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7章 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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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三人一起往外走。
走了几步,夏翊衡猛地顿足问:“三哥,他伙同苏蕊谋害霜儿,是因为要害朕?”
“他想让你亲手杀了你的霜儿,让你后悔,自责,痛苦。”
“朕得罪他了?”
“你得罪了元青萝。所有让青萝倒霉的人都该死,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心口如一,行止无间,虽然行的是暴虐之道,但他也因此登临了武道至高之境。他如果多年前就有如此的艺业修为,早就可以带着元青萝远走高飞了。”
“……”
“十弟,其实你的运气很好。”夏翊锦突然拍了拍夏翊衡的肩说:“你遇到的女人机灵聪明,刚烈果敢不让须眉,所以你们才能每次都险之又险地过关。但有些事可一不可再。你记住,霜儿要害你,你早就死一百次了。她不是做不到,她只是舍不得。”
笑了笑,他又说:“你不觉得很类似吗?我母亲是贵妃,霜儿也是,她们都帮助丈夫争夺皇位,干尽坏事,但霜儿还是比我母亲聪明些,而你比父皇更有情意。”
摇摇头,夏翊锦走了。
看着他走了,夏翊衡才回过神来问:“七哥,那是什么话?干尽坏事?”
“嘿,典书阁的事不就是你干的?那就叫做坏事。”
“……”
“十弟,其实三哥说得对,元青萝这桩事根本说不清谁是谁非,但说到底,是父皇和祖父有错在先。至于权争,卷入者本就没有无辜,谁也别说自己光明磊落。”顿了顿,夏翊扬才说:“你做了皇帝,不要再把心思放在权力倾轧上。七哥希望你能……锐意革新,励精图治,顾念万民的福祉,而不是只为了自己的虚荣、奢靡和享乐。若如此,无论你是如何继承皇位的都能成为一代明君。”
微怔,夏翊衡看向他。
兄弟俩对视了好一会,夏翊衡终于问:“七哥,你真的不怪我?十一他,他……他毕竟死在我的手里。”
“若怪,我不会救你。”
“……”
“十弟,我们虽不同母依旧血脉相连。我亲口对父皇说过不做太子,也告诉过十一。但十一确实想做皇帝,为我打抱不平只是借口。你们都是我弟弟,我不希望你们自相残杀,可你们要你死我活,我管不了。”
“这……似乎是歪理。”
“是正理。”觉得有些好笑,夏翊扬摇头问:“你为什么要做皇帝?”
夏翊衡一愣。
“我问过十一,他也答不出来。但无论如何,你是皇帝了。一言而决天下兴衰的至高无上也代表着你要扛得起大元的天下。国家的兴盛或许是每一个人的责任,但你是皇帝就要带领国家前进,让那些信任你,支持你的人得到更多的机遇,更好的日后,只有这样,子民们才会一直支持皇室,而你才不会辜负这份沉甸甸的荣耀。”
继续看了他一会,夏翊扬又说:“我想要的从来不是万里河山。江山于我何益?我求仁得仁,已经得到自己要的生活。你不必再为此心怀疑虑。今后大元的天下就交给你了,皇族能不能延续下去,是你的责任。”
“你们呢?”
“事了之后,我们将远离此地,不会再回来。”
再次一愣,夏翊衡忙问:“去哪?”
“十万里外,青弧城。三哥的师门在那,他舅舅也在那。据说那里有很多国家,风俗不一,地理迥然,我要去开开眼界。”
“回去吧。你还有政务要处理,呆站着做什么?”夏翊扬见他瞅着自己目露诧异,不由得一脸好笑地拉起弟弟往外走。
刑部大牢外,卢刚已经等着了。
“卢爱卿,审案的事就交给你。让东阳钺把一切说清楚,不必避讳。”
“臣遵旨。”
“卢大人,我们来过的事不要声张。保密。”想了想,夏翊扬补充。
“七哥!”
摇头,夏翊扬笑道:“陛下,我们早已埋在帝陵,不要节外生枝。”
眉毛一跳,夏翊衡不知该说什么,只得点头。
“乔锦丰的安全要留神些,那些死士杀手尚未全部抓到。”思忖了一下,他又提醒。
闻言,夏翊衡蹙眉问:“七哥觉得他是不是吓唬我们的?”
“不像,但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后手。眼下最担心的是用毒,陛下在宫里依旧要留神。”
夏翊衡回到宫里时,羽凝霜跟着林子航去了武威大将军府。适才,正是林子航跟随在牢房外,并奉命赶往武威大将军府查看乔锦丰的安危。乱局虽定,但追捕不曾结束,所以乔锦丰便带着家眷继续寄居在大将军府。
日暮时分,羽凝霜回到嘉乐宫就见到夏翊衡坐在殿中抓着那只丽兔的耳朵,似乎在出神。
“陛下!”
“陛下!”
回过神,夏翊衡看到她回来便笑了笑:“霜儿,你到将军府去了?”
“子航匆匆赶回说了乔大人的事,景之丝毫没发现端倪,我便去看看。今日陛下跟宁王一起去了天牢,东阳钺到底是怎么说的?”
摇头,夏翊衡说:“真是……让人心惊。他说……”回想着,他把自己在牢外听到的说了说。
默默听着,羽凝霜蹙眉问:“当年是乔正大人出主意?”
“乔正只是随口一说,那都是杨家干的好事,与他何干?真是无妄之灾。”
暗叹,羽凝霜又问:“乔隐抓到了吗?”
“抓到了。但他一脸无所谓,还洋洋得意地承认了自己干的坏事,兴高采烈。”
“……”
“三哥说,查到东阳钺培养的人除了柳心四人,共有一千二百,外围的探子暗线三百上下。数番鏖战并剿除了大半,但至少有一百二十余人不知去向,他们还在追捕。现在隐患未除,罪名未定,各地依旧比较乱。”
默然片刻,羽凝霜抢过自己的兔子说:“陛下怎么扯它的毛?会疼的。”
看看丽兔,夏翊衡比较了一下就说:“霜儿,朕觉得火焰鼠很可爱,可三哥把它骗走了。你有办法把它叫回来吗?”
吃惊地看了他一会,羽凝霜不由地问:“陛下怎么这么喜欢火焰鼠?”
“毛乎乎的很可爱,而且温顺听话……还能带路,不是很好吗?”
无语,羽凝霜坚定地说:“陛下,它不是九叶,绝不能养。”
“……”
“陛下,你别养火焰鼠了。你喜欢毛团,单明说有种雪松鼠很可爱的。我们养几只吧?”羽凝霜笑着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闻言,夏翊衡郁闷地说:“雪松鼠有什么用,不喜欢。哼!”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那只火焰鼠,或许是因为在那无人应答的困境里只有它跟随带路,对自己满怀善意吧。
无奈,羽凝霜只得好言劝慰。
羽凝霜正安抚着皇帝郁闷的心情,武宁进来禀报。“陛下,苏氏说她无辜,她要见陛下。”
“无辜?”
“她是这么说的。”
“陛下去听听她的说辞吧,知道前因后果总是好的。”
慎行司里,昏暗的牢狱散发着血腥味。苏蕊倚着牢门,直勾勾盯着地面。脚步声响起,她抬头。呆了一会,她猛地抓住牢门站起身来叫:“陛下,陛下你来了。”
“你说你冤枉,朕听听。”
“啊,是。那一晚,臣妾只是去看看羽凝霜,劝她认罪的,可她……她串通龙远鸣和康王污蔑臣妾。”苏蕊添油加醋地诋毁了羽凝霜一番,又说:“媛媛的死与臣妾无关,她是在胡说八道。陛下,您对她那么好,她还跟龙远鸣牵扯不清。龙远鸣是臣妾的表兄,他自己承认他们有私情。还有那个孩子,如果没有蹊跷,为什么身上会多出一个伤痕?”
静静听着,夏翊衡过了一会才说:“你要见朕是为了告诉朕……龙远鸣喜欢霜儿,对吧?”
苏蕊一愣。
“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说这个吗?灏儿身上的伤痕朕早就知道,只有朕和霜儿知道那个伤痕是什么意思,那是个标记,因为他是我们的儿子。至于龙远鸣,你说的事他早就告诉朕了。但那又如何?”
没想到夏翊衡毫不在意,苏蕊一呆。
“方文已经招供了。方文是东阳钺培养的人,故意安排在你身边蛊惑你,挑拨你,帮助你作恶的。从兰玉茹第一次小产,到连环血案,兰玉茹坠楼,沅丽珠病亡,再到林月上鱼瑶山,再到蓄意散布和亲的消息,还有你哥做的好事……调换御酒,泄露军机。你还收买御医,验亲的那只药碗里涂了东西,对吧?你们兄妹犯上作乱,罪证确凿,你还说自己无辜?”
瞪着夏翊衡冰冷的脸,苏蕊猛地退后了一步,然后再一次扑到牢门前尖叫起来:“那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我才变成这样。都怪你!”
“怪朕?你说说,朕听着。”
“好啊,那你听着!那年,我去西林城看龙远鸣,爹娘希望我嫁给他。可我无意间见到了你,一见难忘。我只想嫁给你。我爹疼我,替我去走太后的门路希望我如愿。那一日,我满怀欢喜地进了王府,等着你来。你没来。陛下,我日日夜夜等你……”
似乎想起往事让苏蕊觉得疲惫,她扶着牢门坐倒,抱着木栏落下泪来。“你很少来,有一日你来了,你躺在我身边却叫着‘霜儿’。为什么?”自语了几句,她突然疯了般尖叫,恶狠狠地站起来瞪着夏翊衡问:“我到底哪一点不好,你就这么不待见我?我受不了,受不了,为什么你在我身边却永远心不在焉?你什么时候能够忘掉你的霜儿?”
夏翊衡拢了拢眉。
“爹娘大哥都劝我不要嫁给你,我没有听。我愿意嫁给你,即便是侧妃也愿意。我说服大哥替你向东阳钺说好话,把军中的事悄悄告诉你,我只想帮你的忙。可你呢?你一次次地敷衍我。即便那个贱人被你赶到鱼瑶山,你还是忘不了她。宫里进了那么多新人,每个女人都是她的影子。她就这么好吗?夏翊衡,你回答我!”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怨怼,苏蕊失控地尖叫。
没生气,夏翊衡淡淡地说:“你或许觉得自己很好,可朕不喜欢你,就觉得你一点也不好。所以你因妒生恨,就挑拨林月去害霜儿?”
“我绝不会让那个贱人再回到宫里。我告诉欧凤瑶……再派人告诉林月,她立即怒冲冲地上了山。哈哈哈。太好了!可她居然没死。该死的贱人运气真好。”
喃喃地谩骂了一会,苏蕊突然问:“我哥说我一直没有生养是因为你不想让我生,是不是?”
哂笑一声,夏翊衡回答:“对。”
猛地抓住栏杆,她愤怒地质问:“为什么?论美貌论才情,我哪一样差了?你为什么对我如此不屑一顾,为什么?”
“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吗?”
“好笑?什么意思?”
“苏蕊,你说你见过朕,一见钟情?可你喜欢朕的什么?身份,地位,富贵,还是因为朕一表人才?哈哈。如你这般,皇宫内外喜欢朕的女人不计其数,喜欢朕的兄弟们,甚至父皇的女人同样不计其数。可朕不是二哥,他好色,朕没有那个癖好。”
笑了几声,夏翊衡又说:“三哥的琴艺冠绝天下,四哥的工笔万金难求,七哥极善园林建筑,锦青和丹阳都是绝色美人,皇族之中人才辈出。你自以为的好处对朕来说有何出奇?”
苏蕊呆住。
“你要攀龙附凤,就该搞清楚皇族子弟是什么样的。花容月貌,诗书才艺朕见得太多,不以为怪,不以为奇。至于为什么?因为朕希望霜儿先生个儿子,王府里只有你和欧凤瑶有资格和她争,就暂时不需要你们生。可没想到等了那么久灏儿才出世。朕没打算为难你,霜儿却告诉朕那杯焦枯的茶有问题。她以为是欧凤瑶陷害你,朕知道不是。所以,朕再也不去漪澜殿,你就没机会生孩子。”
“苏蕊,如果你真的表里如一,等灏儿立储,朕会让你抱养一个或者你也能生一个。可你心思歹毒,满手血腥。幸好你没生儿子,要不朕的儿子们都会被你害死!”
瞪着他半晌,苏蕊再次发疯。“你这个该死的混蛋……你该死!”
“苏蕊,你是唯一一个太后硬塞给朕的女人,所以朕对你确实没兴趣。你要嫁给朕,却不知道朕是什么样的,只能说自己看错人,落得如此结局,咎由自取。只可惜了你的哥哥,他是个人才,却被你生生地拖累了。”
“夏翊衡,你这个该死一万次的混蛋,昏君,恶魔,你给我站住!”苏蕊的谩骂声在甬道里回荡,夏翊衡没有理会。
一个时辰后,苏蕊正靠着木栏直喘。脚步声传来,她没有抬头。
片刻后,有个声音问:“你放在那杯茶里的是媚药,方文给你的?”
一愣,她抬头。看清眼前的人,苏蕊顿时精神地站起来指着她怒骂。
任凭她口不择言,羽凝霜冷冷地听了一会又问:“方文还给过你什么东西让陛下吃了?”
“我为什么告诉你?”
“至少可以死得舒服些。”
“哼!”
冷笑,羽凝霜说:“这里有一只蜘蛛。你不说,它就咬你。你全身都会肿起来,日夜疼痛,奇痒,慢慢地你就只能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但还活着呢。你试试吗?”
看着她手掌上匍匐的黑色蜘蛛,苏蕊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你玩蜘蛛!”
“是啊。你说实话,我让它不咬你。”话音方落,蜘蛛一下跳到木栏上。
惊叫一声,苏蕊一缩,权衡了一下只得说:“方文去买过一种香,可是点燃他就睡着,毫无效果。”
心中依旧疑惑,羽凝霜收起蜘蛛就欲离去,苏蕊却问:“羽凝霜,你知道夏翊衡有多坏吗?”
“嗯?”
苏蕊转而把夏翊衡说的话掐头去尾转述一遍。
听完,羽凝霜看了她一会才说:“他喜欢你吗?”
苏蕊没出声。
“苏蕊,情爱的关键不在于名分,更不在于有多少女人跟你斗,而在于他心里有没有你。他若有意,自会给你名分,他若无心,讨好取悦只是自取羞辱。争得过人,争不过心。你若是为情而来就该先搞清楚他到底喜不喜欢你。事实上,即便没有我,他依旧不喜欢你。”
“……”
“你不缺才情美貌,也颇有智谋,却少了自知之明。以你的家世做王妃只是妄念,何况他对你无意。而你竟然为此去走太后的门路,只会惹他厌憎,所以从一开始你就落于下风。”
看看她显得很无神的眼,羽凝霜又说:“你说你喜欢他?可他不喜欢你,你就要毁掉他的一切。苏蕊,你只是喜欢你看到的那个幻影,真正的陛下不是那个样子……你确实痴心错付,但你自己选的,便只能自己承担。”
“等等。”
羽凝霜止步回顾。
“那是什么药?”
“玉参汤。苏蕊,无论王府还是皇宫,得不到父亲允许的孩子不可能出世,出世也不可能生存。很残酷,但是事实。这就是皇族的体统。”
她消失在黑暗里。苏蕊颓然坐倒在地,止不住地有些抖。 龙凤棋局:帝凰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