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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她当初送媚雅入魔界时，守卫魔界的卓然已知她不但恢复了武功法力，且比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魔界与人界久无来往，是谁将她的消息传入魔界？

　　尽管她问得若不经意，恒寂还是敏感地察觉了她的试探之意，立时转移了话题道：“雪颜，你有没有想过，你现下虽与你师父两情相悦、恩爱有加。然若将来诸神返世、天界重建，在森严的天规天条之下，你还能同你师父在一起吗？”

　　“你想说什么？”提起师父，雪颜立时忘了方才的片时疑虑，看着恒寂警惕地道：“我师父说，一切他自会安排，叫我不必担心……你想再次利用我对师父的感情骗我与你同流合污，那可不能！”

　　“呵呵，你师父打算如何安排？”恒寂并不与雪颜争辩，只微微挑了嘴角笑道：“你还记不记得，木灵将军问你师父的那个问题？你又记不记得你师父当时是如何回答的？”

　　雪颜当然记得，其时木灵将军问道：“若是有朝一日，天帝要你在你这女弟子与众神之首的身份地位间择其一而选之，你会怎么选？”

　　师父回答的是：“本君可以不做神祗。”

　　每一个寂寞的黄昏与夜晚，当她重温起这句话，心里都是满满的幸福和感动。也因为这句话，她坚信无论多少风雨，无论多少险阻，亦无论多少世俗的闲言，都不能将她和师父分开。

　　此时听得恒寂问起，她昂起头骄傲地道：“我记得！师父为了我，可以像梵大哥为魔灵姐姐一样放弃神祗的身份。但是我和师父之间的事不用你管。”

　　“说你傻你还真是傻。”恒寂摇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师父为何会毫不犹豫地答出那样一句话来？因为他与你相恋之时，心里必然已经做下这个决定。”

　　雪颜不在意地道：“那又如何？不做神祗便不做神祗？我和师父在人间一样过得潇洒自在。”

　　“倘若你晓得天界神族正当鼎盛时的规矩，你便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恒寂道：“神族掌管六界之时，下界但凡出现修行有成之人，天界便会以天意之名对其做种种考验……”

　　“这件事我晓得。”雪颜打断了恒寂的话道：“我师父对我说过，每隔一段时间，天界便会从下界修行有成之人中选拔一批到天界效力，其选拔相当严格，忠诚、智慧、人品、法力缺一不可。”

　　“那你师父有没有告诉过你，那些没有通过选拔之人，天界会如何对待他们？”恒寂略带揶揄地问道。

　　“无非是叫他们在下界继续修行罢了。”雪颜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此时听恒寂提起，略略想了一下道：“不然还能如何？”

　　恒寂道：“我说了你未必肯信，你不妨去问问梵天。”

　　“信不信你且说说看，不说怎知我不信？”雪颜像冰魅一样，最讨厌听人说话遮遮掩掩，想叫人听又不肯直说。

　　恒寂道：“好，那我就告诉你——没有通过选拔的修行者，天界会以异端邪数之名将其除去。当一个人的能力远胜世间凡人却不能为天界所用时，天界决不会令其逍遥自在生存于世。”

　　雪颜听得心里“咯噔”一下，看着恒寂怀疑地道：“你说的可是真的？那些隐居深山不问世事之人，天界亦不许其好好活着吗？”

　　恒寂道：“咱们现下立即去找梵天，你当面问问他，便知我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这个……不用了。”雪颜心里一慌，忙道：“我没有信不过你，但是……”

　　恒寂道：“当初天帝叫土灵将军断水在凡间妻子与天界上将之间择其一而选之，你以为只是叫他下到凡间，依旧身负移山倒海之力与妻子逍遥快活吗？若是如此，他何至于舍弃妻子，十万年避世隐居痛苦不堪？”

　　“还……还要如何？”雪颜不安地问。

　　恒寂道：“剔去仙骨，舍却不死之身，自毁修为……”

　　“不！”未曾听完恒寂的话，雪颜已断然道：“我不要师父为我如此！原本我以为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是失去所爱之人，后来我晓得，最痛苦的事是做一个弱者，一个对什么事都无可奈何无能为力的弱者。倘若师父要为我舍却不死之身，自毁修为，我宁可……宁可……”

　　说到这里，雪颜忽然控制不住地滴下泪来。仅仅只是想到与师父将来可能会有的离别，她的心已痛楚得不能自已。

　　恒寂体贴地拿出一块帕子塞在她手里道：“其实鱼与熊掌可以兼得，只要阻止诸神回归，待我掌管六界之时，你师父不但能继续保留他的身份地位，而且我会亲自为你们主持婚礼，叫你们永生永世逍遥六界。”

　　雪颜的心微微动了一下，却又很快警惕地将帕子扔回恒寂手里道：“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你一直要与我和解，便是想叫我和我师父帮你阻止诸神回归，助你掌管六界八荒么？”

　　恒寂接住帕子，为雪颜擦了擦眼角未干的泪痕道：“雪颜，不要这样说。你该知道，你不仅是在帮我，也是在帮你自己。如果你想与你师父有个好结果，助我掌管六界，是你最好的选择。”

　　雪颜退开一步，忍着心里的不悦与厌恶道：“我方才还以为你因小青鱼之故，对我尚余几分情谊。现在才晓得，原来我又自作多情了。在你心里，我只不过是一颗还可以再利用一下的棋子而已。”

　　“你误会了，雪颜——”恒寂温声道：“为什么明明是互利互惠之事，你却觉得我在利用你？我并非无情之人，也正是因为对你的情谊，才不忍看着你与你师父将来受天规天条所限，或有情人劳燕分飞，或作为两个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凡人在一起。”

　　雪颜冷声道：“谁定的天规天条？只要叫这制定天规天条之人无法回归世间，再选出一位慈悲明智之神做天界之主……或者就叫我师父做天界之主，又有何不可？” 完美世界·白狐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