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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后院，南央正坐在水井旁洗衣裳。时久久端着木盆从后面走过来，将木盆往南央身旁一放，伸手到她盆中抓起一把湿衣裳往自己盆里拽。
南央有点诧异地转过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边抢她手里的衣裳边道：“你过来干嘛？不是让你去扫院子吗？别在这里添乱，快走！”
时久久抓着衣裳不放手，笑道：“院子让果儿扫就行了，这天这么冷，手在水里泡得久了要生冻疮的，我和你一起洗，好快些洗完。”
南央道：“没有多少衣裳，我自己很快就能洗完，你别沾水了，听话！”
时久久不听，还是将衣裳拉了过来，然后起身到水井旁，摇辘轳将水桶沉到井里。
此时，果儿抱着扫帚走了过来，蹲在南央身边，往木盆里看了一眼，道：“我还是和姐姐们一起洗衣裳吧！这么多衣裳不知要洗到何时！”
南央便往盆里撒皂角粉边道：“你扫院子便好，这里用不到你，我们一会儿就洗完了。”
果儿扁着嘴道：“天这么冷，洗这么多衣裳手一定会生冻疮，我只不能让姐姐们洗，自己跑去偷闲躲懒！”
时久久一边费力地摇着辘轳，一边对果儿道：“院子也总要有人扫啊！你先去将院子扫完，回来再帮我们洗衣裳，快去快回，衣裳我们给你留着！”
果儿知道时久久和南央不想让自己洗衣裳，等她扫完院子回来，衣裳肯定已经洗完了，心中不免有些感动。抱着扫帚蹲在地上，扁着嘴想了想，忽然气愤道：“为啥所有人的衣裳都让我们洗，别人的活都轻松得很，单只欺负我们三个，真是太过分了！九姐你怎么不和师爷告状？”
水桶装满了水十分的沉重，时久久摇着辘轳只觉得手掌的皮几乎要磨掉了，听了果儿的话无奈地道：“你怎么不叫我十姐非要叫九姐呢？”
果儿被问得茫然，沉吟道：“啊？因为你叫久久啊！都差不多吧？”说完心里觉得这个对话好像哪里不对，方才她好像问的不是这个问题。
南央笑道：“你应该叫她二十八。”
“二十八？”果儿茫然地看看南央，又看了看时久久。
时久久笑了一阵，对果儿道：“你快去扫院子吧！快去快回，回来帮我洗衣裳！这么多衣裳还都是棉衣，洗完怕是要累死的！”
果儿还是不甘心，抱着扫帚苦着脸，道：“我还是想帮你们洗衣裳。”
水桶升得越高就越发沉重，时久久使劲抓着辘轳，道：“那你就先来帮我打水啊！”
果儿恍然道：“哦！来了！”急忙起身奔到井边和时久久一起将水桶摇了上来。
时久久提着水桶来到木盆边，将水倒进盆里，果儿走过来想坐下洗衣裳，被时久久拉住。
“快去扫院子！”时久久挥了挥手道：“快去快回！”
果儿无奈只得抱着扫帚离开。
南央道：“让你别洗，你为何如此不听话？我一个人也洗得完！”
“棉衣吸了水重的要命，这么多你要洗到什么时候？”时久久在木盆前坐下，伸手去拿皂角粉。
南央用胳膊挡住她的手，往她盆里瞥了一眼，道：“那些是洗过的！”
“啊？”时久久低头看看，盆里的衣裳侵透了水颜色都差不多，笑道：“这洗和不洗也差不了多少，要不干脆都不洗，直接晾起来算了！”
南央白她一眼道：“再去那只空盆过来。”
时久久答应一声，刚一起身，院子里边进来一名狱卒。衙差直奔时久久而来，面色有些焦急，来到时久久面前，道：“姑娘，监牢里昨晚撞墙自尽的那个女犯人醒了。”
时久久有些诧异，不知狱卒来此何意，道：“范橙橙醒了？”
“是！”狱卒道：“她眼下有些不大对劲。一直哭个不停，我们怕她再想不开寻短见，所以特地来禀告大人，可是大人正在审案无法通禀，要不你过去瞧瞧？”
时久久疑道：“范橙橙她怎么了？为何哭泣呀？”
“我们也不知道！”狱卒无奈道：“她醒来之后我们便按着郎中开得方子给她喝药，她不肯喝还问我们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就一五一十地说了，她听后便哭个不停。府台大人命我等好生照看她，她若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等也不好交代呀！你快跟我去看看吧！”
时久久有些问难，南央起身道：“快去吧！人命关天的大事怠慢不得！”
时久久点了点头，道：“我去去便回。”跟着狱卒离开。
监牢里，范橙橙抱着双腿，蜷缩在角落里，抽泣不止。
狱卒开了牢门，时久久走到她身边。范橙橙将脸埋在胳膊里，身子微微颤抖着，啜泣声呜呜咽咽低传出来。时久久在她身边蹲下，想要将她搂在怀里，但手伸到一半，犹豫了一下又收了回去。范橙橙此刻的痛苦，未必没有她的原因，此刻她的安慰不免显得伪善而令人厌恶。
“你哭什么？”时久久道：“哭能化解你心中最痛苦的事吗？”
范橙橙没有出声，依旧抽泣。
时久久道：“你不能死，你还有高堂要侍奉。你知道的，所以你此刻只是哭泣而没有再寻短见。昨日你为何那般冲动，我也大略知道了一二，可那并非你昨晚非死不可的原因，否则你早就死了。你现在在伤心什么，在害怕什么？如果告诉我会不会有解决的办法？”
范橙橙还是没有抬起头，但抽泣之声已缓了不少。
时久久继续道：“你这样哭泣，并不能帮助你走出这监牢。你若想出去就将隐瞒的事情告诉我，你若不想也不必再哭了，反正你此后余生都将待在这牢里，那些让你伤心的人和事，你都不会再见到，都不必在理会，也没有什么伤心的必要了！”
范橙橙缓缓抬起头，眼睛红肿，满面泪痕，她望向时久久，眸中闪动的除了泪光，还有一丝决绝的光芒，哽咽着道：“好！我告诉你，我全都告诉你！” 白骨夜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