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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颜嫣然一笑，拿回了酒杯道：“都说血浓于水，今日我与公子结为夫妻，将各自的血滴在这杯酒里饮下，方算得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姐姐，你又淘气了。”断水尚未答话，婵衣已在一旁反对道：“滴血为盟那是结拜兄弟时候做的事，今日你与公子结的是夫妻，就别玩儿这些了。”

　　雪颜却已握住了一柄银色的短刀，对着断水晃了晃道：“夫君请——”

　　“好，你若喜欢，便随你。”断水微微一笑，化出一柄金色的短刀向指尖划去。

　　两人换了酒杯，再次手臂交缠时，雪颜唇角带笑，眼中却止不住泪光闪闪。

　　断水怜惜地看着雪颜挂着泪水的睫毛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从此后除非化风化烟，必守你岁岁年年……”

　　言罢，同雪颜一起缓缓饮下了那杯带着淡淡血腥气的酒。

　　储藏千年的佳酿，饮下肚却烧心烧肝地疼。

　　雪颜默默看着断水，但见断水眉头一皱，踉跄了一步，伸手扶住桌案一角，额上渗出涔涔冷汗。

　　“姐夫、姐夫你怎么了？”婵衣惊声叫道。

　　“恩公……恩公……”喜气洋洋坐着的九婶也慌了神，摸索住拐杖站起了身子。

　　“他中毒了。”雪颜垂下手臂，酒杯从手中滑落，面无表情地对惊慌失措的二人道。

　　“中毒……姐夫何以会突然中毒？”婵衣睁大了眼睛惊恐地道。

　　嘭——

　　桌案因承受不住断水的重量倾翻在地，瓜果杯盘滚得狼藉一片。

　　“姐、姐夫——”婵衣待要伸手去扶断水，却又觉得这不是自己该做的事，忙对雪颜叫道：“姐姐，你快、快扶住姐夫啊！”

　　雪颜走了几步，慢慢蹲下身子，将断水揽进怀中道：“对不起……我下的毒。”

　　“姐姐……”婵衣一连后退数步，仿佛不认识雪颜一般惊惧地大叫：“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豆大的汗珠从断水额头上不停滚下来，断水的脸似因疼痛而扭曲，手却电光石火般掐上了雪颜的脖子。

　　“你为什么不走？”断水道：“难不成你以为我中了毒，就无法取你性命了吗？”

　　雪颜低头看着断水，温柔地抹开了断水额上被汗水浸湿的一缕头发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断水，我不想你死。待我师父冲破封印平安与我会合之时，我会为你解毒、救你性命。若是你现在掐死了我，咱们只好到黄泉之下去做夫妻了。”

　　当施法者生命终结，其强大的法术也将随之消退。雪颜望了一眼魔军营地的方向，但见笼罩在营地上空的封印已隐有动摇之势。

　　“青鸢……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你能不能告诉娘亲……”九婶老泪纵横，看着雪颜与断水悲怆问道。

　　断水放开了雪颜的脖子，转而抚上了雪颜的脸颊，抬起嘴角微微笑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这傻丫头，难道真会放过我，等我将来找你们报仇么？”

　　雪颜的泪水从睫毛上慢慢滑下，滴落在断水脸上。

　　“将来我会比现在厉害。”雪颜道：“我希望有一天可以和你光明正大地打一场，而不是……而不是……”

　　轰隆——

　　雪颜话未说完，天地间忽然传来山崩地裂一声响。紧接着，大团大团雪亮的白光和着耀眼的七彩光华绽放在西边的夜空。

　　山峰如沙堡遇洪浪般相继倒塌，大地龟裂吞噬山体，嗡嗡声、隆隆声震荡不绝。

　　天地间一切似乎都在晃动，铁煞岭上万木萧萧，院中枝柯抽打房檐，打得空中茅草乱飞。

　　婵衣和九婶以为又一次地震来袭，吓得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雪颜噙着泪水的眼中露出一丝凄恻笑意。

　　一朵灰云疾速飘近，片刻之后，昊天神君、恒寂、墨绝、归岫已自空中冉冉而下。

　　每个人的脸色都憔悴不堪，不晓得这段时间魔军营地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见断水委顿在地，恒寂立即冷笑一声，化出诛神剑便向断水当胸刺来。

　　“你做什么？”雪颜抱起断水快愈闪电般躲开了诛神剑的剑光，向恒寂横眉问道。

　　“雪颜，你的任务已经完成，让开——”恒寂再次执剑刺来。

　　“放下你的剑！”雪颜一手扶着断水，一手挥出一片冰蓝色光华阻住了恒寂的剑光道：“若是你想杀了他，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雪颜——”恒寂皱起了眉头道：“你若晓得你师父这段时间所受的苦，大概就不会护着他了。”

　　“师父……”雪颜的目光转向昊天神君，但见昊天神君脸色苍白，眼窝深陷，似乎刚刚得了一场大病，虚弱得风一吹就会倒。

　　“小颜，为师并不曾受什么苦。”接触到雪颜担心的目光，昊天神君淡若无事地道：“两军交战，本就是你死我活之事，为师不怪断水将军。”

　　雪颜心中半是酸楚半是温暖，酸楚的是师父明明受了许多苦，却不肯叫她知道。温暖的是师父晓得她不忍要了断水的命，是以说出这样的话不叫她为难。

　　“呵呵，昊天神君——”断水倚着雪颜笑道：“从前咱们同在天界时无甚交集，不想十万年后在此重逢，我竟娶了你的弟子。”

　　昊天神君蹙眉不语。

　　雪颜唯恐被师父嫌弃，忙道：“不曾入过洞房便不算成亲……断水，你已经知道我是骗你的，咱们的婚礼又怎能当得了真？”

　　断水嘴角渗出一丝暗红色的血，犹自毫不在意地笑道：“我早知你为杀我而来，但与你成亲，我是认真的。”

　　“你……你早已知道？”雪颜倒抽了口冷气道：“那你为何……为何……”

　　“为何还不杀你，却还愿意娶你为妻，是么？”断水笑道：“因为我从不曾收受过敌军贿赂，这一次忽然想收下看看会是什么结果。”

　　雪颜黯然道：“结果已经明了，你是不是悔青了肠子？”

　　“呵呵……”断水笑道：“你不觉得咱们这段时间过得甚是幸福么？我既贪变了这幸福，又有什么可后悔……”

　　话声未了，一大口血忽然从断水嘴里喷了出来。 完美世界·白狐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