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完美世界·白狐雪颜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雪颜仿佛没有听到断水的话，接着道：“公子可曾听见地震中我那些乡邻们绝望的哭喊？可曾看见地裂山移时他们怎样如蝼蚁般成片死去？公子又可知有多少热烈的梦想化为泡影，多少欢声笑语变作永久的沉寂……”

　　说到这里，雪颜忽然双膝一屈，跪倒在断水面前道：“在经历过那样的悲惨之后，青鸢只希望这世上少一些死亡与血腥，多一些和平安宁的日子。青鸢知道公子不是普通人，青鸢的条件是——若公子有能力掌控别人的命运，请公子多一些慈悲之心，永远不要让自己的双手沾染鲜血。”

　　断水看着地上的雪颜没有说话。

　　雪颜等了好一会儿，却见断水转过了身子，踽踽地向忆鸢竹院走去。

　　“公子——”雪颜站起身追上去，拦在断水面前道：“公子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青鸢相信，当公子对别人手下留情时，自己也会多一些快乐。”

　　断水没有粗暴地推开雪颜，只是眼神里透出一抹前所未有的凌厉道：“青鸢，如果你的亲人朋友被杀害，你是否能够用所谓的慈悲之心去宽恕？无辜之人的死并不足以减轻杀人者的罪责，我唯一可以答应你的是，以后不叫自己手上沾染无辜之人的鲜血。”

　　雪颜看着断水，他大概还不晓得，她也是参与了杀害他兄长的人。如果有一天他知晓真相，是不是连她也无法饶恕？

　　她低下头去，默然让开了身子。

　　自他和师父走进战歌城起，也许他和她就已经注定是你死我活的敌人。尽管在这段相处的日子里，她越来越欣赏他的人品性情，但这丝毫无法改变他们是敌人的事实。

　　一个人，怎么可以去乞求敌人呢？

　　她忽然觉出了自己的可笑。

　　“你恨我吗？”本以为断水会漠然地从她身边走过，不料他却没有走，反而带着一丝怜悯问道。

　　雪颜摇了摇头。

　　久经战阵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面对敌人，需要的不是仇恨、不是乞求，而是不择手段的战斗。

　　何况，她也没有任何理由去恨他。战歌城原是他们的地方，她和师父闯进战歌城，杀了他的兄弟。他为他的兄弟们报仇，难道不是天经地义之事么？

　　“咱们走吧——”断水向她伸出了手。

　　雪颜毫不犹豫地握住了断水的手。

　　此后的日子里，他们一起吃饭、一起下地、一起练功，一起做许多许多事，看起来就像一对世间最最平凡又最最恩爱的情侣。

　　断水治好了九婶的眼睛，九婶终于知道，这个收留了她们的恩公并非凡人。

　　看着断水与雪颜恩恩爱爱、缠缠绵绵，九婶甚是为雪颜高兴，有时候却又不免为婵衣发愁。

　　断水对雪颜十分宠溺，用婵衣和九婶的话说就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雪颜从前所羡慕过的夜川对媚雅的爱、天翊对羽洛的爱，如今尽在断水的宠溺里变得不足一提。

　　七月西风起，八月枯叶飞，不知不觉时令到了仲秋。夏日开辟的荒地、播下了种子，到秋日终于有了丰厚的报偿。

　　放眼处，尽是一片喜人的丰收景象。

　　这天黄昏，断水背着雪颜从地里回忆鸢竹院时，雪颜拿发梢挠了挠断水的脖子，若不经意地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断水柔声笑道：“如果你不反对，今夜就好。”

　　雪颜嘟起了嘴巴道：“你都没有准备，娶个媳妇有这么简单的么？”

　　断水停住了脚步，手上凝起一团明艳的黄光，当那团黄光撒出去时，通往忆鸢竹院的路畔全部挂满了大红色的稠带和灯笼。

　　“你还需要什么准备？”断水笑问道。

　　雪颜道：“我的嫁衣呢？”

　　断水放下雪颜，一道黄光从两人身上拂过，两人顿时都穿上了绣着栩栩如生的金色龙凤的大红婚服。

　　雪颜欢喜地拍手笑道：“那咱们今夜便成亲……你可能变出些美酒来？”

　　断水道：“放心，什么都不会少了你的。”

　　“抱我回去——”雪颜勾住了断水的脖子道。

　　五里红妆，夕阳日暮，风动山峡，木叶纷飞……道不尽几许繁华、几许萧瑟。

　　九婶与婵衣听到二人突然宣布的婚讯，略略惊怔之后，立即满脸喜气地开始忙里忙外，说要为两人准备一桌丰盛的婚宴。

　　断水从一处早已废弃的地窖里抱出一坛酒来，说是自己从前所酿，后来时日渐久，不知不觉竟忘了。

　　雪颜启开坛子，酒香飘出之时，整个铁煞岭似乎都被浸染得醉醺醺的。以此酒香而论，恐怕这坛酒至少也被搁置了不下千年。

　　菜香酒冽，虽没有多余的贺客，这一餐饭却也吃得热热闹闹、其乐融融。

　　饭后，婵衣在院中点燃起数十支红烛，并自告奋勇要为二人作傧相。

　　但断水却不肯拜天拜地，只肯与雪颜拜过九婶后夫妻对拜。

　　婵衣很是不解，好心劝道：“公子，成亲怎么能不拜天地呢？自古以来都说天地为证，公子和姐姐拜了天地，天地才好保佑公子和姐姐天长地久、恩爱白头啊。”

　　断水别的事上向来随意，此时却不容商量地道：“我与你姐姐两情相悦，何需天地为证？难道不拜天地，我和你姐姐便不能恩爱长久了么？”

　　“公子快别在这大喜的日子说这等不吉利的话。”婵衣紧张地摆手道：“不拜便不拜……可是三拜成礼，别人家成亲都是三拜，公子与姐姐只有两拜怎么成？”

　　雪颜笑道：“妹妹莫要迂腐，谁规定成亲一定要三拜？咱们只有两拜又能怎样？”

　　婵衣道：“我原是怕姐姐不开心，既然姐姐不介意，那三拜两拜的确也没什么打紧。”

　　雪颜斟了两杯酒道：“凡事皆可变通，我们以共饮交杯酒代替第三拜便是。”

　　“也好……公子姐姐请站好。”婵衣将一块红盖头覆在雪颜头上，又将一根挽花的红绸带放进二人手中，清了清喉咙道：“花堂结彩披锦绣，欢天喜地庆佳偶……一拜高堂——”

　　晃眼的大红色盖头下，雪颜微微躬了躬身。

　　夫妻对拜之后，雪颜掀起红盖头，端起了早已准备好的酒。

　　断水亦端起了酒杯。

　　二人交臂欲饮之时，雪颜忽然拿手挡住杯口道：“慢着——”

　　“怎么了？”断水漆黑如渊的眼睛看着雪颜被盖头映红的脸不解地柔声问道。 完美世界·白狐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