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解除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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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空之境里似乎没有时间,一切都是凝固的存在。
漫漫黄沙,蒙蒙灰雾……雪颜每次从昏迷中苏醒,所能看到的只有这些。
没有日升月落,没有星光流云,没有风雨晴晦,没有昼夜朝暮……这是一个绝望的所在,也是一个其他人无法到达的所在。
不知道外面的时间过去了多久,一天、两天……还是一年、两年……亦或百年、千年?
随着灵力的流失,雪颜的修为急剧下降,上仙、大乘、寂灭、渡劫……到最后,她修为散尽,化成了一只狐狸。
欧阳寂和已不再询问有关覆霜城藏宝图的秘密,因为雪颜已发不出人言。
那藏宝图对欧阳寂和大概的确没那么重要,否则,他好歹总要留她一条性命。但看欧阳寂和丝毫不打算收手的样子,显然要吸干她最后一点儿灵力,不给她一丝活着的希望。
或许是痛得太久,也或许是身子渐渐麻木,此时,雪颜已感觉不到疼痛。
无尽往事从心头掠过,影影绰绰里,她又回到了繇山,回到了幼年时与师父、媚雅、啸风同住的回风竹院。
摇曳的竹影,缥缈的琴声,媚雅的脸,啸风的笑……
听说一个生命消亡之际,魂魄会站在望乡台上,看见自己最牵挂的人,重温一生最美好的经历。
很长一段时间,雪颜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死去,直到耳边传来轰然一声巨响,她才发现自己依然还活着。
虚空之境在剧烈摇晃,昊天神君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充斥了整个虚空之境:“小颜,你在哪里?”
雪颜即将衰竭的心跳猛然有力地震了一下,拼尽全力抬起头,发出“呜哇”一声喜悦的低叫。
欧阳寂和脸色大变,收起盗灵之术,突然跃身举掌向雪颜额头拍去。
“呜哇——”雪颜闭上了眼睛。
欧阳寂和的手却没有落下,过了一会儿,等雪颜小心翼翼睁开眼睛时,面前已没有了欧阳寂和的影子。
“小颜,为师已经知道你在哪里。莫怕,等我——”昊天神君的声音再度响起。
雪颜来不及想欧阳寂和为什么没有杀死自己,只是用尽全力发出虚弱的叫声。
虚空之境开始扭曲变形,狂风卷起流沙飞舞,封闭的空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揉搓挤压,残破的沙堡摇摇欲坠。
雪颜已修为全无,哪怕是幻境中的沙堡倒塌,也必会将她压成肉泥。耳边聆听着师父的声音,她的心里惊喜伴随着绝望。
“轰——”
沙堡受不住挤压,终于倾向一侧,轰然倒塌。
“呜哇……”雪颜的身体急速下坠,口里发出一声低叫,绝望的目光透过狂舞的黄沙投向远方。
如果可以,能否让她再看师父一眼?
如果可以,能否让她再看看那个等候了一千多年的人?
如果可以,能否让他们来生再相见……
昊天神君衣袂飘飘,蓦然自漫天飞沙中出现,微微蹙眉间身形轻晃,已将雪颜接在怀中。
“小颜……”
耳畔响起师父的声音,雪颜欢快地咧了咧嘴巴,脑袋一歪靠在师父胸前昏了过去。
“小颜——”昊天神君手心贴于雪颜额间,一丝真气缓缓输入雪颜体内。
雪颜睁开眼睛,麻木的身体渐渐有了知觉,尽管这感觉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她还是不胜喜悦地叫道:“呜哇……呜哇……”
“小颜……”昊天神君眼里有无尽疼痛。雪颜从来不知道,无悲无喜、无情无欲的师父也会疼痛。
是为她而疼痛吗?雪颜欢快地用狐语问道:“师父,弟子还活着吗?”
“当然,小颜,你还活着。有为师在,你不会死。”昊天神君低下头,眼神里满怀怜惜,柔声回道。
“呜哇……呜哇……”听到师父的回答,雪颜的心安定下来,又道:“师父,欧阳寂和不是好人。他杀死锦亭,诬陷桑成,又汲尽弟子全部灵力,弟子不愿嫁给他……”
昊天神君眸中一酸,搂紧了雪颜,抬头高声道:“欧阳寂和,本君替小颜即刻与你解除婚约!你从小颜这里拿走的,本君亦会代小颜一一讨回!”
“呜哇……呜哇……”雪颜忘记了遍体疼痛,开心得两眼放光。
刚从死亡的恐怖与绝望中逃出,一下子落进师父温暖的怀抱,她还不知失去了一身灵力、绝世武功意味着什么,只为解除了与欧阳寂和的婚约、从此便能安心地留在师父身边而欣喜万分。
“神君——”虚空之境里响起欧阳寂和温雅有礼的声音:“令徒媚雅原身被夜川带走,晚辈料想雪颜必以此为借口推迟婚礼。因晚辈深恋雪颜,不愿继续等待,是以带她来这里完婚。奈何她誓死不从,晚辈气她言而无信,这才一时恼恨,对她做出过激之事……”
“呜哇……呜哇……”雪颜唯恐师父信了欧阳寂和的话,又急又气地用爪子挠着昊天神君高声叫道:“他在撒谎!师父——他在撒谎!从他杀死锦亭开始,便计划着骗弟子与他成亲,乘机盗取弟子灵力……”
欧阳寂和听不懂狐言,还道能够瞒过昊天神君。昊天神君却早已清楚事情经过,轻轻拍了拍雪颜的背道:“小颜,你且安心休养,他的话为师一个字也不会相信。”
雪颜放下心来,只觉疲惫万分,靠在师父怀里瞌上了眼。
欧阳寂和明白事情败露,变了声音道:“神君既对自己的徒儿护短,我欧阳寂和自是百口莫辩。如此,休怪晚辈不客气了。”
话声未了,虚空之境中突然冒起阵阵黑烟,响起串串暴烈的惊雷。
漫漫黄沙化作大大小小的巨石,巨石叠成高大的墙壁,从四面八方向昊天神君围拢。
昊天神君淡漠地冷声道:“想将本君困于幻境?不自量力!”
言罢,衣袖轻挥,无数巨石“咔嚓”断裂,瞬间碎作齑粉。
黑烟冲天,飞沙走石,雷声轰隆……昊天神君与欧阳寂和隔着虚空之境招来招往间,世界宛如末石般阴暗恐怖。雪颜在昊天神君怀里却浑若未觉,一味睡得酣甜。
终于,“嘭”地一声巨响,虚空之境彻底碎裂,眼前依旧黄沙漠漠,世界却变得分外清明澄彻。
浩瀚的天空群星璀璨,群星疏落处一轮明月高悬,时有清风过耳,夜雁低鸣。
欧阳寂和扑倒在沙地上,满身血污,狼狈不堪。
昊天神君眯了眯眼睛,一言不发,缓缓抬起手,欲向欧阳寂和额前击落。 完美世界·白狐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