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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潮生走进内室,灯光莹莹照得房间明亮。岳露晚坐在妆台前,她并没有化妆,只是坐在那里。听到吕潮生进来,她转身看向他。
灯光照在她脸上,她脸色有些苍白,秀气的面庞略显憔悴。但她仍然美丽,这点毋庸置疑。
吕潮生走到桌前,与她隔着五六步的距离,站住了脚步,负手望着她。
岳露晚面上没有什么情绪,没有惊讶,也没有欢喜,更没有负气与嗔怒,就这样平静地望着吕潮生。就想一个在冷宫里待了许久,清楚知道自己地位的妃子,见到皇帝突然驾临冷宫,并不会不自量力地以为自己有了复宠的机会而手舞足蹈。
“侯爷,来此有何贵干?”岳露晚问道。
吕潮生凝目望着她,并没有太多犹豫与难以启齿,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道:“你替月娇顶罪吧!”
岳露晚脸上的神情一瞬间凝固,喃喃地问道:“你说什么?”
吕潮生平静地望着她,声调没有任何起伏,道:“真相已经无法掩盖,皇帝不会偏帮与我,必须抓到凶手,我的印信只有你们两个人能拿到。月娇有了身孕,不能被抓受审,你替她顶罪吧!”
岳露晚脸色冷峻,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你的家人我会照顾,会给他们很多钱,让他们衣食无忧。”吕潮生道。
“官府那边我也会打点,不会让你受刑。”吕潮生道。
“为了我吕家子嗣,你就做出些牺牲吧!”吕潮生道:“我会将你的尸首合葬,不会让你身首异处。会让你以夫人的身份入吕氏祖坟。”
“月娇诞下的孩子,会过继到你的名下。”吕潮生道。
岳露晚依旧盯着他,没有说话。
吕潮生微微侧过身,望着桌上燃烧的蜡烛,道:“你还有什么要求,尽可以提出来。”
岳露晚觉得眼睛生疼,视线有些模糊,她忽然很害怕,不是怕死,也不是怕去顶罪,成为被后世人唾弃,厌恶的吃人心的妖怪,而是害怕他看见她落泪。
她低下头,将脸藏了起来,眼泪溢出眼眶,一滴接一滴地落在身上。她身上穿了件水粉色的锦缎罗裙,眼泪落在上面,绽开一朵朵殷红的花。
“你若是现在没有想好,就慢慢想。”吕潮生盯着拉住的火苗,眼睛被光晃得也生疼,道:“想好了,随时可以派人告诉我。我都会答应。”
吕潮生转身朝门外走去,当他来到内室门口时,刚掀起帘子,背后传来岳露晚冷漠的声音,道:“你知道的吧,海月娇并没有身孕。”
他挑起门帘的手臂在空中僵住,片刻后,他颇为愤怒地低吼道:“休得胡言!”便出了房间。
吕潮生离开岳露晚的宅子,便出了侯府,去了府衙大牢。
他一走,春雨急忙走了进来,见岳露晚背对着她坐着,便试探地唤了一声:“夫人!”
岳露晚没有回应。
春雨有些担心,快步走上前,来到她身旁时,看到岳露晚泪流满面,吓了一跳:“夫人!夫人你怎么了?侯爷他对你做了什么?”
月光透进窗子,照在岳露晚身上。她脸上的泪光明亮晶莹。转头面对春雨,缓缓地缓缓地翘起嘴角,露出一个异常甜美的微笑,道:“他来,还我自由。”
春雨一脸疑惑,一脸懵懂,不知为何眼泪夺眶而出,蹲下身伏在岳露晚膝头,仰着脸问道:“夫人,到底怎么了?侯爷是要赶我们走吗?”
岳露晚带着泪光的笑容,竟像是发自真心,比夜空中的明月还要明亮几分。
“他要给我真正的自由,他把我的心,还给我了!”
皇命很快就到了。皇帝对孝文侯的遭遇痛心疾首,但本着国法难违的原则,让刘瑾怀秉公办理。
张方旭拿着圣旨到孝文侯爷府抓人,这一次,侯爷府府门洞开,无人拦阻,他们极顺利地将二夫人带到了府衙公堂。
刘瑾怀身着官服,正襟危坐,传令将玉容带上堂来。
玉容身体已经好了许多,跪在二夫人身边,低着头不曾看她一眼。
“玉容,你前次招供说孝文侯爷的二夫人指使你杀害陆巽芳和祝有余,此话可当真吗?”刘瑾怀轻拍了一下惊堂木问道。
玉容低着头,道:“大,大人,小人是胡说八道的!指使小人的是侯爷的正室夫人,并非是二夫人。”
刘瑾怀一怔,下意识地问道:“你说什么?”
玉容麻木地重复道:“小人上次是胡说八道,不是二夫人指使我杀人的,是侯爷的大夫人,大夫人才是主谋。”
刘瑾怀脸色瞬间冷如寒冰,他缓缓转头望向叶溪亭,见他紧抿着嘴唇,面色阴沉。
事情很明显,玉容翻供了。他为何会翻供也很明显。孝文侯竟然真的扭转了局面,可刘瑾怀和叶溪亭都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用这种方式。
玉容不用刘瑾怀再问,便主动将事情前因后果统统讲了一遍,条理清晰,逻辑严密,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刘瑾怀和叶溪亭对视一眼,皆是束手无策。
“大人,就是这样。”玉容低着头道:“是大夫人指使我杀人挖心的。”
刘瑾怀直觉得胸中堵着一团棉花,上不来气,憋得脸色铁青,想要愤而撕碎,又抓不到它。他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道:“你为何翻供?”
“因为小人手夫人指使,夫人给了我很多钱,让我如果东窗事发就嫁祸给二夫人,然后她还会再给我更多钱。”玉容说道。
刘瑾怀一摔惊堂木,两侧衙差齐声“威武!”
“你可知道说假话污蔑他人可是要罪加一等的!”刘瑾怀厉声喝道。
玉容连忙伏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道:“大人,小人说的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大人!”
刘瑾怀转向二夫人,她平视着案桌,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可刘瑾怀却觉得她发自内心地高兴。
“海月娇,本官问你,”刘瑾怀身子前倾,已经靠在桌沿上,咬着压根问道:“你可是杀死陆巽芳和祝有余的主谋?”
二夫人伏地磕了一个头,道:“不是。妾身什么都不知道,妾身招歹人陷害,还请大人秉公明断,为妾身做主!” 白骨夜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