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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子叔半眯着眼,满脸晦气,想是十分的不痛快。过了半晌,冷声冷气叹了口气,怅然道:“大人当真半步不让?”
我正色厉声道:“路给你们选,本君何来的退路?阁下三思。”我顿了顿,又道:“本君既然答应让各位六道转生,自然在世为人,各位的尸骨后事,本君自当好生料理!”
“但若阁下再执迷不悟,非是本君无礼!说不得咱们见真招!”
矮子叔一张脸沉得和甚么也似的,我猜他也是犹豫不决,多半这事儿还有转机。岂料可世事非人愿,一株桃花树喀一声从中断裂,上头的人耳散落一地,群鬼受惊,不住哀嚎起来,场面顿时失控。
矮子叔眼中凶光毕露,往我身上一看,又是轰隆一声,原本打开的退路,立时便给堵上了。
矮子叔嘿一笑:“大人,对不住,时限已到,等不得大人!”
矮子叔挥动手杖,随即用鬼语下令:“来三百汉子挡住大人,其余人等立时转生投胎!”
我一听,不禁毛骨悚然,手足一凉,眼见群鬼分洪而动,那鬼群中就冲出两三百精壮恶鬼,将我团团困住,一个个阴气森然,倒是些厉害角色。
眼看四周的妇孺小鬼四下散开,就要越过桃花树,群是群鬼失控,但到得镇中头鬼胎,那才是大祸临头。
我心下一急,手中法决一动,从裤兜里拿出一面小旗子,割破手心,往那小旗上重重一抹,投掷到半空中,手中法决变换,一声长喝:“狼牙摄魂幡!摄魂招魄,阴天子令!”
“招!”
随着我一声呼和,那面手掌一般大小的黑旗飒飒风动,眨眼间就化作一面丈余宽阔的擎天大旗。
大旗上叮叮当当的悬挂着三百颗狼王獠牙,大旗顶端两头各悬挂两个狼头骷髅,漆黑的旗面是用狼王皮毛缝制而成,阴曹招魂木用作旗杆,颇有招魂之功,阴鬼怕恶,那恶狼獠牙制成的摄魂幡更有镇压冤魂厉鬼之功。
果然,这摄魂幡一出,恶气沉沉,招魂摇曳,刚才还要四下里逃窜的阴魂都又中了迷魂汤一般往摄魂幡下聚集过来。
围在我身旁的三百恶鬼也惊了惊,脸上情状万分,似乎在抵抗招魂幡的诱惑。
嘎吱!又是一声天雷一般的惊响,东面那株五六丈高的巨大桃树也轰然一声折断,这一下压倒了高大一片的小桃树。刹那间,百鬼哀嚎,仿佛痛苦不堪,我看他们的魂魄就开始碎裂成一片片,过不得刹那,竟就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那些桃树和这些鬼火命格牵连?树倒魂散!
混乱之中,我听见一声崩山落雷的声音:“再也耽搁不得片刻,时不我待,来三百鬼奴跟我一同制住那阴天子,其余人赶紧投胎!”
那自当是矮子叔歇斯底里的怒吼。群鬼刚才给我摄魂幡吸引,可突然缝此巨变,痛苦不堪,竟自惊醒,又再度逃窜!
那两三百精壮的鬼汉子经过刚才那一惊,更镇定过来,只是给那巨大的桃花树一压,也当场死了二三十个。纵然如此,情势更对我不利,我就看见那些会汉子一双双青绿的鬼眼突然变红了!这可不是甚么好兆头!
有道是冤魂青目,恶鬼红珠。冤魂眼睛一旦变红就成了恶鬼,恶鬼可比冤魂厉害得多,属于厉鬼一类。三百厉鬼,嘿嘿,我只觉得今天没个好结果。
我讲手中鲜血往空中一撒,捏决令喝道:“摄魂幡!夺魂!”
眼下情况危极,说不得要出绝招了,若我心慈手软制不住群鬼,但凡逃出去一个,就要死一个人!逃出去一百,就要死一百人!有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果然,夺魄术一起,四周狂风大作,自桃花树为界顿生出以摄魂幡为阵眼的旋风,那些冤魂厉鬼刚要逃窜,立时给卷了回来。
我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他们这群阴鬼,是怎么知道投鬼胎这等隐秘鬼术的?若非有人背后指点不成?
轰隆隆!一股漆黑的阴气向我脑门儿直冲过来,眼见就要击中我眉心。我顺势一滑,埋头躲过了那道阴气,背后一声巨响。我回头一看,教学楼一根石柱就从中穿了个和人头一样的大洞!
我心下生寒,心道:乖乖不得了,那一下要是打中了我脑袋,给不得打出豆腐脑来?那帮龟儿子是真要下杀手。哎,也怪不得,毕竟人家那头已经不明不白的死了一两百鬼族,心里当然有火。
我这一生怜悯,可就犯了天大的过错!又是一声轰隆,红光黑芒一闪,我那狼牙摄魂幡竟就给人打了个大洞,漏风了!
“不好!”
我这一声不好刚喊出来,见的东南方风墙破了高大一个洞,那眼疾手快的阴魂厉鬼不知道已经逃出去了几十个!源源不断的恶鬼阴魂就往那洞口汇聚过去。我挥手一转,摄魂幡也跟着我转了个方向,那破洞立时挡住,刚有一个阴魂半身穿了过去,风墙一起,立时给他搅碎,魂飞魄散!
好不容易出现的空洞又被我堵上,我见那千百厉鬼都转头恶狠狠瞪着我,仿佛恨不得吃我肉,吸我血一般,我不由得心头一惊,背心冷汗就冒出来了。
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刚刚修复的风墙不足十米出又漏出好大一个空洞,我一个不留神又跑出去好几个阴魂,原来是那摄魂幡破了个洞,我怎得转动摄魂幡,风墙总有一个空洞。
正当这时候,鬼群中又出来一道黑气,似乎比刚才打我脑袋的更大了许多,这次却是向摄魂幡打过去。
我眼见如此情景,当真后背寒毛都竖起来了,摄魂幡一碎,我变再也挡不住这数千冤魂厉鬼,到时候古渡镇的百姓一个也跑不脱。
我手中法决牵动,摄魂幡猛的一沉,才没尽毁,纵然如此,摄魂幡一角的狼头还是给那黑气打碎。狼头既碎,我再看那空洞,竟然翻倍的大了,窗台成了大牌楼!
不仅破洞扩大一倍,我只觉得风势更小了不少,若再碎一个狼头,只怕这风墙立即便要破碎。
我一手拿拿官印,一手拿了杀猪刀,就往那投掷黑气的地方冲杀过去。果然,我一动作,身旁的厉鬼就疯了似的向我冲杀过来。
我挥手官印一盖,杀猪刀就往那厉鬼腿上砍了一刀,他们罪不至死,我这是仍旧留情,虽刀刀不致命,但也要让他们重伤不可。
人力有穷时,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我才刚过了二三十个厉鬼,腿上后背就给他们抓咬了不知多少道口子。有道是鬼咬一口,恶痛十年。这时候哪里管得这般多?
虽然我给鬼咬,但那咬我的鬼更没了好,我浑身上下都是阴天子官印,那恶鬼咬我一口,魂魄必定重伤,一时三刻至少是再也动弹不得,纵然如此,那恶鬼如云如潮,一个倒下有来十个,十个倒下还有百个,我总觉得怎么砍也砍不过来。
嘶!
我突然觉得后颈一冷,更觉不妙,立时侧开脖子,后颈吃了一痛,一把铮亮的短刀就贴着我的脸颊滑了过去。
“我尼玛,刀!”
我心头猛的一寒,怎么鬼还能使得动人打的刀?刚一惊奇,背心就吃了一痛,我立时往前一扑,我感觉后背是中刀了。说时迟那时快,我在地上打了个滚儿,使了套兔子搏鹰,左右横劈七八道,那是我自创的地堂刀法,四周的恶鬼就给我砍退。
我顺势站起来,只觉得头晕目眩,背后和脖子上似乎有血涓涓流出,背心就感觉湿了一大片,我鼻管就闻到一阵血腥味。
再看眼前,有三个手持短刀的汉子抬手围住我,我看那三人的脸色,怎么也不觉得是鬼。心头一惊:“是了!他们都是死人,怎么又给人借尸还魂,来对付我。”
我定睛一看,不得了,矮子叔给人抬着,肩膀上好似架着门迫击炮,又瞄准了我的摄魂幡,那后头就有七八个恶鬼在汇集黑气,眼见那黑气越来越盛,仿佛立时就要发射,我正抬手要拉过摄魂幡,对面那三个尸鬼就向我砍过来,我挥手用杀猪刀挡开一人,顺势又砍向一人的手臂,那两尸鬼都给我逼退,可另一人我用官印去挡。铛一声,短刀划过官印,在我手臂刺了一刀,我吃了一痛,又挥刀去砍那尸鬼,眼前寒光一闪,另外两个尸鬼又来攻我上下盘,我仰头躲闪,可还是晚了一步,小腿给那尸鬼刺了一刀,右脸一凉,给割了条血口子。
我回手用官印去击刺我脸那尸鬼的脑门儿,杀猪刀砍退了先前那偷袭的尸鬼,回手就往砍我小腿那尸鬼的背心。
“中!”
官印正中那尸鬼脑门儿,那尸鬼向我咽喉刺来的刀子立马就停住,刀锋已经割破我喉咙的皮肤,可杀猪刀只砍断了另一个尸鬼的手臂,那尸鬼不要命一样在我右边大腿上又刺了一刀。
我抬起左腿踢那尸鬼脑门儿一脚,给他踢开两步,随即右退数步。
这惊险的一个来回,我几乎命丧当场,虽然捡回一条命,可也伤得不轻,腿上背各中了三四刀,右腿那一刀中得最深,我踢开那尸鬼,那短刀还兀自插在我大腿上,深入腿骨,鲜红的血水直淌下来。我浑身不住颤抖,痛得浑身虚汗直冒,整条右腿就僵住了。
这些我都觉得没甚么大事,矮子叔肩头的鬼头迫击炮就又轰隆一声朝摄魂幡轰去!刚才我给那几个尸鬼困住,又有百十来阴鬼逃了出去,要是摄魂幡再毁坏,那场面真就完全控制不住!千钧一发,我心头一横,死就死!
“置换乾坤!”
眼前一黑,我已经身悬半空,和摄魂幡换了位置,那黑气便直冲我胸口打过来,两者距离不过分寸,我哪里能躲闪得过?
胸口一阵剧痛,五脏六腑都像是给翻来覆去的江水冲击,完全颠倒。
咔!咔!
我胸口的肋骨定然断了不知道几根,我痛得意识快要模糊,再次发动置换乾坤,和摄魂幡置换位置。如若不然,我要是从七八层楼这般高摔了下来,只怕命就玩完了。
重新落到地下,我躺在地上,只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五脏六腑,每一条经脉都颠倒错乱,痛得我大小便都要失禁一般。喉头一热,吐出好大几口血来。我只觉得有人用大铁锤在锤我的胸口。
四方的恶鬼又向我围了过来,可我实在站不起身来,仿佛看见那空洞里又有源源不断的阴鬼跑出去。逃出去一鬼,就要死一人!
我喉咙不住哽咽,不住就有血淌出来,我不能让他们逃出去!哪怕少一个也好!
狠狠一咬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再次转动摄魂幡。风墙一转,又有七八个阴魂给绞成两段,厉声哀嚎。
“嘿!何必!何必!”
不知哪个说了一句,声音里讥讽之意甚浓。矮子叔就朝我走了过来,满脸阴森,满眼阴鸷,瞳孔就像蛇一样没得半点情感。
“大人,老身早就奉劝过您不要多管闲事,可大人一意孤行,这可怪不得老身心狠呐!”
矮子叔耷拉着脸,顿了顿说道:“大人,老身也十分佩服您的胆识人品。这般罢,老身再让一步,大人若肯就此收手,收了摄魂幡,老身也不为难大人,还请大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
“哈!哈,嘿,嘿!”
我笑了笑,心想我这一生,其实没甚么好遗憾的。只可惜没给老爷子报仇,直到这一刻,心头又有了别的想法。我以前总是随遇而安,对万事总有逆来顺受之感,从来不强求些甚么,亦不把甚么看得甚重。
可老爷子一死,我就觉得心痛如死,又遇见久别重逢的李君君,可她,嘿,自当不必再多说。
直到今日,直到看见那些阴鬼从风墙逃走,我就觉得我心中另有感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我想要去保护他们,保护那些从未见过面的人,我不想他们不明不白的死了,甚至不惜牺牲我自己的生命也要保全他们!
我这是怎么了?
嘿!我自己也说不明白,只觉得心底有一道声音,他让我这样去做。让我眼睁睁看着活生生的生命消逝,我竟然无法无动于衷。
我伸出手,以我的血脉起誓:摄魂幡呐!吾以阴天子令!以我血脉为誓约,以吾魂命为誓,许之荡尽妖魔!”
我眼前越来越模糊,可我还是能看见它,摄魂幡越转越快,浑身黑气。我身体里的血在极速枯竭流逝,我的精血将化作摄魂幡之灵,荡尽妖魔安天下! 阴司提刑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