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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也——”仿佛为了回答雪颜心里的疑问般，欧阳寂和摇了摇头，道：“比起你的天赋绝世灵力来，藏宝图算得了什么？”

　　“……”雪颜浑身一震，半晌说不出半个字来。

　　冷汗，自她的手心蔓延，很快浸透全身。

　　她一直不敢相信，温雅平和、仁厚正直的欧阳寂和会真的伤害她。她一直心存侥幸，觉得欧阳寂和可能在同他开玩笑。而当欧阳寂和说出这句话来，她知道，自己错了。站在她面前的，早已不是当初的欧阳寂和，而是一个道貌岸然的、觊觎她绝世灵力的恶魔。

　　这恶魔一直在她身边，她却浑然不觉，并且差点儿嫁给他……

　　比起可能被他盗取绝世灵力的危险，这个发现令她更加心惊、更加恐惧。

　　“欧阳公子，你不是那样的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是不是？”雪颜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的心情，颤声低问。

　　欧阳寂和没有回答，他已用行动作出回答。

　　一股巨大的力道蓦然将雪颜整个身子卷了起来，两条乌黑的玄铁索链从沙堡上空垂下，紧紧扣住雪颜的手腕，将雪颜吊挂在沙堡斑驳而残破的墙壁上。

　　雪颜彻底清醒。

　　“欧阳寂和——你敢如此对我，我师父和紫阳圣尊绝不会饶过你！”雪颜挣扎着厉声叫道。

　　“呵呵……”欧阳寂和抬起头，看着雪颜彬彬有礼地笑道：“我敢保证，他们既想不到是我带走了你，也想不到我会造出这虚空之境。等他们发现中了夜川的调虎离山之计，一定会以为是夜川将咱们劫往魔界。”

　　“我师父晓得占卜之术——”雪颜道：“你以为你骗得过他吗？”

　　“占卜之术？”欧阳寂和嘲讽地笑道：“那些东西只能对普通凡人有用，普通凡人命由天定，咱们修行到这等境地，早已不受命数所辖。倘若你师父的占卜之术有用，当日怎么没有算出杀害锦亭的不是桑成？”

　　“你……”一股凉意自雪颜心底升起，雪颜全身冷汗涔涔，道：“是你杀害了锦亭？”

　　她脑际灵光一闪，蓦然记起锦亭死去的前一天晚上，桑成用绯色流火吓唬锦亭，那绯色流火被欧阳寂和用袖子收了起来……原来从那时开始，欧阳寂和已有杀死锦亭之心。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雪颜抖着嗓子道：“锦亭既没有绝世灵力，又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取他性命？”

　　“当然是为了你……”欧阳寂和笑道：“若非锦亭之死，你岂能答应与我定亲？”

　　原来锦亭竟是因自己而死……欧阳寂和太了解自己，也太懂得利用自己性格中的弱点。

　　雪颜心里一阵汹涌的悲伤和愧疚，低头看着欧阳寂和道：“欧阳寂和，你伪装得太好……也是难为了你。”

　　“所以，你不必指望任何人来救你。”欧阳寂和笑道：“等我吸尽你的灵力，取走你的魂魄，再随便找个听话的魂魄放进你的躯壳，然后叫你对昊天神君说，咱们被夜川劫走，耗损一身灵力，九死一生逃出魔界……你说这个主意好不好？”

　　“欧阳寂和——”雪颜吸了口气，努力控制着心底的恐惧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迟早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

　　“迟早有一天……那是哪一天？”欧阳寂和笑道：“雪颜，你知道你最令我讨厌又最令我喜欢的地方是什么吗？就是你的天真傻气……”

　　雪颜没有说话。当昨日还在并肩计划未来的人突然化为恶魔，她还能说些什么？

　　“你不打算说出藏宝图的秘密吗？”欧阳寂和诡异的笑容变得薄情而残忍，道：“那东西对我无关紧要，不过你若肯老实交待，我想我会以比较温柔的方式取你灵力。否则……”

　　“欧阳寂和，神月谷朝夕相处数百年，你真的完全不念旧情？”雪颜一边说，一边暗暗尝试着用周身气息冲击命门穴。

　　“你的废话真多。”欧阳寂和道：“我已隐忍数百年……不，我已隐忍数万年！你不过是只不足两千岁的狐狸，我与你能有什么旧情！你的脑子若还清醒，最好放明白点，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数万年？”雪颜喃喃道：“可是我记得，你也只有五千多岁而已……”

　　“我再问你一句，藏宝图的秘密你说是不说？”欧阳寂和不耐烦地打断了雪颜的话。

　　“当然……”雪颜冷眼看着欧阳寂和道：“不会告诉你！”

　　“没关系——”欧阳寂和阴阴一笑，道：“你还有足够的时间考虑。”

　　言罢，欧阳寂和举起手掌，缓缓张开五指，如鹰爪般隔空向雪颜抓来。

　　雪颜浑身一痛，但觉巨大的邪气笼罩全身，接着，无尽灵力在体力运转激荡，片刻之后，在邪力的牵引下，如开了闸的洪水般源源向外流泄。

　　她定定看着欧阳寂和，突然发现自己真的从来不曾认识过他。

　　他是紫阳圣尊的弟子，自小学的是正宗的玄门法术，这种邪恶的盗灵之术却是从何处习得？

　　面前之人，究竟是不是欧阳寂和？

　　随着灵力的迅速流失，她渐渐无法思考，甚至无法呼吸。

　　疼痛……

　　万蚁噬身般的疼痛，从每个毛孔里向外散发。她咬紧了牙齿，咬得嘴唇出血，仍然无法将这疼痛缓解分毫。

　　他大概是故意的……为了逼她说出覆霜城藏宝图的秘密，他故意用了最残忍、最无情的手段汲取她的灵力。

　　“雪颜，是不是很疼？”不知过了多久，欧阳寂和双掌暂收，向雪颜含笑问道：“你仍然不打算说出藏宝图的秘密吗？”

　　“……”雪颜动了动嘴唇。

　　“你说什么？”欧阳寂和提高了声音问。

　　“师、父……”雪颜再次动了动溢血的嘴唇，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此刻，唯有这两个字能够给予她战胜疼痛的力量，使她不至说出藏宝图的秘密。

　　尽管欧阳寂和宣称藏宝图对他无关紧要，但那却是冰魅重建覆霜城的希望。而且，即使疼得失去意识，她仍然知道，那藏宝图决不能落进坏人手里。

　　何况，说出了藏宝图的秘密，欧阳寂和也决不会放她一条生路。

　　如果死亡无法避免，又何必在乎死亡的方式与过程？

　　疼痛，总会终结……一切，都会过去……

　　听到雪颜的话，欧阳寂和笑容尽敛，一言不发抬起手臂，以更加巨大的邪恶之力施于雪颜之身。

　　雪颜全身颤抖如筛糠，努力向天空仰起头。

　　一千余年的岁月，每当她想起师父，便总是以这样的姿势向师父遥遥呼唤。

　　那时，师父在缥缈的神寂之地，偶尔会回应她的呼唤。

　　此刻，师父在繇山，不知能不能感应得到她的刻骨痛楚？

　　“永别了，师父——弟子真的……舍不得……”一滴泪，自她眼角流下，沿着脸颊缓缓滑落。 完美世界·白狐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