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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薄身体逐渐好转,最突出的表现,体重有所增加。
在戒毒之前,她体重最重也才六十斤,现在终于长大九十斤。虽然她的消化系统仍无法接受正常食物,必须每天注射营养液以维持正常代谢活动,但她终于从毒瘾中摆脱出来。
刘十三激动万分,一口气给希望工程捐了两个亿,替凉薄积累福德。
现在,两人住在刘十三名下的一套二层小别墅中。别墅位于郊区,有停车场和草坪,凉薄每周都会擦车除草,偶尔邻居也会请凉薄有偿除草,或者粉刷墙壁——凉薄喜欢这种消耗体力、精疲力尽的感觉。
转眼到五月份,阳光炙热,刘十三担心凉薄中暑,建议凉薄在清晨或傍晚出门,其余时间在屋子里休息。
白天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凉薄和刘十三待在一起,甚觉无聊。刘十三便给凉薄订购周刊杂志。全英文的散文杂文,对于高中毕业的凉薄来说,有一定的阅读难度。凉薄便抱着字典,把文章中的生词用字典查出来,第二次通读时,把她自己翻译出来的文章誊写在一张白纸上,英文阅读水平飞快提升。
凉薄喜欢坐在阳台上做这些事,同时用留声机放老旧的爵士乐。别墅中没有电话、手机、电视、电脑等现代化电子产品,甚至晚上都点着煤油灯。这样缓慢的生活环境下,凉薄养成了很好的作息习惯,精神一天比一天好,凉薄还和邻居老奶奶学会做饭,钩针,刺绣……
刘十三则养了一只白猫,白猫吃的又大又肥,被凉薄称作“大肥”。大肥头顶有一片黑毛,刘十三把大肥抱在怀里时,好像抱着一个留小平头的孩子,刘十三就叫大肥为“小平头”。
每当太阳升起后,大肥就准时用脑袋蹭醒凉薄,提醒凉薄给它准备猫粮,吃饱喝足后,就去阳台找凉薄,窝在凉薄腿上,蜷起来睡觉。几天后,大肥因为吃的太多,只能露着肚皮睡。
凉薄看书累了,就摸大肥肚子上的毛。大肥毛雪白儿蓬松,一眼就能看到毛下肉粉的肚皮,凉薄用手指在它肚皮上打圈,大肥就半眯起眼,尾巴尖小幅度地摆动,这服懒洋洋的姿态,从头到脚都在表明一个意思:你这个愚蠢的人类!
凉薄越发喜欢大肥。
偶尔下雨,凉薄就关闭门窗,和刘十三坐在天窗下,听着老旧唱片,刘十三就忍不住和她说些自己以前做过的糊涂事:比如他和姬野的渊源,比如他为何会住进监狱专属的精神医院——
刘十三深受噩梦困扰,严重失眠,去找心理咨询师,咨询师认为是现代电子产品造成植物神经系统紊乱,建议刘十三去监狱待两天。正好那段时间刘十三惹上一桩经济案件,住监狱正好能避祸,就住进去了。
刚住进监狱,刘十三很不习惯被管制的生活状态,几次想逃出去。但他失眠状态确实有所好转,不得已忍下。后来发现有效果,就申请住监狱延期。
这则申请把狱警弄得莫名其妙。一般人都巴不得出监狱,怎么这人就不想走了?狱警了解到刘十三有精神病史,又释然了,把刘十三转到精神科。刘十三因此才在监狱专属的精神病院遇到凉薄。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但刘十三从未和任何人说过。他身边的人,都不值得交心。他对着凉薄说完,凉薄没心没肺地大笑,刘十三反而松了一口气。和凉薄的经历相比,他那些往事都是小巫见大巫,说出来确实不会惹人同情,能博她一笑也是好的。
凉薄骤然笑出声把怀里的大肥吓了一跳,大肥耳朵不停抽搐,刘十三把大肥抱在自己怀里。大肥勾着刘十三衣襟,像只毛毛虫一样趴着。
凉薄在一边看着,忍不住弹大肥的脑门。
刘十三就开始用大肥说事。
“你可别小看猫。猫天生就是个坏家伙,但长得可爱,撒娇技能又是满分,很多人对猫很痴迷,自称为铲屎官,把猫叫猫小主。都说猫像女人,其实女人根本比不上猫。你跟着姬野学了那么多招数,我看只学到几分肤浅的娇媚。”
凉薄很不喜欢刘十三否定自己以前的学习成果,但她偶尔闲暇时观察猫的作态,不得不服气。老人说爱哭的孩子有奶吃,她就是太倔强,才弄得自己一身伤。纵观她交往过的几人男人:江珩一,史瑞,姬野,如果她柔软些,肯定都能把他们笼络在手心里,让他们对她痴迷,她却心中吐槽,你们这些愚蠢的男人……
不过这样也好,生活安静平和。她所求不多。
某天中午,阳光大盛,凉薄和刘十三给大肥洗澡,在给猫剪指甲一事上发生争执。
凉薄担心会被猫挠,猫奴刘十三坚持不给反对给猫剪指甲,说什么猫没指甲怎么爬树,怎么抓老鼠?不会爬树的猫还是猫吗?不能剥夺猫的天性……
凉薄气的甩手就走。
大肥怕水,刘十三把大肥放进水盆里,大肥激烈挣扎,朝刘十三挠了一爪子,刘十三当场破相。凉薄很不厚道地哈哈大笑。
给大肥洗完澡,刘十三按着大肥,凉薄用吹风机给大肥吹毛。
刘十三介绍大肥的来历:大肥是他刚出监狱见到的流浪猫。当时全身都是泥,根本看不出毛的颜色。送到宠物医院,医生说这猫营养不良,能不能活下来都是天意。他精心照顾半年,大肥才恢复正常。现在大肥大概有七岁,按照猫的年龄,是凉薄的长辈。让凉薄对大肥“客气些”。
凉薄气的又想撂挑子走。
但看到大肥冻得瑟瑟发抖,她又不忍心,抱着刚吹干猫的大肥到院子里晒太阳。
刚出门,就看到门口的江珩一。
太阳有些大,凉薄以为自己眼花。闭眼,睁开。江珩一还在。
江珩一身后,是一辆焦糖色越野车。车上下来程钰,姬野,温雅等人。
都是老熟人。
凉薄扬声说:“十三叔,有人来了。”
然后扭头进屋。
大肥性格孤僻,不喜欢陌生人,感到门口的几人,紧张的爪子勾住她胳膊,火辣辣得疼。凉薄估计大肥抓破她手臂,赶紧进屋上药。
程钰挽着江珩一的手腕,小声问:“好久不见小姐姐,她是不是在生我们的气?”
江珩一看着凉薄进屋的身影,表情微妙不可捉摸。去年巴黎恐怖袭击发生后,凉薄给他打过一通电话。他不知道凉薄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表现的很冷淡。一个小时全世界知道袭击事件,他又给凉薄回拨电话。那时凉薄的电话已经接不通。他给凉薄身边的人打电话询问,被姬野告知,一切都好。
江珩一不止一次和自己说,凉薄这样的女人,身边从不缺少各种男人。他离开,凉薄不会受委屈。他焦急犹豫挣扎,想去找凉薄,又不知道真见到凉薄,该用什么样的姿态面对她。
后来,温宁找程钰打听姬野的下落,程钰求到他这边。他这才知道,姬野就是个靠不住的人,居然引狼入室,让没心眼的关朗带着温雅见凉薄,害的凉薄染上毒瘾。
江珩一后悔不迭,却探听不到凉薄的消息,转而求助刘震,几经周折,才找到这个地方。
程钰又问了一遍,“小姐姐是不是在怪我们?”
姬野说:“你又不是她什么人,她对你没有任何期待。你也从未伤害过她,她何必怪你?”
程钰闷闷地不说话,小心地用眼神打量江珩一。江珩一是个念旧心软的人,如果真被凉薄的惨境打动了,她该怎么办?她得到江总两年,江总却始终保持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她对他们的关系,极度没有信心。
刘十三出来照顾客人,顺便帮凉薄解释,凉薄刚给猫洗澡,被猫挠了……
几人被刘十三迎进屋,江珩一开门见山要求,要和凉薄单独见面。
其余人在客厅坐着,凉薄在阳台和江珩一说话。阳台的书桌上,还摆着凉薄昨天刚翻译的散文,大致内容是一头有军功的老牛,在战后救了一条敌方的猎狗。作者做文章末尾说,上帝最伟大的力量,在于仁慈和宽宥……
江珩一问:“你最近过的好吗?”
凉薄低着头,视线落在书桌上的白纸黑字。
沉默中,大肥甩着尾巴跳到凉薄身上,前爪勾住凉薄的前襟,小脑袋蹭着凉薄的碎骨,凉薄就势搂着大肥,摸着大肥的头。凉薄微微垂眸,就看到猫脑袋上那一撮黑毛,真和小孩子的小平头一样……猫温暖的身体贴着凉薄的心脏,凉薄感觉全身熨帖,笑眯眯地回复,“我还好,安安怎么样了?”
玩极限运动,经历恐怖袭击案,莫名染上毒瘾……这些在凉薄口中,便是“我还好”。这样的女人,过于强大,让男人都望尘莫及,他想关心保护她,都力不从心。而现在,她也永远不会给他走近她的机会。他们之间唯一的话题,就是安安。
“安安……”江珩一垂下眼眸,突然问出一句话,“凉薄,在你心中,我是不是很差劲?”
凉薄紧紧抱着猫,摇头,“我相信,你是爱过我的。只是,你最爱的人,第一个是你母亲,其次是你自己。我总是排在后面的。很多男人都是这样,你不是最差劲的那个。” 最爱你背影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