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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新梅沉默了片刻,方开口道:“回禀大人......那一日是我弟弟的生辰,爹娘提前准备了香烛供品准备上山祭奠。此前一晚,爹娘在家准备第二天早上的烧纸,便折纸钱便痛哭。他们发现我折得慢了,就说我不愿为弟弟出力,说我小时候就嫉妒他们对弟弟好,所以故意害死了他!他们骂我心肠歹毒,说为何当年死的不是我!我辩驳了几句,爹就抄起烧火的铁条抽在我身上,追着打我!娘就在一旁痛哭,咒我早死,说希望阎王爷能把我带走,把弟弟还回来!我心中怨愤难平,便决定......决定杀了他们。”说这些话时,赵新梅面容出乎意料的平静,并未有何激动的神情。她虽然低着头,但看不到她神情的人从她的声音里也能听得出来。
刘瑾怀闻言眉心微蹙,道:“继续讲。”
“是!”赵新梅继续道:“爹娘觉得是我害死了弟弟,他一定非常憎恨我,不想见到我。所以弟弟的生辰死祭之日,爹娘从不让我随他们去拜祭。那天他们一早便出门上了山,傍晚才回来。我知道他们每次都会在山上待一整天,便提前躲了出去。爹娘回来没有见到我,咒骂了一阵,也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往年这个时候,我担心他们祭拜过弟弟之后会更加难过,会迁怒于我,所以也曾躲出去过。”
赵新梅顿了一顿,接着道:“我在外面躲到天黑,等爹娘都已经睡下,便悄悄潜回家中,先用事先准备好的大石将两人砸晕,再用草绳将他们二人勒死。”
“为何要多此一举?”刘瑾怀问道:“既然已经用石头将他们砸晕,为何不顺势多砸几下直接砸死他们,而是要换做草绳将再他们勒死?”
赵新梅伏在地上的双手,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沉吟一瞬,道:“小女子担心头砸烂了,血溅的到处都是,不好收拾,所以......所以就改用了草绳。”
刘瑾怀又问道:“你用石头砸的是二人头上何处?”
赵新梅回忆了片刻,道:“额头前面,哦不,是偏侧面一些。因为当时爹娘是躺在床上的,所以砸的是头的正面。”
刘瑾怀目光下移,落在案桌上放着的验尸记录,缓缓道:“你再想清楚一些,还有没有砸其他地方?”
赵新梅愣了一愣,目光转动,支吾道:“没......没有了。”
刘瑾怀缓缓抬起眼,望向赵新梅,道:“仵作验尸发现你父后脑处有伤,既然不是你用石头砸的,那是伤是从何而来?”
赵新梅有些慌张,半支着身子伏跪着,支吾道:“那伤是......是......”
刘瑾怀忽然厉声截口道:“凶手只你一人吗?你可有同谋?”
“没有!”赵新梅猛然抬起头,道:“我没有什么同谋,爹娘是我一个人杀的,就是我杀的!”
刘瑾怀板着脸,凝目望着她。
赵新梅眼转不安地转了几转,道:“我想起来了,我爹脑后的伤是我撞的!因为他前一晚动手打我,我心中怨恨,所以就在砸晕他之后,抓着他的肩膀使劲摇晃。”说着直起身子,双手在空中比划,道:“可能是撞到了旁边放着的大石,磕出了伤口。我当时也没留意,所以一时忘记了。”
刘瑾怀又垂目看了一眼案桌上的验尸手记,赵永寿后脑的伤的确很轻,仵作也说并非是重力砸击所致。
“继续说!”刘瑾怀道。
赵新梅像是松了口气,方才僵直的身子软了下来,跪坐在地上,神色恹恹,道:“我找来家里的草绳将爹娘勒死,然后烧了些蜡油涂在他们嘴上。他们生前总是骂我,我想让他们永远都开不了口!”
刘瑾怀道:“把你杀人的过程尽量说得详细些不要漏了什么。”
赵新梅道:“禀告大人,小女子就是如此杀了爹娘,没有任何遗漏。”
刘瑾怀眯起眼睛,道:“当真没有遗漏?你可要要仔细想想?”
赵新梅眼珠转了转,似在回忆,片刻后摇头道:“没有什么遗漏的。”
刘瑾怀问道:“你勒死赵永寿和赵黄氏的过程中,他们可有苏醒反抗过?”
赵新梅沉吟一瞬,道:“没有。”
刘瑾怀下巴微扬,半垂眼帘,望着赵新梅,道:“说说你是如何抛尸的。”
赵新梅垂下头,道:“我用草绳将爹娘的手脚捆住,也是希望他们不能再动手打我。然后用家里拉粮食和柴火的推车,分别将他们拉到了城外......”
刘瑾怀截口道:“等等!你是几时将赵永寿和赵黄氏的尸体运出城的?”
赵新梅回忆了一下,道:“大约刚过子时。”
刘瑾怀疑道:“北城门酉时就已经落锁了,你怎么可能在子时运尸体出城?”
赵新梅道:“因为我运爹娘尸体出城之时,城门并没有落锁。”
刘瑾怀惊讶道:“什么?”
赵新梅道:“我原本并未打算将他们的尸体运出城,只想找个偏僻的地方埋了。当晚我先将我娘的尸体搬上推车,准备运到我家北边一片荒地去。那里靠山,几年前有个外乡商人雇了许多人在那里挖宝,结果挖了小半年,什么都没有挖出来,便弃了那块地方走了。那里地下被挖出了很多深坑,平日里也没人往那边去,于是我就想将爹娘的尸体埋在那里。谁知我推着尸体出门后,正走到城门附近,便看到有人推开城门走了进来,原来城门那晚没有上锁。当时我就改了主意,准备把尸体送到城外,沉到河里去。因为城外那条河比北边那片荒地距离近些,而且官府知道晚间城门上锁,就会以为爹娘是在城外遇害的。就不会怀疑到我身上。于是我藏在暗处,等那人走远了,便将尸体运出了城。”
刘瑾怀重重一拍惊堂木,厉声吩咐道:“去查当晚是何人负责值守北城门!”
旁边一个衙差拱手揖道:“是!”转身向公堂外跑去。
刘瑾怀道:“你说你是分别将尸体运出城的,那为何两具尸体是绑在一起沉在河里的?”
赵新梅闻言,面色忽然变得惨白,一双眼睛惊恐地睁大,眼神透出恐惧。 白骨夜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