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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智珠在握
“斌少爷，这两本书，一本是我们华家乾隆年间医学大家华天士所著的《岐黄通论》，其中讲的都是一些药理与医理相通的东西，语言浅显，特别适合您这种没有学过医术的人来进行学习。”
刘先生说着，又把另外一本书递给了华斌。
“而这一本呢，则是我们华家一些治疗跌打损伤的古方偏方，华家现在很多的成药，都是以此作为蓝本的。”
看着刘先生那认真的模样，华斌心中感激油然而生，事到如今，他总算是明白到了华老太爷对自己的用心，这老家伙，分明就是要这刘先生作为他华斌的老师，以最快的速度，要他华斌学会执掌华家应该有的一些基本知识呢。
这也让华斌对于华老太爷的疑虑又加深了一层，既然已经决定把家业传给家外的华昌，那他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要教他华斌这些知识呢？
难不成，他真的以为自己德高望重，能够收服的了他华斌的心，让他华斌对自己感恩戴德，未来忠心耿耿的保护华昌坐稳华家大柜头的位置吗？
虽然对华老太爷疑虑更深，但是，多年来的苦难生活，让华斌有了对于各种恶劣环境极强的适应能力，已经习惯了什么叫做既来之，则安之，索性便坐下来，在刘先生的指导下，开始学习起了这些药学的知识。
黄昏时分，钱叔带人为华斌送来了饭菜，眼见华斌正在刘先生的指导下，无比认真的背诵着药方，悄无声息的把饭菜放下便离开了静心堂。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华老太爷并没有再出现，反倒是黑子，居然被华老太爷派人打发进来伺候华斌。
虽然长相憨厚，但是华斌却强烈怀疑这家伙是华老太爷安插在自己的眼线，所以并不对他加以辞色，只是在刘先生的教导下，认真的背诵着药方。
在这种潜心的学习中，时间过的很快，一晃七天的时间就已经过去，眼看着到了华老爷停尸七七四十九天的头上。
作为前清最早对外开放的口岸，天津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已经逐渐习惯了一些西方人的生活习惯，一些思想开明的人家，往往只是把人发送三五天，就直接送去了墓地安葬。
但是，对于一向都标榜为本地儒家圣门的华家而言，一切都还依旧依照古礼来进行，华老爷的棺椁，依旧要在家中停满七七四十九天，然后才能按照礼法风光大葬。
经过这些天的折腾，华家的所有人都被搞得精疲力竭，苦不堪言，反倒是应着名被惩罚的华斌，每天里除了在刘先生的教导下学习药经，每日里养精蓄锐，活的甚是滋润。
除了读书，华斌每日里也会同刘先生切磋几手，喂上几招，免得自己的功夫生疏。
刘先生的功夫很高，而且体力充沛，若是论起喂招来，绝对是一位难得的好搭档。
就在华老爷准备下葬的头一天，钱明和那名叫做华耀若的青年，一同来到祠堂拜访华斌，华斌和钱明有过接触，自然知道他找自己有事，连忙让黑子把他让了进来。
“黑子，少爷我想喝豆浆，你现在就去家里的豆腐坊，给少爷我磨一碗回来，别人我信不过，你去亲自给我磨。”
华斌搂住黑子的肩膀，低声的在他耳边吩咐着。
自己和钱明之间的谈话，他可不想通过黑子的嘴传进华老太爷的耳朵里。
“斌少爷，老夫前堂也还有些事情，就先告辞了。”
刘先生知趣的对华斌抱拳拱手，着实让华斌感觉到意外到了极点。
“华斌兄弟，这位是三房的华耀若，按照辈分算的话，应该算是你的堂侄，不过，我们年纪都相仿，索性我们之间就以兄弟相称。”
钱明拉华耀若来到华斌的面前介绍道。
“侄儿给堂叔请安。”
华耀若对华斌很恭敬的施礼，看上去一身的文气。
“这孩子出身很苦，才一出生没多久，父亲就死了，要不是老太爷觉得他可怜，给了他个药厂采办的差事，只怕这孩子，养家都困难了。”
钱明说着话，眼见刘先生与黑子已经离开，钱明凑到华斌耳边，低声的和他咬起了耳朵。
“这孩子书读的很多，而且对于药材的制造和药厂的管理都在行，只是因为根基弱，斗不过楚昭明，所以只能在杨柳青那边的老厂当厂头。”
“小若，消翊明目丸如何制造？”
华斌直接把双脚翘到了椅子上。
“你若是问制造这药物的土法，那么应该是丸樟脑五钱，冰片五钱，党参七钱......”
华耀若没有任何拘谨的对华斌侃侃而谈。
“当然了，这只是土法，产量低，若是用蒸汽机来烘干原料药粉的话，效率会更高。”
华斌点点头，随手拿起笔，从怀里取出半截铅笔，在纸上飞快的画出了一副蒸汽机的草图。
“这是德国西门子公司制造的L-2型专门用来烘干药物的蒸汽机，投产的时间大概是在宣统二年，现在已经算是过时的机型了，如果去和天津本地的国外商会接触的话，价格只要四十万银元就可以了.......”
华斌说着话，拿着手中铅笔在图纸上一阵的改动，详细的告诉华耀若，要如何把机器进行改进等事情。
华耀若万万没有想到，华斌居然对机器如此精通，顿时瞪大了眼睛，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震惊。
“回头有时间见到老爷子的话，就和他把这件事给他提一提，可以上一套，让耀若去管着。”
华斌笑着对身旁的钱明说道，虽然感觉钱明为人有些狡诈，可是，自己现在身处华家，势单力孤，正是缺少盟友的时候，他相信，在共同的利益面前，钱明应该还不会背叛他。
“我觉得还是你去和老爷子见面提下的好。”
钱明笑着把叠好的图纸递还给了华斌。
“别，我现在还只是个外人，任务呢，就是在这屋里看书，管事太多，只怕招人烦。”
华斌无奈的把手中的图纸扔在了桌上。
“堂叔，这件事，我也觉得你去和他谈更合适，您不知道啊，您现在在他老人家心中的地位高着呢，几乎逢人，他都会夸你为人懂孝道，知礼节。”
华耀若思索了一下，最终对华斌沉声的开口道。
“堂叔，其实你要明白，这是老爷子对你的关爱啊，你是没看到，这几天老爷子对我们这些人到底什么样，顾涌就因为在堂爷爷灵堂前打了个呵欠，就被他揪出来，好一顿的打呢。”
“我在这读书，他就是想打我也没理由不是吗。”
华斌有些无奈的摊开了双手，因为当年自己母亲被赶出华家的事情，他对华老太爷始终有着很深的敌意。
所以，闭门读书对他而言，实在是一件惬意到没有办法再惬意的事情了，他真的害怕自己再去面对华老太爷的时候，没有办法控制的住自己的脾气将他毒打一顿。
“更何况，什么懂孝道，什么知礼节，那不过就是场面话罢了，也就只有你这书呆子，才会把这种夸赞当宝贝吧。”
华斌有些无奈的摇着头说道。
“我的大少爷啊，我看你是当局者迷了吧。”
钱明笑着把华斌扔在桌上的铅笔拿在手中把玩着。
“老太爷饱读诗书儒经，一生都在提倡以孝治家，这孝义二字，恰恰是他对后辈的要求啊。”
钱明的话如醍醐灌顶，华斌的眼眸顿时亮了起来。
他并不是傻子，如何听不出来，钱明是在用这种话，来劝华耀若死心塌地的站在自己这边。
至于华老太爷吗，很明显，他是在放烟幕弹，努力的想着要把所有华家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的身上。
对他而言，或许让他华斌接触华家的药典，本就是要增强他华斌的实力，一方面，可以让他华斌以为老家伙真的想传位给自己，卯足了劲和其他的势力去斗，而另外一方面呢，更是让其它的势力，去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他华斌的身上。
这样的好处，便是能够在他死掉之前，让华家的所有势力处于一种平衡的状态，维持着华家表面的繁荣。
这样的招数，他在当年的白雾山，早就玩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华老太爷和他玩这手，实在是无异于班门弄斧。
“老钱，还是你看得透彻。”
想明白这些，华斌顿时了然的点了点头。
“以后的事情，还是要多仰仗你们兄弟才行，还有小若，以后有事情，多和钱明商量。”
尽管心中对钱明怀疑重重，而他也没有给自己提供投名状，可是，在华耀若的跟前，他必须要装出一副同钱明甚为相得的亲热样。
“大少爷，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钱明满脸凝重的看着华斌说道。
“据我说知，明天是老爷的大殓之期，恐怕家里的那几位姑奶奶也会回来，其中三姑奶奶的丈夫，我已经和你说过，是宋哲元手下驻守保定的团长，势力很大，到时候，你可千万要小心。” 狼啸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