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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溪亭听到时久久的名字亦望了过来。
刘瑾怀讶然道：“这里所有案件的举发人竟然都是她！”
叶溪亭眉梢轻挑。
陆令伯沉吟道：“时久久便是大人昨日见到的那个姑娘。是我一个远方亲戚，姑娘家心思细，又有些小聪明，有时我们张贴了悬赏缉拿的告示，她便道府衙里问问案情，总能提供些有用的线索。”
刘瑾怀眉心未展，狐疑道：“这里共有六桩杀人案，桩桩件件都有她参与，且都顺利破案擒凶，这个姑娘到底在这些案子里起了什么样的作用？”
陆令伯道：“这个......这个......”
刘瑾怀敛了眼帘，隐在羽睫下的眸光落在“时久久”三个字上微微闪动，道：“请陆捕头将这位姑娘请到府衙，我想当面和她聊聊。”
陆令伯心中暗叹，“未曾想这皇室公子竟然这般较真，久久那丫头怕是要有些麻烦了！”无奈只得拱手揖道：“是！大人！”
叶溪亭眼珠转了转，将笔搁在砚台上，拿过桌边的案卷，翻开写着“奉元四十年十二月十二”的一页，起身来到刘瑾怀身边。
叶溪亭递上案卷，道：“大人，这是前日晚间李仲琰府发生的杀人绑架案的案卷，凶手及其同党现收押在监。”
刘瑾怀接过案卷，对叶溪亭道：“既然凶手已经拿获归案，便不急于一时，明日再审不迟。范橙橙一案现无头绪，今日我们还是去楚家看看吧！”
陆令伯一旁道：“大人，李家已经派人来问过几次了，而且那个凶手红麟似乎知道什么秘密，昨夜有一批黑衣人闯入大牢欲杀之灭口。”
刘瑾怀诧异道：“竟有这等事？犯人可还安全？”
陆令伯道：“犯人已被我提前转移，是以并无性命之虞，而且他似乎有事要向大人招供。”
刘瑾怀有些迟疑。
叶溪亭道：“大人今日就留在府衙审理此案吧，楚家那边我和陆捕头去查访。”
刘瑾怀点了点头，道：“有劳二位了。”
叶，陆两人走后，刘瑾怀便命人将红麟从牢里提了出来。
两名衙差押着一个年轻男子走进大堂，男子身着囚服，戴着手铐脚镣，中等身材，瘦脸削骨，眉眼细长，一步一挪地来到堂前，抬头看了一眼堂上大人，便老老实实地跪了下去。
刘瑾怀道：“堂下所跪何人？”
红麟道：“案犯红麟。”
刘瑾怀道：“前夜李仲琰家，乳母赵氏被杀，李诗为被劫，可是你所为？”
红麟道：“正是。”
刘瑾怀笑道：“倒是条敢作敢当的汉子，那便将案发经过如实招来！”
红麟道：“我与李府丫鬟锦翠相好多时，想带着她远走高飞，便计划绑了李家的公子换些银子。我按照锦翠告诉我的路线潜进李府，本想将小公子偷出，没想到惊动了奶娘，争夺之间失手将她刺死。后来我抱着小公子藏到了城西神安庙，天还未亮便被官差找到了！小人自知法网难逃，只求将功抵过，从轻发落绕小人一命！”
刘瑾怀眸中闪过微讶，一旁负责记录的衙差亦抬起了头。
“将功抵过？”刘瑾怀蹙眉道：“你有何功可抵杀人之过？”
青玉街，街不如其名。此条街上并无青砖玉瓦的宅院，却尽是些木墙草顶的蔽屋。白雪覆盖之下，更显得破败凄凉，好似雪再大些便能将这些屋子压塌。
时久久蒸了红豆糕，放在提盒里，穿戴好冬衣便出了门。
推开院门时，一些碎雪飘落下来，在初阳的金灿光芒中晶莹飞舞。
时久久伸手去接，雪花落在手心里，闪了闪最后的光芒，便化作了星星点点的水珠，叹了一口气，道：“若是落下的是金屑多好！”
她抖落手上的水珠，将提盒抱在怀里，朝街口走去。今日是望日，每到望日她便要去看望海婆婆。
海婆婆丈夫早亡，儿子亦未活过三十岁，只留下一个孙女，五年前也失踪了。从此她便孤身一人住在破屋里。南央初到南通府时，受到海婆婆不少照顾，自她到李府做了丫鬟，照顾海婆婆的事便交给了时久久。
“海婆婆，这是我心蒸的红豆糕，你趁热尝尝！”时久久将提盒打开，从里面将红豆糕端出来，糕饼微微冒着热气，盘子却已经发凉。
“久久啊！外面是不是下了很大的雪啊？”海婆婆眼睛看不清东西，向模糊的人影伸出手，道：“前天我听着外面的声音大得吓人，好像要把房子都压塌了！”
时久久过去拉住海婆婆的手，将她扶到桌边，笑道：“那您可害怕了？”
“我害怕什么？”海婆婆笑道：“我一个老不死的瞎眼婆子，还怕死不成？”海婆婆在桌旁坐下，叹气道：“死了倒好，死了干净，省得给你们添麻烦！”
时久久拿起一块红豆糕放进海婆婆手里，嗔道：“又说这种话，您不会死的，您长命百岁！”
海婆婆长叹一声，目中已有泪光，道：“都是我命硬，克死了丈夫和儿子，连孙女也怕是死了！长命百岁又有何用，一个人孤苦伶仃，还不如早死，早点去见我那死老头子和儿子！”
时久久伸手轻轻将海婆婆鬓边散落的白发捋在耳后，道：“月娇吉人天相，她一定还活着，说不准被哪个王爷捡走当了王妃呢！”
海婆婆笑道：“你这丫头，净会哄老婆子开心！”
风从窗子缝隙里吹进来，裹携的雪尘落在地上，屋里又冷了一些。时久久四处翻找，欲捡些碎布将窗缝塞住。
海婆婆道：“久久啊，你有没有听说着附近出了命案。”
时久久边找碎布边道：“这附近？不曾听说？谁家死了人？”
海婆婆道：“好像是隔壁街的楚家。我听邻居说的，楚家的小女儿楚楚死了，犯人被官府抓住了，是楚家的邻居，老范家的女儿。”
时久久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
海婆婆道：“听说呀，那范家的女儿是在做梦的时候把人给杀了？这怎么可能呢？”
时久久找到一些破布头，走到窗边将布片塞进缝隙里，道：“婆婆您觉得官府抓错人了？”
海婆婆叹了口气，道：“我就是觉得太玄了，怎么可能再梦里把人杀死？那范家姑娘也年纪轻轻的，怪可惜的！若是月娇还活着，也跟她差不多大......”说着说着又伤感起来。
时久久从窗缝里看到外面，雪地里行人稀少，远远走来两个人影分外显眼，而且皆是熟人。 白骨夜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