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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婵衣答不出话。

　　的确，她的命在他们面前不如一只蚂蚁，他们肯对她解释已经是给了她天大的面子。至于对她撒谎，在她面前诬蔑别人，确是没有必要。

　　如果他们做了亏心事被她瞧见，大不了一刀杀了她就是……不，根本用不上一刀，可能只需要抬抬小手指头，便能叫她和娘亲灰飞烟灭。

　　看着哑口无言的婵衣，恒寂指着铁煞岭外温声道：“你以为两个多月前，那场地震和平地而起的山峰是怎么来的？”

　　恒寂将五灵将军的身份和在天界的所作所为略略讲了一遍，又仔仔细细描述了火灵将军赤牙的荒淫与残酷，最后低声叹道：“断水将军确与他那些兄弟不同，我亦甚是敬服他的为人，然而我们杀了他的四个哥哥，他又岂肯放过我们？只是可惜了这附近无辜的百姓……婵衣妹子，你要怪我就怪吧，说到底，终究是我们连累了你那些乡邻。”

　　听罢恒寂之言，婵衣咬着嘴唇久不作声。

　　她既无从怀疑这位欧阳大哥的话，又不敢相信数月以来待她如同家人的公子竟是杀了她无数乡邻的凶手。

　　“婵衣妹妹——”雪颜从地上站起身，含泪凄声道：“断水隐居铁煞岭中十万年，他大概没有想到铁煞岭周围已有村民无数。那日他收留了咱们之后，四处想要去看看有没有活下来的人……”

　　“姐姐不用再说了。”婵衣打断了雪颜的话道：“你们都是好人，你们都是无心，活该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倒霉……”言未罢，泪水已满腮。

　　恒寂取出一块帕子递过去，抱歉地道：“婵衣妹子，都怪我们技不如人，被围困山中，否则万不会叫断水将军激怒之下造出如此杀孽。”

　　婵衣接过帕子，转眼却哭得更厉害了。

　　九婶颤颤巍巍拄着拐杖走了过来，看着恒寂叹了口气道：“你就是婵衣一直在等的欧阳公子吧？已经发生的事谁都没有办法，只望你念在婵衣对你一片痴心的份上，今后能将她带在身边。婵衣这丫头虽粗笨了些，却是个极勤快的……”

　　“娘亲——”婵衣抱住母亲痛哭道：“女儿哪里也不去，只愿守在娘亲身边……他是什么人？女儿如何配同他在一起……”

　　“傻女儿——”九婶抚摸着婵衣的头发道：“娘亲是活过今日不知有没有明日的人，万一娘亲哪天去了，你孤零零一个人留在这了无人烟的地方可该怎生过活？”

　　“婵衣……”恒寂面上略略闪过一丝尴尬之色，很快若无其事地笑道：“我的确暂时不便把你留在身边，但你不还有一位姐姐么？繇山山青水秀、风景绝佳，你姐姐一定会将你照顾得妥妥贴贴。等将来有暇，我也会去繇山看你。”

　　雪颜瞪了恒寂一眼，却也的确不放心婵衣跟着恒寂这个心机深沉的伪君子，当下抹干了眼泪，走到婵衣身边道：“婵衣妹妹，你和娘亲跟我回繇山去吧，繇山上有很多师弟师妹可以照顾你……你若受不得山上冷清，我可以在繇山附近断桥村为你另建一座宅院，叫你和娘亲安稳无忧度过一生。”

　　婵衣点了点头，泪声道：“姐姐，我方才那样说你……”

　　“傻丫头，做姐姐的怎会和妹妹计较？”雪颜轻轻揉了揉婵衣的头发，转对恒寂冷冰冰地道：“我会照顾好婵衣妹妹，以后就不劳你费心了。繇山乃名门正派、众望所归之地，你身为魔界中人，还是别去走动的好。”

　　恒寂挑了挑眉毛道：“夜川去得，我如何就去不得？雪颜，当初诱惑断水时你并不反对，这样事成之后翻脸真的好吗？”

　　雪颜恼他不肯以解药救断水性命，怒声道：“可我只是要救出你们，不是一定要他的命……你若怕他，大不了废了他的修为便是，又何必一定要将他置之死地？”

　　恒寂委屈地道：“雪颜，你能否讲些道理？我见到他时，他已身中剧毒，我身上并无解药，如何救他？我只是设法叫你接近他，将他置之死地的是你，不是我。至于你想不想要他的命，那原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事，你又怎能怪到我头上来？”

　　雪颜心中既悲且恨，又被恒寂把所有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还偏偏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不由近乎崩溃地大哭起来，边哭边握紧了拳头道：“是我害死的他……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跟你没有半点儿干系……”

　　“小颜——”昊天神君蹙眉看了恒寂一眼，扶住雪颜肩头柔声道：“毒是他给你的，你只是不了解毒性，且没有想到那毒的毒性这般大而已。对于断水将军的死，咱们所有人都有责任，绝非你一人之过，你不必如此自责。”

　　雪颜满心悔恨懊恼在师父的安慰里略略平息了些，勉强收住了眼泪道：“师父……断水这段日子待弟子极好，弟子……”

　　“为师明白。”昊天神君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既真心待你，你又岂能不心生感激？”

　　雪颜没想到师父非但不恼她为别的男人伤心，反倒这般明白她的心，一时胸膛里掠过融融暖意，疲倦地将头靠在昊天神君肩头道：“师父……谢谢你。”

　　昊天神君侧头看着雪颜微垂的睫毛和苍白的脸，想要怜惜地将她拥在怀中，当着众人的面还是停住了手。

　　过了一会儿，当恒寂扶着婵衣、归岫背着九婶一起驾云前往魔军营地时，雪颜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向昊天神君问道：“师父，为什么断水死时弟子没有看到他的魂魄？难不成那毒血竟能令修行十万年的上古神祗魂消魄散吗？”

　　昊天神君将目光投向恒寂。

　　恒寂沉思了一会儿道：“那毒血乃是收集世间最深的怨念合着六界八荒最毒的毒物制作而成，名字叫做焚天炽怨，的确毒性巨大无匹，但尚不至于半滴就能令断水那样的上古神将魂消魄散……雪颜，我猜断水可能没有死。” 完美世界·白狐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