情。
小白兔也偏头看了看他，嫌弃地扭开脸。
“这次来所为何事呀？”方分玉抬起头道。
叶灵蕴冷着脸，道：“无事我就不能来吗？何况这庄子也不是你的，闲荒之宅我想来便来。”
方分玉不以为忤，笑道：“前些日子我还和思钱说起你，说你怎地好久不来了，还挺想念你，不知道你在总坛那边忙些什么，何时回过来。”
叶灵蕴嘴角抿成一道直线，偏过脸不看他，眼中却闪着点点光芒。
方分玉道：“你此来准是有事，你有事没事我还是看得出来的，说吧，到底来干什么？”
叶灵蕴转回脸望着他，道：“真没什么事！你还当你看得有多准？小爷是那么容易被看透的吗？”
“好好好！”方分玉点头笑道：“是我看错了，你叶小公子的心思等闲谁能看得透？”
叶灵蕴白他一眼，心中揣着心事，与他强辩两句未免有些尴尬，便伸手想摸摸小兔子。手刚伸过去，兔子便往方分玉手里拱了拱，嫌弃地看他一眼，转过身用滚圆的屁股冲着他。
叶灵蕴手僵在半空更觉尴尬，哼了一声，不悦道：“你不是说i最讨厌兔子吗？小时候那只死了就发誓再也不养兔子了！”
方分玉摸着兔毛道：“我发誓就跟放屁一样，你没听老帮主说过吗？”
叶灵蕴犯了个白眼，收回手，又去拿桌上的水壶和茶杯，想给自己倒杯水喝。谁知提起茶壶发现空空如也，气得将茶壶重重放下。“咣”一声响吓得兔子圆滚滚的屁股抖了抖。
“思钱！给我倒杯茶！”叶灵蕴回头朝窗子外面大声喊道。
窗外黑夜清冷，并没有人影，也无半点回应。
叶灵蕴喊完了便转回头，垂着眼睛，用手指描摹桌布上的花纹。桌布是红色的锦缎，一块圆布周围缀着金色的流苏，锦缎上用红色的丝线绣着暗纹，牡丹花绽放，硕大的花盏锦簇如云海。桌上的琉璃灯盏透出暖黄的灯光，照得桌布光泽盈盈。
不多时，忽然背后一阵疾风呼啸而至，从后面开着的窗子飞进来一只青花白瓷茶杯。叶灵蕴耳中闻得恶风扑至脑后，猛地侧身，伸手将茶杯接住。茶杯上的盖子飞起一边，沿着杯沿旋转了两圈才落了下来，几滴茶水溅了出来落在他手上。
叶灵蕴借着茶杯飞来之势手腕一转，将杯子放在桌子上，随即撤手一阵狂甩，道：“烫死我了！”
方分玉笑道：“功夫还是不到家，还得勤加练习。”
叶灵蕴收回手，轻哼一声，扭开脸。
“你是先喝茶，还是先说事？”方分玉道。
叶灵蕴瞟了他一眼，捏起茶杯盖子轻轻拂着茶叶，轻轻水汽袅袅而上，将一张少年面容氤氲起后。杯盖轻磕杯沿发出“叮叮”脆响，半晌，幽幽道：“过年你会不会总坛？”
“是老帮主让你来叫我回去的？”方分玉撸着兔毛抬眼问道。
叶灵蕴没有说话。
方分玉垂下眼帘，道：“不回。”
叶灵蕴道：“为何过年都不回去？”
方分玉道：“我在这里很好，回去了拘束。老头子总是念叨着什么少主少主，规矩规矩的，烦都烦死了！我这里人也不少，过年一样热闹，一样有饺子吃，有鞭炮放。你也可以留在这过年，和那帮老家伙在一起，过年也是死气沉沉的，在这儿保证你高兴！”
叶灵蕴道：“毕竟是团圆之时，你就不能回去陪陪老帮主？几位长老也都常常念起你！”
方分玉道：“那我就更不能回去了！而且还有事情需要我得留在南通府盯着，何况兔子我还得喂呢！”边说便撸着兔毛，道：“是不是呀久久？”
叶灵蕴道：“老帮主病了！”
方分玉蓦然抬头。
翌日清晨，刘瑾怀的马车已经套好。随身的东西也都打包放在了车里，秦双宜早早就坐在车里等候。
刘瑾怀从门里出来，随着一起返回京城的丫鬟和仆人叶跟着出来，叶溪亭走在最后。
这一次回京过年，刘瑾怀带了两个丫鬟和两个仆人。丫鬟是时久久和南央，仆人一个叫邵福春，另一个叫潘佳禄。都是二十来岁，机灵麻利之人。
昨日刘瑾怀说要带走两个丫鬟，叶溪亭便猜到是时久久和南央。刘瑾怀一向不喜欢身边太多女子，有秦双宜在，万事都能伺候得周到，其实不必再有丫鬟。到了京城，将军府里的丫鬟没有五十也有三十，更不缺人伺候。即便是要带丫鬟，一个也就足够了，而他一并带了两个回去，一向便知是她们二人。
时久久和南央亲如姐妹，若是只带一人走，怕是不愿意的。
车帘一挑，秦双宜笑意盈盈地抬头，却见出现的是时久久，顿时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时久久也不理会，扫了她一眼，便扶着车辕跳上了马车。南央也随后跟了进去。
刘瑾怀见叶溪亭看着她们，便道：“她们二人不是本地人士，家中已无亲眷，不必回家过年，我便让她们随我一起回去。”
叶溪亭回头冲他一笑，拱手道：“大人保重！一路顺风！”
刘瑾怀也拱手回礼，随后在仆人搀扶下上了马车。
车门关上，马车辘辘启程，渐渐消失在巷子口。出来送行的丫鬟仆人们陆续地返回，只有叶溪亭还立在原地，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 白骨夜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