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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仁孝之争
“这位姑老爷夫妇已经对华家的药厂觊觎已久，在老爷还在的时候，已经不止一次和老爷提过，要老爷和老太爷把华家财产分出来一部分交给他们，被老太爷拒绝后，便三番五次的打电话来家里闹，而且还想靠着官面上的势力来压老太爷，想要让老太爷屈服。”
华耀若有些气愤的对华斌说着。
“不过，华家从前清乾隆年间到现在，就算他有官面上的力量，也不是那么容易可以被压服的，老太爷也不知道给谁打了电话，总之就是把这事给压了下去。”
“小若说的没有错，现在的你，已经成了众矢之的，所以，我们必须要提防他在葬礼上对你发难。”
钱明接着华耀若的声音继续说道。
“对我发难，宋哲元手下的人？”
华斌眯起眼睛，若是熟悉他的那些白雾山的土匪看他露出这幅表情，少不得就要感觉到脊背发凉，一旦他露出这样的表情，那么也就意味着必然有人要倒血霉。
“看来应该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人，要不然，也不可能到现在还只是个连长而已。”
“没错，这位姑老爷，是宋哲元在保定的一个连长，本来是在天津的，可是，就因为和老爷子逼宫，老爷子这才动用自己手里的力量，把他送去了保定，算是平调。”
华耀若耐心的为华斌解释着。
“不过，他这几年倒是会钻营，知道以前在军队里当文官，手里没有军队没有人，奈何不了华家，所以开始往武职上发展，到了现在，很得上司的垂青。”
“连长？连长？有意思。”
华斌摸着下巴颏思索了一下，随手拿起纸笔，在上面画起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符号，吹干后递给了华耀若。
“你现在就离开华家，去交给这边镇守的童旅长，必须交给他本人，并且从他手里取到回信。”
“你放心吧，我明白。”
华耀若重重的点了点头。
“钱明，我在后堂准备了些你喜欢吃的点心，和我来吧。”
华斌说着话，带着钱明直接去了后堂。
“这小家伙倒是很有趣，也很聪明，不过作为你的投名状还不够。”
眼见华耀若并没有跟来，华斌沉下脸，沉声的对着钱明说道。
“我的大少爷，你想要什么投名状？”
钱明有些着急的看着华斌问道。
“很简单，至少，你得替我除掉一方的势力，或者是一个竞争者才行，我想想，要不然，就那个眼高于顶的大烟鬼吧。”
华斌的话听起来颇有些玩味。
“你说的是顾涌吗？”
钱明有些为难的皱起了眉头。
“他的背后不仅有顾夫人撑腰，而且，外面还有顾家给他帮腔，要动他的话，似乎是......”
“我分析过华家的局势，以前我不在，华老头自然得找个人在家里代替我的位置作为众矢之的，这个人用顾涌，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华斌的眼中分明闪耀着贼亮的光芒。
“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个顾涌那骄纵的性格，恐怕就是这么养成的。但是，在我回来后，这个炮灰的位置，自然就要落到我的身上，他这个前炮灰，已经没有任何的作用了，那么，你觉得那老头子会怎么做。”
“大少爷，我一直以为你出身草莽，没想到......高，果然是高。”
钱明高高的对华斌挑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这算什么，如果连这点事都看不透，那我只怕现在，都已经是山上野狼嘴里的一块肉了。”
华斌叹着气，声音里满是沧桑。
“大少爷，这个顾涌和顾家，充其量不过是商界的人物，对付他们用不着多着急，倒是那位姑老爷.......”
钱明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你放心吧，我明天，就让他拉清单。”
华斌完全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看他的样子，似乎根本就不把那位姑老爷放在眼里。
“大少爷，既然您已经成竹在胸，那我明天，可就要恭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了。”
钱明对着华斌恭敬的抱拳道。
“那就借你吉言吧。”
华斌有些慵懒的对钱明摆了摆手。
钱明知道，他这是下了逐客令，不再和他纠缠，直接带着华耀若离开了华斌的屋子。
“宋哲元的手下，还连长？”
面对着钱明离去的背影，华斌有些鄙夷的把嘴都快咧到了腮帮子后边。
“王八蛋，真以为老子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吗。”
夜色阑珊，整个的天津，再度陷入了那种纸醉金迷的灯红酒绿中，就在这一夜，几乎所有宋哲元手下的亲信都收到了一份华家大少爷华斌送去的厚礼。
宋哲元出身行伍，加上自幼家中清贫，手下信任的人，绝大多数能够清廉自律，其手下的两位军长张自忠和冯治安，更是出了名的黑脸汗，张自忠门口的马弁，甚至于准备了两条水火大棍，只要有送礼的来，直接就拿大棍把人给打出去。
只不过，这位华大少爷送的礼，实在是太过奇特，以至于张自忠和冯治安都不能不收。
“金晨，天色不早了，早点睡吧。”
张自忠的夫人李敏慧把一杯热茶放在了他的手边，殷勤的劝慰着，自幼出身官员家庭的她一向有着相当良好的教养。
“太好了，太好了，有了这本刀谱，我们军队的实力，至少能够再上一个台阶！”
张自忠依依不舍的举着手中一本古朴的刀谱站了起来。
“夫人，你不知道，我们的军队不同于老头子的中央军，不仅枪支破旧，而且军械军备也差，别说子弹和炮弹了，就连刺刀，都没几把能用的，这位华大少爷，可真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了。”
“金晨，这位华大少爷是谁，他又怎么解了你们的燃眉之急？”
李敏慧坐在张自忠的身旁，满脸诧异的问道。
“夫人你看，这种宽背的大刀，若是成批的装备进我们的军队里面，那么，在我们同敌人肉搏的时候，就可以发挥出比刺刀更厉害的威力，到时候啊，我就把他给我的这刀谱，发放到军队里去训练，务必要在今年冬天来临前，形成战斗力。”
张自忠的声音无比坚决，但是旋即，他便重重的叹了口气。
“金晨，你一向清正廉明，如今私自收了这位华大少爷的礼物，会不会.......”
李敏慧的声音听起来显得有些担心。
“夫人的话这就错了，若是能让我的弟兄们在战场上少流点血，这人情，我张自忠倒是宁愿多欠几分。”
张自忠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无法扭转的坚决。
大胡同外的一座小旅馆里面，铜头小六把穿着马靴的脚高高放在身旁的桌上，嘴里咿咿呀呀的哼着电匣子里最流行的歌曲：
“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激烈的敲门声在门外响起，铜头小六摆了摆手，一直都跟随在他身边的马弁小天津立刻屁颠屁颠的跑去开了门，把两名身穿夹袄，头戴毡帽，看上去就像码头苦力一样的人迎了进来。
“六爷，您吩咐的事情，我们弟兄都办好了。”
“别，那是你们家大当家的事，我不过就是给他帮个忙，告诉你们嘛儿人该送嘛儿东西罢了。”
铜头小六摆了摆手，朝着两人翘起了自己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其中一个人会意，连忙从怀里取出一包刚刚拆封的哈德门香烟，取出一根递到了铜头小六的手里，随即整包烟都放在了他面前的桌上。
铜头小六从兜里取出一只铜制的ZIPPO烧油的打火机把烟点上，桌上的纸烟随手就抛了回去。
“你们家大当家的嘛儿都好，就是这人啊，太特么的古板了，别人有他那么大的家业，早就养上十个八个的姨太太，顺便大烟枪都配上了，可你们看看他呢，别说姨太太了，身边连通房的丫头都没一个，这也就罢了，就连这烟他都不沾上一口，天知道他这么活着有个嘛意思。”
“六爷您教训的是。”
来人点头哈腰的应答着，随手拿出两排用红纸封好的大洋钱放在了桌上。
“我们的杨掌柜吩咐了，说这件事全赖六爷您出力才能办好，小小敬意，您拿回去买点茶叶喝。”
“拿回去！”
铜头小六怒吼着拍了桌子。
“你们大掌柜，知道和我嘛交情吗，我告诉你，我铜头小六的这条狗命都是他给的，你们大掌柜的，为了喂饱那群狗，可是连自己在天津卫的老底都翻了出来，我不把我自己箱底的钱拿出来帮他，都觉得骚的慌了，你们还给老子钱？”
“行，六爷，是我们错了，我们错了。”
来人恭维着，把放在桌上的钱收好。
“回去告诉那老猪丝，就说我铜头小六是他华斌的兄弟，既然我兄弟搭了台子要唱戏，我铜头小六就算是这脑瓜子不要，也得把他的台给捧好了，就他放心，那个不开眼的狗屁连长，就交给老子来对付了。”
铜头小六说着话，点点手让一边的小天津过来，随手从口袋里抛出两块大洋给他。
“明天一早，起大早给老子准备一块帐子，咱们哥几个晚上也都早点睡，明天去给我兄弟捧场。” 狼啸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