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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歌含笑颔首。

　　谢遥看她倒真像笃定夜宴并不会有事的模样，忍不住道：“你不准备去看看他？”

　　朝歌摇了摇头：“这样的距离就可以了。”

　　“为什么？”谢遥皱眉道，“太近了结界会失效？会害了他？”

　　“会害了他的不是结界，而是我。”朝歌温声笑道，“我生下他后便被迫远离他，就连一天也未多照看过他，我心里时时刻刻都牵挂着他，若离得他近了，我只怕会克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其余三人看着她笑容心下均有些难受，一向寡言的应风采忍不住蹙眉道：“你不想笑就别笑了，没人逼你。”

　　朝歌面上笑容顿了顿，却并未消失：“咱们久别重逢，我是真心开怀，自离开他们父子后这十数年来还是头一回感到这般开心。”

　　虽然这相见是始于她孩子的病危，虽然她心中还有着重重的忧愁，但至少她面对他们几个的笑容这绝称不上勉强。

　　秦关听完她话，又想到她适才说并非第一次赶来守候夜宴，心中不由一动：“你和那人……有没有……”

　　朝歌先是点头，再是摇头：“宴儿周岁、三岁与四岁之时，曾与他见过三面，此后便再没有了。”

　　“为什么？”

　　秦关脱口问出之后，眼观朝歌神情，心下忽然就懂了。心中一阵阵发紧，她正要叫朝歌不必回答，却听她已然开口道：“因为宴儿五岁那一年，他迎娶了灵昀公主当他的妻子。”

　　她说话时神态平和到甚至称得上悠然，听话的人却远没有她那样平静，秦关难受得仿佛心腔都仿佛给人用力掐住了似的：“他就没有……你就没有……”

　　朝歌再次摇头：“当年我们分开时，并未约定些什么。若彼此牵绊，藕断丝连，我们又如何能当真舍得分离呢？我那样喜爱他，我只怕收到他只言片语也忍不住要立刻赶去他身边，是以我也不敢接近宴儿，我也不敢与他联系。那几年每一回见到他……与他见面时有多么欢愉，告别之时我便有多么痛苦，我总一次次想着下一回不想再受那个苦了，可临到下一回我还是……直到我又一次上岸来，却听到他与灵昀公主成婚的消息，我自然知道他十之八九是有着苦衷，也知道他之所以没能提前告知我是因为他联系不上我，还知道那一年真胤病重卧床，他娶真胤的妹妹，大约与之有着直接的关联，可是……”

　　可是，她是朝歌啊。

　　她也是公主，还是这世上仅此一位的最尊贵的公主。

　　她这位公主自出生就没有享受过一天“公主”应享的尊荣与宠爱，那却并不代表着她没有公主的尊严与矜贵。她不止有矜贵的尊严，她还有着世上最纯粹的一颗心。当她少年时只以为自己是父亲想要一个真正传人的工具时，她一心一意想要杀了那个与她无冤无仇的人；当她爱上了那个人，她又义无反顾投入一切，从前一切的怨怼与不甘都已在她心中死去了，她不再执着仇恨，她满怀爱意心甘情愿生下那个她从前誓死不想要的孩子，又为了这个孩子，心甘情愿离开这世上她最爱、唯二能给她一个家的两个人。她就是这样的纯真与纯粹，她的爱容不得一点瑕疵，是以即便在听闻所爱之人与另一个女子结成婚约的那刻她便知晓他必有原因，可她也不想听了，她将漫长一生所有的爱都预支给了他，是以她所求的也是他全部的情以及哪怕没有仪式也仍成为他一生唯一的妻子，他没能做到，是以从那刻起她便决定了，哪怕往后注定与他错过一生，她也绝不会再主动去找他、去听他的任何解释了。

　　自她做完那个决定至今，实则时间也并不长久，也才堪堪过去七年。在识得情滋味前，七年于她当真就是打个盹儿就能过去的那样短暂的时光，可她再未现身与他相见的这七年，朝歌却觉要比她之前独自度过的两百余年还要漫长许多许多。她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很难过，但她至今也未后悔。

　　为什么呢？

　　大约因为爱就是这么不讲理又死心眼吧。

　　她一点点诉说着这些年的心境，秦关听得眼泪长流，咬牙切齿道：“那个王八蛋！死渣男！我当年真不应该、真不应该……”

　　“你也不必因疼惜我而迁怒他。”朝歌抓着她手，轻轻叹了一声，“虽我这样决定并非是想叫他难过，可我心中知晓，这些年他的难过大约并不下于我。”

　　秦关微怔过后，便明白她话中之意。 最后的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