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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色天空渐转灰蒙，一弯月牙在天边现出白仆仆的影子。
时久久蹲在地上奋力擦着石砖，南央擦桌子，果儿在门口，踮着脚尖去够上面的门边。
南央回头看到，便叫住她，道：“果儿你来擦桌子吧！”说着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抹布，道：“我来！”
果儿走到桌旁，拿起抹布接着擦，嘟着嘴嘀咕道：“眼看天就黑了，这才擦了一半，肯定完不成了！”越想越气，用力甩着抹布抽打桌腿，道：“这怎么可能擦完呢？神仙来了也擦不完！凭什么不让我们吃饭！”
时久久蹲在地上，房门开着，寒风一吹刚擦过的石砖立即凝了层冰，有时抹布都会被冻在地上，她索性在地方写起了字，结了薄冰后，隐隐能看出字形。
时久久边总抹布沾水写字边道：“摆明了就是整你嘛！还想着能擦完不成？”
果儿转头看她，见她在写字，歪着头仔细看了半晌，差异道：“九姐，你怎么写了个屎字呀？”
时久久用抹布正画着最后一捺，闻言抬眼看她，眉梢轻挑，这丫头竟然识字？！“此字表达了我的愿望。”
果儿眉头皱成一团，道：“你想上茅房？”
南央忍不住笑出声来。
时久久手指沾了水珠，弹到果儿脸上，道：“我希望她们天冷路滑，走路摔个狗吃屎！”
果儿“哎呦”一声，抹掉脸上的水珠，叹了口气，继续擦桌子腿，嘀咕道：“这路上哪来的屎？怎么摔也吃不到屎呀，干脆上茅房的时候摔倒得了，那样也许能吃到屎……”
南央擦着门，忽然想起件事，对时久久道：“这个月你去看望海婆婆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她屋子的门有些歪了？”
时久久道：“是有些歪了。地面塌陷，门轴也跟着沉了下去。门合不严，总是有道缝隙。”
南央道：“夏天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海婆婆说夏天透风还凉快些，那时候也没钱请人去修。现在冬天天冷风大，不修不行了。我攒了点钱，明天出去找人把门修好，我还给海婆婆做了两件冬衣也一道送去。”
时久久点头说好。
果儿问道：“南姐姐，你明天要出府吗？可是秦管事说过，没有她的允许，谁也不准擅自离开这个院子。”
南央停下手里的活，长长叹了口气，道：“没办法，明日不去后日也要去，总要出府去一次。门还是尽快修好才是，海婆婆年事已高，天气这么冷，我担心她会被冻病了。秦管事若是不许，我就偷偷溜出去。”
时久久道：“你若是问她，她一定不许，到时候她把你看得更严，近日内你都别想出去了。”
南央望向她，道：“那如何是好？”
时久久将抹布扔进水盆里，溅出些水花，道：“要问她便要让她不能拒绝。明日我去！”
南央知道她已经有主意了，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时久久道：“明日我去找师爷，让他带我出门查案。”
果儿道：“九姐和师爷很熟吗？”
时久久看了看她，问道：“你知道师爷长什么样子吗？”
果儿摇摇头，她才来第二天，又从未出过西院，见过的人只有身边这些丫鬟和秦双宜。
时久久道：“那我比你熟一点。”
夜幕降临，天空失了最后的光，彻底被黑暗吞噬。月牙明亮起来，繁星灿烂，又是一个晴朗夜晚。
“我饿了！”果儿耷拉着脑袋蹲在地上，肚子发出“咕噜咕噜”声，颓然道：“干了一整天活，又冷又饿，还没有饭吃，我快死了！”
时久久扔掉抹布，在袖子上蹭了蹭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里面是三张油饼。拿起一张递给果儿。
“哇！”果儿瞪圆了小鹿眼，惊喜道：“九姐，你什么时候拿的？简直长变戏法一样，太厉害了！”
时久久又拿起一张饼递给南央，道：“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偷偷藏起来的，有点凉了，将就吃吧！”
三人躲在屋里啃完饼，便收拾东西回了丫鬟房。有四个人已在房里，其他丫鬟也慢慢陆续回来，皆是面容疲惫，抱怨连连，看来今日那两个丫鬟并没有欺骗她们，大家都被折腾得不轻。
翌日清晨，丫鬟们照例又早早起来，在院中列队等候秦双宜，这次无人敢在乱动闲聊，便这般齐齐矗立在冷风中，直等了近半个时辰，秦双宜才带着瘦高、圆脸两个丫鬟现身。
秦双宜很满意丫鬟们对她的畏惧，训了几句话便叫大家散了。时久久三人今日继续打扫房间。
时久久趁着吃早饭的工夫，偷偷溜去了前院。
叶溪亭住在东厢，独自一方小院落。虽然此处不是冬暖夏凉的好朝向，但很是清净，初搬进府衙时，他特地要了这个小院。
院门是月白石砌的月洞门，里面有一段短短的游廊，一侧临水，一方小池塘青砖砌成，水很浅未至池塘中央，上面漂浮着枯烂的树叶细枝，看起来有些脏。
池塘和游廊之间有一条窄道，此时积雪中尚能看到枯败的残梗，想来春夏之时，此处应是一趟花渠，娇花照水也是一道美景。
再养几条锦鲤，彼时赏花观鱼，乘荫对弈，便是府衙中最最惬意舒适之处了。
时久久走进小院，见窗子半开着，叶溪亭正坐在桌前喝茶。
叩了几下，门便开了。
叶溪亭开门见时久久站在门外，微讶，道：“久久姑娘怎么是你？”
时久久道：“有件事想请师爷帮忙。”
叶溪亭不禁莞尔，道：“久久姑娘还真是直爽，有何事在下可以帮忙，一定尽力。”
时久久道：“从谷家带回来的礼赠名单可查出什么眉目了？”
夜溪亭道：“名单上的人衙役们正在调查，昨日查了三家，并没有收到过谷家的那支玉钗。今日还要再查。京城和广阳府那边大人已经修书交驿站递送了，短时间内不会有回音。”
时久久暗自叹了口气，没有结果是她意料之中的，谷家那份名单八成就是个缓兵之计，查也不会有结果。
时久久道：“师爷今日可出门调查范橙橙一案吗？”
叶溪亭摇了摇头道：“并无外出的打算。” 白骨夜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