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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颜顾不得再问断水悔是不悔，急声向恒寂叫道：“快把解药给他……快……只要半份解药就好。”

　　人心难测，她虽不希望他死，却也不愿他完全痊愈。他此刻虽说着不后悔，可谁晓得一旦他法力恢复，会不会立即要了面前所有人的命。

　　恒寂收起了诛神剑淡淡道：“雪颜，你该知道，一个真正的用毒高手，从不会把解药带在身上。”

　　“你……你没有解药？”雪颜的心颤了一下。

　　恒寂斩钉截铁地道：“没有，这种毒的解药目前世上还不曾有。”

　　雪颜看向断水，只觉一股寒气自脚底向上涌。

　　断水居然朝她宠溺地笑了一下，而后身子一歪，蓦然向地上栽去。

　　“不要紧，我会救你……”雪颜声音中带着泪意，盘膝坐在断水身后，将海魂珠之力飞速向断水体内输去。

　　“雪颜……”恒寂似乎对那些海魂珠之力心疼不已。

　　“小颜——”昊天神君看着雪颜，眼中充满疼惜。

　　然而那些强大的海魂珠之力对于断水却似乎并没有什么用，断水的身子渐渐变得透明、变得虚无，好像一块冰、一团雾凝成的人形。

　　泪水模糊了雪颜的眼睛，雪颜向恒寂叫道：“告诉我，怎样才能救他？我不信世上有毒性这样大的药，我只不过用了半滴，何以就会要了他的命？”

　　“半滴？”恒寂眼中闪过一抹讶异，目光转向断水。

　　断水的身子已缥缈得如同一痕烟，仍向雪颜笑道：“雪颜……这才是你真正的名字吧？很好听的名字……叫我看看你的相貌……第一次见你时，你脸上糊着泥巴……再见你时，你已是阿鸢的形貌……”

　　雪颜将脸一抹，化出了本来面目，哑着嗓子哭泣道：“对不起……我不想要你的命……对不起……”

　　断水虚无缥缈的手抚上雪颜的脸颊，低笑道：“原来我的新婚娘子这么美……生死有命，强求不得，你也无需太过伤心……”

　　雪颜想要抓住断水的手，抓在手里的却只是一缕轻烟，她绝望地伸出手跪在地上道：“断水，不要说这样的话……这不是你的命，是我害的你……求求你……求求你骂我几句……骂我几句好不好……”

　　断水幽幽叹了口气，柔声道：“除非化风化烟，必守你岁岁年年……雪颜，我不曾失信于你……你、可会记得我么……”

　　“我会记得你！永远记得你！永远……”雪颜瘫倒在地，看着渐渐消散的断水泣不成声。

　　“其实，你记得也好，忘了也罢，于我又有什么干系……”说完这句话，断水的身子便如一痕流云隐没于远天般，再看不见半点儿踪迹。

　　雪颜俯在地上号啕大哭。

　　昊天神君走了过来，蹲下身子扶住雪颜道：“小颜，都是为师的错……为师晓得你的性情，不该叫你来做这样的事。”

　　雪颜扑进昊天神君怀里哭得说不出话。

　　那个数月来朝夕与共、宠她入骨的男子，就这样走了。她原以为一切都是算计、一切都是骗局，可临到头来，却发现她在欺骗他的同时，也在欺骗着自己。

　　她以为利用过了他的感情之后，可以放他一条生路，从而叫自己不必太过愧疚。可命运却并不会那么恰到好处地随她所愿。当他的身子化入虚无，连魂魄都找不到时，她的心好像也在胸膛里消失了似的，她听不见自己的心跳，也感觉不到心的存在。

　　有一份深入骨髓的虚空、痛楚与绝望，在身体里潜滋暗长，似乎要把她整个儿吞噬。

　　“你哭什么？”婵衣忽然从九婶身边走了过来，曾经亲切得如同家人的面孔此刻冰冷无情地道：“公子死了，不正是遂了你的心愿吗，你又何必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雪颜从昊天神君怀里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婵衣道：“婵衣妹妹……”

　　“不要叫我妹妹！”婵衣声音中满是厌恶地道：“我诚心诚意把你当作姐姐，你却利用我们来取信于公子。公子是怎么对你的？到头来却只换得你一杯毒酒……我恨你！你这个心狠手辣、无情无义的女人，你配不上公子，也不配做我婵衣的姐姐！”

　　“姑娘——”昊天神君蹙眉道：“小颜心里已经十分难受，你就不要说这样的话了。”

　　“公子的命都没了，她难受一下你就心疼了吗？”婵衣义愤填膺地道：“你们这些虚伪透顶的人，公子生性善良，人品高洁，可你们却害死了他，你们的良心不会有丝毫不安吗？”

　　“两军对垒，本就是你死我活。”昊天神君淡淡道：“姑娘既不了解战争，亦不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还是莫要参与其中的好。”

　　“战争在哪里？公子手下可有一兵一卒？”婵衣愤声叫道：“我是不了解战争，也不了解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晓得公子是个好人！”

　　昊天神君不再说话，似已觉得没有道理可讲。

　　婵衣不依不饶地痛斥道：“你们害死了公子，大概也不会放过我们，因为我们见证了你们的无耻无义！没有关系，我们不怕……整个村子的人都已死去，我们唯一可以依靠的公子和口口声声要与我相依为命的姐姐也已不在，我们反正也活不下去……你们要动手，就及早动手吧，最好叫我心爱的欧阳大哥和曾经疼我爱我的好姐姐亲自动手！”

　　“我们不会杀你。”昊天神君为雪颜抹着眼泪淡淡道。

　　“不会杀我？”婵衣道：“叫我们留在这荒芜之地自生自灭么？”

　　“婵衣妹子——”恒寂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温雅亲切的笑容道：“你若是知道，你心目中那个生性善良、人品高洁的公子，就是害死了你所有乡邻、并叫千里之地了无人烟的人，你是否还会觉得我们杀了他无耻无义？”

　　“什么……你说什么？”婵衣退了一步，看着恒寂满眼震惊，继而拼命摇头道：“我不信……我不信……反正公子已经不在，你们自然可以随意诬蔑。”

　　恒寂道：“我们在你面前诬蔑他，你觉得有必要吗？” 完美世界·白狐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