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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仿佛被点了穴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能动，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楚文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再次一饮而尽。

　　“方书羽……我不明白，你不喜欢我，为什么那天晚上要为了我挨打……你不喜欢我，又为什么会说‘只有我能欺负你’……”楚文越哭越厉害，身子不停地颤抖，“我知道，明天我就要跟周毅结婚了。我不该在这个时候跟你说这些话……可是……我不说出来，我怕会难受一辈子……你就当我喝多了，说醉话吧……”

　　说完，她又把杯子倒满了酒。她的手在抖，红色的液体洒到了茶几上，分外地触目惊心。

　　我走过去，夺下了她手中的酒杯，颤声道：“别喝了……”

　　楚文顺势靠在了我的肩膀上，泪水打湿了我的衣领。

　　“方书羽，难道真的是我会错意了？难道……你真的就一点没喜欢过我吗？”楚文哭着问。

　　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本以为是自己会错了意，可谁知她竟也是喜欢我的……可事到如今，我又能说什么呢？明天她就要嫁人了，而且新郎还是我最好的朋友。在这样的时刻，我什么都不能说。

　　楚文抬起了头，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的眼睛，哽咽着问：“方书羽，我只问你……那天，你为什么没来？你为什么要让周毅来？”

　　我一怔：“你说……什么？”

　　“哈……”楚文自嘲地笑了起来，接着摇摇头说，“原来……你已经不记得了……我真可笑……我还以为你碍着周毅不敢跟我表白。我就想，不如让给我先迈出第一步吧！我把跟你表白的信夹在书里给你。我约你晚上在图书馆门口见面……可最后……等来的却是周毅……他说是你让他来的……方书羽，你拒绝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让他来？呵……既然你那么想成全我们，那我就随了你的愿……”

　　我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一阵阵的天旋地转。这件事，再清楚不过了。楚文给我的信，被周毅拿走了。而他又谎称是我让他去的。

　　周毅——我此生最好的朋友，终究还是为了他爱的女人跟我耍了手段。

　　不，他之前是给过我机会的。他说过，如果我喜欢楚文的话，他就成全我们。而那也是他给我的最后一次机会。是我自己，亲口否认了。所以，尽管他的手段不光彩，但这结果还是我自找的。我怨不得任何人。

　　“方书羽，今天我让你来，也是想让自己彻底死心。”楚文抹了一把眼泪，定定看着我问道，“你告诉我……到底是不是我会错了意？你从来都没喜欢过我？”

　　理智告诉我，这一刻我应该点头。只要我点点头，楚文就会彻底从对我的迷恋中走出来，然后心无旁骛牵着周毅的手走上红毯，走进属于他们的幸福生活。

　　可是，她那一双眼睛是那么哀怨地望着我。我读到了，她还是渴望我摇头的。如果我点了头，她一定会非常非常伤心。

　　有没有可以既不让她伤心，又不影响她与周毅感情的方法呢？我的大脑飞快地旋转。

　　我轻轻握住楚文冰凉的手，语气温柔地说：“楚文，你没有会错意……”

　　我看见楚文眼中瞬间燃起的光彩，心仿佛也被照亮了。

　　“我……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我艰难地说，“我知道周毅对你用情至深……我不能抢他爱的人……”

　　楚文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她抽泣着说：“原来……真的是因为这个……周毅那天晚上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他说如果换作是他，就算背叛全世界也会毫不迟疑地跟我在一起……他说，你犹豫就是不爱我……”

　　我点头：“他说的没错。楚文，我比不上周毅……他是爱你的……你的选择没有错……你嫁给他会幸福的……”

　　“他爱我……那……你呢？”楚文用迷蒙的眼睛看着我，“有没有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有……”我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而一颗心却因为终于说出了这个字，而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够了，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楚文轻喃道。

　　我抬起头，双手扶在她的肩膀上，一字一句地说：“虽然……我们不能在一起……但我仍会用我的方式去爱你……”

　　从楚文的公寓里走出来，我不禁回头望了望她的窗。昏黄的灯光从窗子里透射出来，是那样的凄楚。

　　明天就好了。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明天她就搬离这里，走进周毅为她精心布置的宽大明亮的新房了。楚文也会因为我最后的那句话而放下多年的心结吧？

　　而这些，都只是我一厢情愿的猜测。后来事实证明，我说的那句话已经为他们的婚姻埋下了隐患。那句话，是我此生最后悔的一句话。

　　多年后，我抱着血泊中奄奄一息的楚文，真的恨不得时光倒流。如果真的能够重来一次，我一定会坚定地点头，对楚文说——“我从没喜欢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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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郎，能不能请您先把电话挂断？”

　　几年后，已经成为了金牌律师的我在走过酒店的一个宴会厅时，忽然看到了有趣的一幕。

　　站在台上的那个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女主持人竟然当众把新郎骂得狗血淋头。

　　我的脑海中忽然就闪现了一个画面——楚文那天怒气冲冲踢开我寝室的门，对我大喊：“方书羽，你给我出来！”

　　因为楚文的关系，我那天竟莫名帮助了这个叫做何煦的女孩儿。也是因为楚文，我对何煦渐生好感，一步步将她变成了我的女朋友。

　　同样是因为楚文，我欺骗了我的煦煦，还差点儿把她弄丢了。而兜兜转转，当我终于意识到，我真正爱的人是煦煦的时候，也是因为楚文，我们无法心无芥蒂地在一起。

　　而最后，还是楚文的一封信，解开了我和煦煦的心结。她终于判给我一个“有妻徒刑”。

　　我爱我的妻子何煦。但我也从未后悔过，在我的青春纪念册里，写下过“楚文”这样一个美丽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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