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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警方控制局面。凉薄才敢从桌子下出来。
街道还是那片熟悉的景致,到处都是戒烟的封条,凉薄抱着自己,跟在人群后面,接受救援队伍援助的热水,突然就想给江珩一打电话。
这个时候,国内应该是上午。他在上班吧?不过好像今天是周末,他应该在家……凉薄揣测着,一手捏着一次性水杯,水杯的温度暖和了手指,另一手按拨出江珩一的号码。
那边很快接通,想起程钰的声音,“小姐姐?怎么突然打电话?”
声音中尽是欢快的情绪。
凉薄在生死之间积攒出的勇气,忽的被浇了一盆凉水,又放进冰柜,凝结成骇人的冰核,摸不得,念不得,融化了便消失无踪——也许过了今晚,她自己可能都会忘记,曾经在一片枪击声中,想求江珩一回头和好。
然后,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江珩一在吗?我有些事和他说。”
程钰犹豫了一下,“江总……他在给安安洗澡……”声音变得飘渺,“找你的。”
她拨通的是江珩一的电话,找的人自然是他。但程钰这句话表明,程钰经常把江珩一的手机,当成自己的手机用。
手机里,藏着多少隐秘的资料和信息?
凉薄喟叹一声,揉了揉眉心,脑中当即自动展现一个画面:江珩一和程钰给安安洗澡,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三口。
她算什么?
刚刚死里逃生的凉薄,心头一阵茫然。
江珩一的声音响起,“凉薄?”
“嗯。”凉薄应了声。
“这个时间,你没休息?失眠吗?”江珩一语气平淡,和她在国内留下的最后印象略有区别,或者只是他心情好,没冷言冷语地刺她。
凉薄捏紧水杯,“我想念安安了。你们在给安安洗澡吗?”
江珩一也“嗯”了一声。
之后,两人之间只有呼吸声。
水杯温度降低,救援人员上前问:“女士,在和您家人保平安吗?”
这起意外袭击事件,官方控制后才对外公布,救援人员从凉薄的年轻面容和时尚装扮猜测,凉薄是来法国留学或者度假的学生,肯定是被吓到了。
凉薄冲救援人员笑着点头。救援人员客气地帮她又添了些热水。
电话中,江珩一隐约听到一句法语,随口问道:“你在法国?”
凉薄说:“巴黎。我……”突然,她刚才遭遇的一切,就不想在电话中和这个男人说了。
何必呢?
他什么都帮不到她!他连她亲人都算不上。顶多听她唠叨两句惊恐的情绪,再礼貌性的安慰两声。
她不稀罕。
“时间不早了,我先挂了。有时间再联系。”
凉薄关掉手机,正好手机用掉最后一点电,嘟嘟两声,关机。
凉薄问明时间,确实很晚了。她打算自己回去,又听到隔壁街区骤然响起枪声!救援人员赶紧组织人群到车中,开启戒备状态。
车中,每个人裹着毯子,瑟瑟地窝成一团。车厢顶吊着黄灯,外面的枪声此起彼伏……在一片慌张的氛围中,凉薄心情冷凝平静,扫过一张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凉薄扯扯身上的毯子,就抬头看向灯泡散发出的光晕。
如果注定走到生命尽头,她也想给自己留下个美好印象。五彩的灯光,比人脸好看多了。
凉薄看的时间久了,就有了困意。被人叫醒时,已经是第二天天明。
救援人员眼底有浓重的黑眼圈,兴高采烈地宣布:我们安全了。经过一晚上的激战,恐怖分子已经被抓住……
人们喜极而泣,相互拥抱在一起。凉薄内心一点波动都没有,披着毯子从车厢中下来,一人走在悠长的街道。
街道两侧,随处可见碎玻璃渣。
凉薄当即想起法国小说中,描写大国大革命的巷战——这个场景,岂不是让她免费体验一次穿越?
凉薄扯动嘴角,定睛一看,发现姬野站在一家店铺前,忽的加速冲过来,一把搂住凉薄,凉薄被他装的后退两步,勉强站稳。
头顶是姬野嘶哑低沉的声音,“你没事。太好了。”
太阳从东边的高楼顶跃出,避难的人群一点点走到街上,庆幸自己活下来,欢呼雀跃。
姬野抱着凉薄,捧着她的脸,深深亲吻——如同他们这样亲吻的人很多。死里逃生,怎么欢庆都不为过。
回去后,凉薄给手机充电,开机,收到很多未接来电,短信,微信……
巴黎遇到恐怖袭击,牵动着全世界人民的心,在国内,这起事件上了微博热搜。凉薄扔开手机,对这一切都不感兴趣。
死去的人永远消亡,活着的人不断挣扎妥协,一切都没有改变。关心,爱护,情谊,都是假的!有什么需要她去珍惜,又有谁会来珍惜她?她孑然一身,在这世上走过路过,最后归于洪荒天地,什么都没留下。
这就是生命的真谛呀,真够无聊的。
枪击战后,姬野发现凉薄的异常。
凉薄拥有野草一般的生命力,不管在怎样的绝境下,都能顽强地再站起来。但最近却落落寡欢,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把自己一人关在房间里,拉着窗帘,他送进去的饭菜,经常是原封不动地从门底下推出来。
姬野给凉薄联系心理医生。
凉薄很抵触,心理医生建议,让凉薄和亲人多多相处。
姬野敢肯定,凉薄的亲人只会让情况更糟糕,随即想起关朗和温雅还在巴黎,便把这两人叫来陪凉薄说话。
凉薄仍旧不说话。
关朗有办法——不逼着凉薄开口,只是教她画画:举着太阳伞的女人,倒水的女人,微笑的女人……凉薄也跟着学,用浓烈的色块拼出一幅幅印象派的画作,每张的主色调都是红黑双色,间或染上深蓝,好像恶魔张开的血盆大口。
关朗把画作给心理医生看,医生表示,这是凉薄内心世界对外的投射。
姬野和关朗都束手无策,温雅却说她有办法。不知温雅用了什么招数,和凉薄谈了一次,凉薄情绪逐渐好转。
凉薄从房间中出来那天,姬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长期不见太阳,凉薄的皮肤病态的白,前胸后背凸出的骨骼,一根比一根明显,好像随时能扎破皮肤露出来。姬野紧急启动给凉薄餐补的方案。但凉薄还是不爱吃饭。姬野以为是厌食症,再起求助心理医生。
因为姬野频繁求助心理医生,惊动刘十三。
刘十三在美国听到巴黎恐怖袭击事件,给凉薄打电话询问情况,凉薄那边打不通,联系到姬野,姬野满口说,一切安好。转头却一再请心理医生。
作为一个曾经患过抑郁症,现在还经常发病的经验过来人,刘十三很清楚,心理疾病,很多情况是好不了的。而且凉薄还有前科。
刘十三来到姬野的公寓楼,已经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却因为在凉薄房间中发现注射针头,忍不住发脾气。
“我把一个好好的人放在你这边,你就这么回报我吗?”
姬野一脸懵逼。他怎么知道凉薄玩毒?毒的来源呢?针头是谁给她的?凉薄拒绝外出,只有关朗和温雅来过。
姬野解释,一切都是温雅搞的鬼,刘十三已经没耐心听。
现在不是问责的时候,而是如何挽救凉薄。
刘十三把凉薄带到刘家本营,聘请专业人员辅导凉薄戒毒。每当毒瘾发作,凉薄就狂性大发,手脚上的链子被甩得狂响,她撕心裂肺地叫喊,刘十三却无能为力。而毒瘾过去,凉薄就像个破布娃娃,蔫在墙角,没有一点生机。
刘十三捂着脸,蹲在她面前忏悔,“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你交给姬野。不该让他怂恿你去复仇,不该让你去A市……都是我的错。”
刘十三年少轻狂,把人命当儿戏般玩弄,送出两个戏子,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事,却不想在半年后频繁做恶梦,扰的他不得安生。抑郁症就是从那时候买下的伏笔。
后来找回姬野,也一再帮助姬野,以求减少心中的愧疚。他把凉薄送到姬野那边发展,是为了报答凉薄的救命之恩,其实也是希望凉薄的豁达善良能感化姬野。
刘十三沮丧地捂着脸:人生真是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错,做错一点,要用余生为代价去弥补,他如何承受得起?
一只冰凉的小手却摸上他的大手。
刘十三叹息着移开手指。
凉薄脸颊凹陷,眼睛几乎要凸出眼眶,头发也掉了很多,整个人虚弱无比,眼中的神采都比不上过去的十分之一,但此时,她语气很坚定,“十三叔,别难过。”
刘十三缓缓一笑,另一手握着她的手,“好孩子,以后我照顾你。”
凉薄眼中闪过亮光,咧嘴笑了,“你照顾我吗?很用心,很用心地照顾?不管我要什么,你都会给?要你的命也会给?”
刘十三紧紧按着她的手,她的小手在他两只大手中逐渐有了温度。
“对,我照顾你。你要我的命,我也给。” 最爱你背影凉薄