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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教导小宴,此时我也曾再三思虑过。”他叹道,“但我思虑一千种可能过后还是想着,当初我与朝歌既决定要将他生出来,便无论如何不该在他有自保能力之前去插手他的将来。”
上邪笑了笑:“真胤倒是心大。”
只因如何教导夜宴,这恐怕也不是夜闻道一人便能做主之事。
“我只是向他描述了当日小关曾与我描述过的有关人族的将来。”夜闻道叹道,“对于君王,虽天下臣民口称万岁,但无论这王朝还是君王本身,想来都不可能当真万岁,毕竟连能够当真活到万岁的神魔也都已早早陨落了,如此想来,这世界的变迁原就非渺小人力能够阻挡,不如就尽力做好自己能够做好之事便罢了——这是真胤当初对我说过的一段话,他心胸总是广阔的,身为帝王,不避讳生死,也不妄自尊大。”
“他倒当真聪明又实在。”上邪颔首笑道,“毕竟当年他能做之事,要么在初见朝歌时便下手杀了她,可惜他没做到;要么在得知你与朝歌相恋之事便强行分开你二人,绝不叫你二人生子,可惜他仍没做到。这两条既没能做到,那在夜宴已然出生之后,他再做什么也都是枉然了,还不如大大方方留下夜宴一条命,既施恩于你,同时也为那位不知将于何时出世的第二位魔尊备一份大礼。”
他说到这里,安静旁听的秦关才蓦然想起这世界还有二代魔尊这个大隐患,而后不由恍然:对哦,当年鸿图之所以能杀死姒幽兰,一大半原因是邵皞打了头阵,一小半原因是他手持辟天,但最最重要的原因大约还是姒幽兰她自己不想活了。而等到第二任的魔尊归位后,届时又该由谁去对付她呢?同样留着姒幽兰的血、对魔族立场并不那么明确的朝歌么?这个答案,自然远远没有由人族悉心培养的“二代龙神”更加完备。
是以真胤正如夜闻道与上邪所言:他却已将他能够做到的都通通做到了,包括人族未来,包括天下公义,也包括私情小爱。
秦关叹息一声。
“你呢?”上邪问夜闻道,“你的儿子注定不凡,你是否做好了未来若他所行之路与你身担责任相悖,你便不惜一切与你这个已然成年、已然能够为他自己的一切负责的儿子对峙的准备?”
沉吟半晌,夜闻道坦然道:“我不知道,是以我才想早早抽身,后半生皆不再参与朝堂之事。”
上邪有些惊奇笑了笑:“我以为你是个目标坚定、会走一步看百步的人。”
“我原本也以为是。”夜闻道自嘲一笑,“然而当面对感情,就连神也无法做到绝对的公平公正,又遑论我。”
秦关却道:“正因为你是这样的人,朝歌她才这样爱你呀,不然你冷静、理智、没有感情、不讲人情,她喜欢你什么?喜欢你长得好看么?”
夜闻道怔了怔,而后摇头失笑:“讲道理任谁也讲不过你。”
秦关抬头挺胸:“你也知道那是因为我讲道理。”
之后解决完私事的夜闻道前去找薛长仪,只剩秦关与上邪两人时,上邪冷不丁问道:“你呢?你又喜欢我什么?长得好看?”
“你自然是最最好看的!”秦关先是脱口说出大实话,而后才反应过来他话中之意,“你是觉得自己……没有感情,不讲人情?”
“我若愿意多讲一讲人情,”上邪有些黯然叹道,“又岂会总令你失望难过?甚至你大多数的失望难过都只自己掩埋起来,都不敢令我知晓。”
秦关怔怔看他。
原来他……知道啊。
好半晌,她伸手去握他的手:“但凡事总有特例。”拉着他慢慢往前走,她道,“譬如适才听闻道说话时我还在想,当我面对我妈妈关凌的事,即便对我自己,我也只能做到没有感情、不讲人情的,这又有什么法子呢?”
上邪反握她的手:“关凌对于你就真的如此重要?”
“当然重要啊。”秦关幽幽笑道,“她生了我,又因我而变成现在这模样,两条命的重量,你说重不重?”
上邪欲言又止:“那如果……”
如果什么,他却半晌也未能说出后半句。
秦关等了好一会儿后,忽道:“当年她从这里回到22世纪去,脑海里凭空多出了‘钥匙’,这当然不是什么巧合。”
上邪一怔看她。
“但当年她险些被揣入时空乱流,若非这世界的人救了她,她在那个时候便已死掉了。”秦关有些自嘲笑了笑,“我身为她在那之后才生出来的孩子,自然不愿她在那时便死掉。是以无论那枚‘钥匙’被放入她脑海的初衷是什么,因为有那救命之恩在,即便是她自己,我想她也只会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如果她真的能够在‘钥匙’牵引下为这世界做一些什么,回报恩情的话。更何况……”
更何况,现下她又因为“钥匙”踏上了第二次挽救她性命的路。
上邪沉默不语。
他知道秦关说这段话的意思。
秦关以为他适才想问,如果对她那么重要的关凌当年之所以被这世界所救又被这世界放走,是因为这世界对她另有所求,她会不会因此而介意,是以她才有了上面的那番说辞。
但其实不是的。
他真正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
夜闻道亦如朝歌一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朝歌来去匆匆是因为不敢在夜宴的身边停留太久,夜闻道则是身份使然,还有一重原因秦关猜测他比起陪伴夜宴,现在更迫切的心愿是见到朝歌。
自卫陵及时带回那几株药草,在医者们这几日精心的调理下夜宴身体已然好转,他病时沉重,但说好转却也立时就能好转,自然他身体基本没什么痊愈的可能,所谓的好转也不过是回到他一贯那病恹恹却又不至于致命的状态罢了。而对于他这次的生病,全程最淡定的大约就是他这当事人以及他那老爹。大约对于他俩而言,他这一脚踏进鬼门关的凶险模样他们都已看过太多次,而两人也都心知肚明,在往后他们还会看到更多次,若次次都如此番卫陵、秦关这样担心着急到肝胆俱裂,那他们真是不要活了。
是以对夜闻道的离开,夜宴既不吃惊,也没什么挽留,毕竟在这人还没来之前,他就知晓这人必将跑这一趟,更知道他跑这一趟绝不是为了自己。
反倒是薛长仪在夜闻道离开之前邀请他去看了另外一个人。
卫陵。
邵皞与上邪夜晚训练卫陵的地处都选在天禄关外,这却并不代表薛长仪对此毫无知觉。
天禄关内外方圆百里,就没有薛长仪不知道的事。
月色下,雪光中,持长枪的小小少年身形宛若游龙。
夜闻道生平所识武将无数,却再未见过一人能将一干长枪使出眼前这十岁孩子的凌厉来。
“我很早就注意到他了。”一旁薛长仪道,“很惊人的小孩儿,有拼劲,实力强横,细心,无论何等境地都能将小宴护得密不透风,我迄今未见过第二个成长速度比他更惊人的人。”
夜闻道远远看着那少年。
少年在烈烈寒风与漫天雪光中也只穿了一身粗布白衣,若夜闻道见过他最初的模样,就会知晓此刻的他变化有多么惊人:这几个月跟随在上邪身边,他再未受过日灼之苦,多年来那从未停止消失过的层层叠叠的灼伤也就一点一点褪去了。他正是成长的时候,那身上与脸上的伤疤一时之间虽未能褪尽,但总算也消了七七八八。亦是到了这段时间,与他最为亲密的夜宴、秦关等人也才算第一次见到他真容——他因常年不见阳光皮肤又被疤痕所挡,一身的皮肤白得只如暮州的雪色一般,五官清秀,已然褪去孩童气,稍微展露一点少年人的清晰轮廓,配上他那双无论何时都湛湛有神的明亮大眼,纵还不知往后能不能长成个绝世美男子,但秀气挺拔小少年的雏形总还是有了。
这样一个好看到足以让所有人眼前一亮的孩子,在数月之前,他很大可能连自己也从未看清过自己的脸。 最后的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