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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日当着我们的面将此事说得这样清楚,连皇家的隐秘和脸面也不肯顾了。”他听秦关试探着向他爹问道,“你这样做,是想我将你的说的这些话转述给朝歌么?”
夜闻道沉默不答。
若说他适才讲述那段往事还算有一点精神头在,那此刻他便又如适才刚进门那般,浑身都只剩萎靡之气了。
秦关忽上前去拉他一把:“你跟我出去一下。”
夜闻道目中有什么东西颤了颤,也不多话,起身随她出屋去。
看那二人背影,谢遥啧了一声:“这丫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嘴硬心软。”
也不想想她早些时日将夜闻道给翻来覆去骂成什么模样,一副这辈子再不与他往来的决绝模样。这头却刚见到人便被人家三言两语给感动得抹眼泪了,只怕现下是要将朝歌在她那儿存的一切秘密都对夜闻道倾囊相授了。
上邪轻笑一声道:“她不正因是这副性子,才最是惹人疼惜么?”
谢遥近日对他可算是一百万个看不顺眼,闻言只对天翻个大白眼,连余光也懒得扫向他。
上邪自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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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秦关将那篇金灿灿的龙鳞递到夜闻道面前,不情不愿道:“你拿去吧。”
夜闻道有些惊愕看她。
“当年她只将这龙鳞给了我一个人,”秦关目光不舍看着龙鳞,想着这大约是自己一生拥有的最贵重的宝贝了,眼下却不得不将它转送他人,心下不由一阵绞痛,“其一因为谢遥与我本是一道;其二她若想与上邪阿采相见,中间并不需信物的连接;其三,大约,我想她是因在那时片刻也未想过会与你分离。”
那时是从未想过分离,等到后来当真分离时,却又唯恐害了夜宴而有心阻隔两人间更多的牵连,是以阴差阳错下,这对恋人之间竟是连个能够相聚的信物也没有,这才造成两人数年来内心都绵绵不断绝的痛苦。
秦关既珍惜这片龙鳞,更珍惜朝歌给予她这片龙鳞时赋予其中的情谊,但她想,眼前的这个人,确确实实比自己更需要这个信物,这不只是为了他,同时也是为了那位此刻又已不知身在何方的好友。
夜闻道抬手,整个人连同那只手却颤个不停,竟是半晌也未将龙鳞拿到手中。
“你得到这信物后,预备怎么做呢?”秦关轻声问他。
终于将那金灿灿之物置入手中,夜闻道如同捧着自己多年未见的恋人的一颗心,心中疼痛与欢喜反复翻涌:“我会见她一面,将这件事跟她解释清楚,也告诉她当年我与灵昀并未当真行夫妻三拜之礼,我当年对她说今生只娶她一人为妻这句话,绝不是在骗她。而后……而后在小宴长大,我能够离开朝堂之前,我便不再与她相见了。”
他要即刻见到朝歌跟她解释这一点秦关倒已料到了,唯独对他后半句话十分吃惊:“你竟舍得?”
“正因我舍不得。”夜闻道笑意极苦,“她当年将这片龙鳞留给你,与我分离却只字为提过,是怕但凡留下一丝后路便不舍与我长久的分离,难道还怕的就只有她一个人?从前她每一回离开,我心中之痛有如刀绞,多少次恨不能抛下一切离她而去,但这也不过是奢望罢了。认识她之前,我人生唯独只想走一条道,但认识她以后,我却变得前所未有的贪婪,或许正因如此,才有了我与她这场分离。而今无论为何小宴还是为了我自己,我都只能站在这个位置不能动弹,即便与她相见也只能带给她苦楚。我只想等到往后我能够动弹之时,还能留出一些时间只属于她和我自己。”
秦关半晌没说话。
实则感情的事,虽则之前她嘴上天天恨不能将夜闻道大卸八块,但心中清楚那毕竟是他与朝歌之前的私事,他根本不必向她、向任何一个人来做出什么交待。今日他当着一干好友以及他爱子的面说出那番往事,眼下又对她说出这番话来,固然是因珍重他们这些朋友,不愿叫他们看轻了他对朝歌的感情,还有一重原因大约是他也需要发泄的出口吧。当年他的恋人得不到他的君主、也是他最好朋友的那人的认可,之后他的那桩婚事是他们多年来利益与感情纠葛在一起的交换,他心中对此又有多少失望郁结无人可述?以至要到了多年以后的现在,才能对着重逢的他们几人一书胸臆。
秦关原本有冲动想要问他,朝歌与凤血朝的江山、与这天下在他心里孰轻孰重,但现下她却忽然发现这问题是如此轻鄙,既看轻了他对朝歌的感情,也看轻了他对这天下江山的责任。
只因她想到她自己,她自恃爱上邪至深,愿为他付出一切,但心下从来清楚,若将上邪与关凌的性命摆在一处,她首选的永远都只会、也只能是后者。
连她自己皆是如此,又岂能质疑旁人重责任而轻爱人呢?当他做出这样选择时心中的苦痛,这世上除了他自己以外又哪还有第二个人能够体会其中万一呢?
思及此,秦关拱手慎重朝夜闻道行礼:“那我祝愿你早日达成心中所愿,早日挣脱俗世纷争,从此与朝歌不拘天高海阔,但愿相伴一生。”
夜闻道朝她还礼。
前路渺渺。
无论是此刻真心送出祝福的人还是坦诚收下这祝福的人,实则他们心中都对此一清二楚。
只因夜宴不但会长大,他还随时会死。
只因夜宴之死,注定将开启这片天地的另外一番格局。
身为夜宴的爹娘,无论夜宴是活是“死”,朝歌和夜闻道都不可能对他不闻不问。
而身为人族的魁首,夜闻道但凡这一生还未闭眼,他都不可能当真抛下凤血朝的一切全不理会。
前路渺渺。
但无论此刻送祝福的人还是收祝福的人他们都是真心的,他们真心期盼那一天的到来,而后者也必将全尽力去争取那一天的到来。
既叙完旧情,夜闻道又得到手里那定海神针,此刻便终于肯将注意力放到自己那重病初愈的儿子身上去,沉吟问道:“和小宴在一起的那位卫陵小友……”
“那是我的人。”一人懒洋洋声音道。
秦夜二人回过头去,便见上邪不知何时已从房中出来,此刻正懒懒靠在门扇之上。
他这简单粗暴的一句“我的人”,倒叫夜闻道其余再有任何疑问也都不必问出口了,微叹一声道:“此子将来非池中物。”
“能被你那儿子看重的,自不是池中物。”上邪仍是那懒懒散散语调道,“至于他往后走向那方,走到何处,那却要看你儿子具体打什么主意了。”
夜闻道双眉一挑:“你不是说他是‘你的人’?”
“随口说说而已。”上邪谑笑看他,“还是你希望我为了‘我的人’,也来插手一番你们人间之事?”
夜闻道对此自是敬谢不敏,反倒有着另一桩好奇之事要问他:“我观你对小宴态度,似是不太看得上他?”
“与其说看不上,不如说太看得上了,以至于嫌他是个大麻烦?”上邪直言不讳,“当初我见到朝歌已十分头疼,但之后了解她那痴傻性子,倒也未再将她当回事。独独你这儿子生得好,那副性情凌厉得跟刀锋似的,我恐怕他无论是人还是鬼,都将有一番大作为。”
夜闻道对此就委实没心情假意自谦了,只因上邪那因“太看得上”而将夜宴视作大麻烦的心态,又何尝不是他也同样拥有的? 最后的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