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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关能够理解他的这种比得知自己长生不死还要开心的开心。

　　相对于出生22世纪、从小在各种科学道理中长大、自懂事就拥有足够的自我意识的她和谢遥而言，他们眼前这些个“古人”比起自身的存亡，明显都更在意族群的兴衰。明渠可以因得知自己族群长存而拊掌大笑，寻钰这样一看就知道是明渠忠实拥趸的人也会为自以为的对族群的保护而背叛明渠，就连看上去那样粗枝大叶、合该心中只有比武较量这一件事的邵皞也因为对自己族群的“拖累”而痛苦许多年，连夜闻道这样聪明绝顶又眼界开阔的人也会为了人族的长存而险些钻了牛角尖。在这些人的心里，他们自己都不是最重要的。

　　她从两百多年前再到现在，也从未打算以“保全自己才能够去保护别人”、“要将自己看得最重要”这样的话去劝说他们。毕竟就连同时代的人与人之间的观念也可能天差地远，又遑论隔着不知是几百年还是几千年的他们呢？

　　她只笑着看向寻钰道：“城主既已如此说了，不知岛主你可还有别的想问的？”

　　寻钰自是没什么要问的了，至少是没什么要问到秦关一行人的了。

　　深吸一口气，他正要开口，却忽然又被明渠给打住：“眼看今夜已过去大半，诸位劳累一天，不如趁机休息一阵，咱们待到天明再商量之后的事？”

　　这回不等秦关开口，夜闻道便率先替己一行人答应下来。

　　双方分开之前，明渠向秦关借那台相机，秦关十分痛快便给到他，还贴心交待了他如何调取那张无双城的照片。

　　往回走的路上，夜闻道解释道：“这毕竟是他们内部之事，我看寻钰岛主方才的模样，只怕是想着将他所知之事一一跟咱们交代后便要向中原城主领罪，但城主想必是不愿当着咱们的面处置寻钰岛主。眼下最紧要之事既已解决，咱们也不好拂了城主的颜面。”

　　旁边几人自也知道是这个理，朝歌若有所思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样轻易放过寻钰岛主之事。”

　　说到底，寻钰今夜也是因为信任她才会轻易暴露了自己。虽从各方面来看，寻钰的“暴露”无论对无双城还是对他自己才是更好的，但总归这并非是寻钰自发自愿去做的事。

　　朝歌对寻钰倒不是说心存内疚，但她并不讨厌寻钰之余，也很难忘记他提到朝天氏时仿佛对待天人般的敬爱以及对她万分理所当然的信任。说实话，她这一路已见够朝天氏的真实了，他的为人、他的打算、他的所做作为，每一样都在刺伤着她，唯独今夜，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莫名的崇敬着朝天氏，朝歌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自私，但她并不想告知寻钰有关朝天氏的一些真相去破坏这人在他心中的地位，也或许她只是想要用这一点微薄的、并不真实的崇敬来安慰她自己被反复刺伤的心。

　　是以她也有些害怕夜闻道会揪着寻钰的“叛逆”不放，若那样她也不知自己该如何。好在现在得知夜闻道从头到尾也没有过那样的想法，她惭愧于自己小人之心之余，也委实放下了一颗心。

　　“我猜想中原岛主也有着这样的担心，这才会借让咱们离开之言来试探我的态度。”夜闻道对她这反应倒不以为意，只微微笑道，“但原本我也没有任何资格去处置与寻钰岛主有关之事。他往后该如何，他所知的那些事，他该受到什么惩戒，那些都是中原岛主才能处置的事，这其中可不该有我的姓名。”

　　他这话乍听真是风光霁月极了，但细思之下，这话下那层不加掩饰的含义又令众人分外无语：无双城内的人无论犯什么事那都轮不到他来管，他唯一要管的，是无双城这个整体对他呈现出的态度与诚意。

　　朝歌悠悠叹了口气。

　　夜闻道有些担心看她道：“你心中对寻钰岛主，可是有所内疚？”

　　摇了摇头，朝歌坦然道：“我是在想你。”

　　“想我？”

　　夜闻道听闻这令他有些意外的回答，惊喜之余，下意识看向秦关几人，却发现秦关早拉着上邪几人大步往前行去，那匆忙模样活像有什么在后边追。

　　夜闻道不由一笑。

　　“想我什么？”他这才语声里带了几分亲昵重新问道。

　　“想最初你邀我跟你同行，前来各族看一看的时候。”朝歌慢慢道，“那时在我的内心深处，固然也有着隐隐不舍得你、想要跟你再同行一段的念想，但这念想彼时却被我强行压制在心底，连自己也不让想。而促使我答应你的更加光明正大的理由，是我虽知晓魔族之错，也知晓神族早已湮灭，剩下的所谓神族遗脉无论他们是好是坏都与我无关，我不因也不会去关照他们的野心，但即便如此，我却也不能坐视他们走向灭亡。我因此才答允了你的提议，想必你心中也知晓。后来我察觉自己倾心于你，一度在心中有些难过，害怕我们当真会有针锋相对的一天，这些你心中想必亦有所了解。可如今——”

　　“你的心胸与为人，我一天比一天了解愈深。你心怀大志，却也肯听从旁人的劝阻，重新去思考你自幼便已决定好的那些事。”主动伸手握住他的手，朝歌与他双目相对道，“我心中的感受，远不止放心与高兴而已，我更是明白了我爹当年对我说的那些话。他说当我见到你时我自然就明白了，刚刚察觉自己心悦你时，我确当我已明白了，可直到这两日我才领悟到，我起先的‘明白’还是太过浅薄了，我知自己所倾心的是世上最好的人，这个‘天下第一人’绝非我原先所鄙薄的虚名而已，我觉得很开心，也很骄傲，因与你有这番相遇，无论要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我就是想要你知晓，能够心悦于你，我实在太欢喜了。”

　　不防她竟说出这样一番出自肺腑的剖白，夜闻道只觉浑身热血上涌，素来都容得下天下的脑海里只余一片空白，隔了不知多久他才喃喃道：“你还说漏了一件事……”

　　“什么？”

　　她有些不解看向他。

　　“我做的那些事、那些改变，不止因为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夜闻道痴痴注视她眉目道，“还因为我钟情了你……你所担心的一切，我也都为之担心，是以我总得想方设法做一些改变，不然难道要我眼睁睁看你日日为此烦恼，或是等着日后一个很差的局面，这两样我都无法做到。” 最后的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