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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府会客的正厅内铺着水磨大理石,光滑平整几可鉴人。檀木桌椅雕刻精致,青铜兽首香炉徐徐冒着青烟,满室弥漫清雅的香气。
太师椅上坐着一位中年男子,身着玄青色华服,同色丝线暗绣山水纹,单单以金丝描边,远观服饰简洁素雅,又华贵低调,近看却能发现山水绣纹浩远磅礴,细节之末亦极尽精致,令人叹为观止。男子身材中等偏矮,已略微有些发福。原本尖削的脸庞也添了颊肉,挺鼻阔口,眼角皱纹细碎,鬓边已现白发,但一双鹰眼中当年之精明却丝毫未减。
此人便是谷府的主人,谷十羊。
谷十羊正端着茶杯喝茶,管家引着叶溪亭和时久久走进了正厅。
“这位是我家老爷。”管家躬身介绍道:“这两位便是府衙来的大人。”
谷十羊放下茶杯,起身朝两人拱手道:“谷某见过二位大人。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叶、时二人亦拱手还礼。
叶溪亭笑道:“不敢当,我们二人事奉府台大人之命,前来拜访谷老爷,顺便问问有关案子的事。多有打搅,还请谷老爷见谅。”
谷十羊微眇双目中精光闪烁,悄然无声低将二人打量一遍,笑道:“二位大人不必多礼,快请坐!”转头对管家吩咐道:“快去沏茶!”
管家答应一声百年转身出去了。
谷十羊笑着招呼两人落座。
“府衙里近来有了女差官?”谷十羊目光在时久久身上转了几转,笑着问道。
本朝民风开化,朝堂任官举贤,不以簪缨唯仕,不避裙袍之隔,百姓亦可登堂,男女皆可入仕。前几代朝堂也曾出过几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官,但女子终究势弱,渐渐退出了朝堂。虽然无有明文禁令,但近十几年,已经少有女子任公差之职。
“我不是官差。”时久久目光在谷十羊脸上转了一圈,便落在他身旁桌上的香炉上,盯着徐徐袅袅的青烟,道:“我是府台大人的远方表妹。”
“哦!原来如此!”谷十羊面上笑着,眼中却殊无笑意,半眇的双目透着怀疑的目光,笑道:“大人府上的小姐。亲自出来查案,真是失敬失敬!”
叶溪亭笑道:“小姐在府衙待着烦闷,跟着在下出门走走,谷老爷不介意吧!”
“不介意!”谷十羊笑道:“小姐玉驾光临,蔽舍蓬荜生辉。”
管家端着茶水糕点走进来,给客人奉了茶点,便要转身出去。
谷十羊叫住管家道:“我那只画眉鸟今儿喂了没?”
管家袖手躬身,垂着头,闻言眼珠转了转,道:“还没呢,我这就去喂。”
谷十羊挥挥手,管家退了出去。
叶溪亭瞟了时久久一眼,见她双眼发直,盯着前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二位说,有桩命案与我谷家有关。”谷十羊道:“不知是何案子?二位此来所为何事呀?”
叶溪亭将范楚两家的案子对谷十羊大致说了说。
“那支玉钗是谷老爷您当日从博古斋买走的。”叶溪亭道:“为何会出现在死者家中呢?”
“这个......”谷十羊端起茶杯,沉吟道:“你说的玉钗我已全无印象。我这人爱好收藏古物,平素里见了可心的东西就会买下,但东西多了,便记不得十有七八。那支玉钗即便是博古斋出的,也值不了几个银子,这种小物件我实在记不得的。”
叶溪亭知道不会顺利问出玉钗的来龙去脉,但谷家与命案一定脱不了干系。既然沾上了,想三言两语甩脱干净,哪有这等好事?
“谷老爷这等人物,自然不会将一支小小的玉钗放在心上。”叶溪亭笑道:“平日里买了东西终归是要有人收着,记录在册上方便收藏,谷老爷可问问管事之人,应该可以查出一些头绪。”
“这......”谷十羊将手中茶杯又放了回去,道:“那些小物件,未必会入库册。我大约记起来了,那些小玩意我通常买回来之后便交给管家,等到要走礼之时,便拿出来充作礼数。”
“那不知与谷家礼尚往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叶溪亭问道。
“都是一些生意场上来往之人。”谷十羊道。
“谷老爷可能记起这玉钗赠与何人了?”叶溪亭道。
谷十羊捻着颌下几缕稀疏的胡须,沉吟道:“这个记不清了。”扬声朝门外喊道:“管家!”
不多时,管家躬身进来,道:“老爷。”
“将半年内走过礼单者报上来。”谷十羊道。
管家领命去了,不久便捧着一本名册回来。
谷十羊示意管家将名册交给叶溪亭,道:“这里是我买了那支玉钗之后走礼的名单,府衙可以去查查看。”
“没有礼单吗?”叶溪亭翻开礼单看了看问道。
谷十羊望向他,道:“十分不巧,上个月小舍走水,礼单等一些杂物尽毁,已不可查,只好劳烦府衙各位大人亲自去调查。”
半晌没有开口的时久久忽然问道:“谷老爷膝下可有子嗣?”
谷十羊闻言微怔,道:“谷某福薄,膝下仅有一子。”
时久久道:“不知少爷可在府上?”
谷十羊沉吟道:“犬子出门要账,已经离开十日有余,尚未返回。”说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目含笑意望向时久久
。
“有句话我不知当问不当问?”时久久回望谷十羊的目光,四目相对,谷十羊心头一凛,这个姑娘的目光如千万根细芒扎进眼中,说不出的怪异难受。
时久久虽然是问了一句,但却并非真心询问,未等他回答便说道:“此案中涉及的两个姑娘范橙橙和楚楚,谷老爷完全不曾听说过吗?”
谷十羊微眇双目道:“不曾。”
时久久与叶溪亭对视一眼,两人便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谷十羊突然叫住时久久,道:“可否请教这位姑娘贵姓芳名?”
时久久道:“姓时名久久。”
“石头的石?”谷十羊问道。
“时辰的时。”时久久道。
谷十羊微微颔首,看不出脸色。
叶溪亭心中诧异,去看时久久,却见她面无表情,双眼直直盯着谷十羊。
“敢问姑娘祖籍可在仙舆?”谷十羊抬起眼睛,正与时久久目光相遇,那犹如芒刺的目光令其很是难受,想要移开竟然不能。
时久久盯着谷十羊片刻,方忽而一笑,道:“不是。我祖籍京城。”
谷十羊仿佛松了一口气般,笑道:“哦!对了对了!姑娘是府台大人的表妹,自然是京城人士。看我着人老了,记性差,不中用了!”
两人拜别了谷十羊,出了正厅。叶溪亭走在时久久身侧,忽然低声道:“其实你并不知道刘大人是京城人士,对吧?” 白骨夜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