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危言耸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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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巳时,徐进到牢里去见夏翊衡。把各项证据逐一出示后,夏翊衡看了他半晌才问:“有人指证是霜儿替我四处串联奔走?”
“确实。”
“她现在怎么样?”
“羽夫人涉嫌此案,同样被关押在此。”
沉默片刻,夏翊衡定了定神才说:“这几年我跟二哥确实有些争执,关系也不好。那一日他骂我,我一气之下把他打了一顿。何青芝母子见他受伤,急了就骂我。我让霍舫几个把她们分开关押,还饿了她们母子三日。”
顿了顿,他又说:“但二哥的事着实是意外,我根本想不到有人会谋害他。那时我心里发慌,写信回来吩咐总管武宁去见四哥、七哥,让他们帮我说好话。四哥喜欢名家字画,七哥喜欢稀奇玩意……我只是投其所好。至于太后生病,那时我在狱中,如何授意?刑部大牢也算是铜墙铁壁,难道廖大人或者九哥会徇私枉法地替我传递消息?至于黑衣人……哼!我恨不得抓到几个,免得人家指责我害死二哥的罪名。”
想了想,徐进问:“殿下既然不曾授意,为何羽夫人会替你去面见两位殿下呢?”
不答,他反问:“徐大人,你觉得本王的外事需要让侧妃代劳?”
“……”
“王妃是高门贵女,本王都不让王妃去做,难道要让毫无家世背景的侧妃去做?无稽之谈。”
愕然,徐进琢磨了一下才求证:“您的意思是……羽侧妃是自作主张去找静王、瑞王他们求助的?”
“本王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去找他们。”
心里有些惊,徐进只得说:“陛下和太后都很重视这件事。若是羽侧妃恣意妄为……只怕太后容不下她。”
想着九叶送来的信,夏翊衡抿了抿唇才说:“本王确实不知道,为何要承担莫须有的罪名?依我说,最可能下毒手就是五哥。他跟二哥一直不和睦,二哥也特别讨厌他。至于说是我蛊惑十四散布消息刺激太后,更是可笑之极。哼!请徐大人替我转达给父皇。天下是父皇说了算,东宫谁主也是父皇说了算。太后慈爱,她老人家何时偏心了?散布谣言者才是其心可诛,意欲离间父皇与太后的母子亲情。”
一凛,徐进呆了一会才说:“是。臣……一定如实禀报。”
“有劳徐大人。”
徐进去见夏翊衡时,皇帝正赶往玉安宫。
今晨,安荣来报说苏太后昏昏欲睡,似乎有病情加重的担忧。皇帝关心母亲,急忙传旨召御医又匆匆来探视。
进得太后宫,皇帝一看。苏太后已经躺下,她闭着眼,脸色泛青,叫了几声毫无反应。大急,他怒道:“太后怎么了?”
几个御医都打了个寒颤,只有萧景之不慌不忙地回禀说:“陛下不用担心。臣给太后诊脉,发现她老人家睡得不好,精神倦怠,如此日日劳损心力不利于将养病体。所以,臣自作主张加了一味助眠的药。太后服了药会觉得困倦,但这样能睡得好。睡眠有利于恢复,等过了这些日子,身体会恢复得快些。”
“真的没事吗?”
“您放心。”
想起萧景之数次的医治有功,皇帝点头。“你一定要好好照看太后的病体,务必要治好她,否则朕拿你是问。”
“臣遵旨。”随即,萧景之又说:“臣想调用一些珍贵的补品为太后熬制药膳。”
“需要什么?”
“需要这些。”早有准备,萧景之拿出一张纸。
看完其上的四味药,皇帝颔首。“安荣,你带萧太医去取药。若是库里没有,就问左扑。”
送走皇帝,安荣带着萧景之去取药材。
看着他挑拣那些名贵的药材,安荣想了想就说:“劳烦萧太医费心了。以你的医术……医官署总领的位置才更合适你。”
微顿,萧景之拿起一只巴掌大小,身躯浑圆的蟾蜍问:“安总管知道这是何物吗?”
“此物来自交趾国,叫做雪蟾蜍。”
“呵呵。以此物为药引配成的安魂散,能安定心神,舒畅情志,更有定咳止喘,通瘀去腐之力,是难得的珍品。安魂散与鹿血膏合用,对年迈体虚的人因为怒气攻心,大喜大悲而导致的虚咳劳损之症有奇效。最妙的是,雪蟾蜍体内有一枚寒石。寒石触之如冰,却至热至烈,配成的散寒丹不但能散瘀驱寒,还能通络暖身,对男女老幼都有暖身补养的神效。”
惊讶地听着,安荣再看看那只雪蟾蜍,不由得说:“我第一次听到。这么神奇呀。”
“呵呵。但很少人知道寒石的奇妙。或许就连雪蟾蜍自己都不知道,它之所以有如此的药用奇效是因为那枚寒石。只有这种体态个头的雪蟾蜍才能凝结出寒石。所以无论在交趾国还是在大元,这种雪蟾蜍非高门显贵不可收藏,比紫芝还要昂贵和稀少。”
“唔。”
看了他一眼,萧景之又问:“这么些年,各位皇子公主,各宫的娘娘们都对安总管礼敬三分,即便皇后娘娘也不会给你脸色看。说到底,只要太后身体康健,安总管的好日子就能一直持续下去。所以,安总管还是挑选些妥当的人在太后身边服侍,喜欢嚼舌头的还是调离比较好。免得出了什么事,只怕会殃及你的。”
一呆,安荣蓦地想到了什么,不由得打了个抖,心中泛起一丝后怕。
瞧着他的神色变化,萧景之心下明了。不再多言,他继续挑拣片刻才带着三只雪蟾蜍以及其余数种名贵药材,满意地离去。
这时,皇帝早已回到御书房。批阅了一会奏章,徐进请旨入见。
看完供词,皇帝沉吟了一下才问:“衡儿真的是这么说的?”
“臣不敢伪造。”
“你觉得有道理吗?”
“臣认为有道理。东宫谁主自然是您说了算。太后肯定是向着您,帮着您的。再说了,皇子们都是太后的孙子,太后或许偏疼先二殿下,但不会敌视其他皇子。景王、康王至多担心太后训斥自己而较少进宫请安,若说蓄意谋害太后,实在是……有些危言耸听。”
琢磨着,皇帝觉得心里舒服了很多,又问:“羽凝霜的话是什么意思?”
“臣觉得,她曾献药,也曾救治瘟疫,对国家是有功劳的。既然她有话要说,您拨冗一见并非不可。”
“好吧。朕倒要看看她弄什么玄虚。”
半个时辰后,羽凝霜进了御书房。
“叩见陛下。”
看了她一眼,皇帝问:“衡儿说没有授意你替他四处串联,那你为何私下去见瑞王和静王?”
顿了顿,羽凝霜抬头说:“臣妾有话要说,但事关社稷,请陛下允许臣妾先说完再降罪。”
皱了皱眉,“你说。”
“请问陛下还记得流锦园兵乱吗?”
“……”
“那一日变起肘腋,如果皇子们包藏祸心,结果就很难说了。若非瑞王、宁王带着各家的私兵来救,郑统领是坚持不到景王率领大军赶来的。深究起来,流锦园变乱的起因……其实是瑞王赴并洲赈灾发现了户部贪腐,之后一直负责查账的是康王。”
没有理会皇帝阴沉的眼,羽凝霜很沉着地继续说:“逆案平息后,景王送二殿下去柳城,之后二殿下被害,接着太后悲伤过度咳血昏倒。始作俑者先扯到瑞王,再牵扯康王,而景王早已入狱待罪。可瑞王是贪腐案的揭发者,康王是户部案的主理,瑞王、景王更曾平乱有功。而附逆者除了伏法的那些,还有些不曾伤筋动骨。”
心里有些惊,皇帝沉声问:“你这话到底是何意?”
“臣妾曾服侍太后,知道太后心疼陛下。若必须选择,太后必定会支持陛下的决断。因为如此,有人便故意在太后的健康上做文章,不过是要报复瑞王和景王在逆案里的平乱之功。更重要的是,陛下这些日子不时夸奖景王、瑞王,他们入朝多年,政绩卓著,颇得人望,所以有人担心陛下会选择他们中的一个继承大统。”
话音轻轻,落在皇帝耳里却如惊雷炸响。
瞪了羽凝霜片刻,皇帝蓦地拍案怒斥:“贱人,你敢危言耸听!”
“臣妾不敢。所谓忠言逆耳,臣妾只是实话实说!若陛下因此加罪于景王,厌弃瑞王,那么……先二殿下的不幸与太后的病会成全了谁?而他们若去,再有事时又该是谁去调兵护驾呢?臣妾的话说完了,请陛下降罪。”
好似没看见皇帝的怒火,羽凝霜毫不掩饰地告诉皇帝:谁送来那些指控的证据,谁就是夏翊桓被害、太后病重的幕后黑手。幕后之人的做为不但是存心报复,更怀着歹毒险恶的心思,意欲除去皇帝的拱卫,剑锋所指之处正是皇帝本人。
扶案,皇帝恶狠狠地瞪着羽凝霜,脸上的青筋直跳。可她的“危言耸听”却揭露了另一个更阴暗的可能性,惊怒之下,皇帝不由得想起那一日的流锦园变乱,心中竟泛起一丝恐惧与隐约的后怕。 龙凤棋局:帝凰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